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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地去奔跑,依然追赶不上。他张了张嘴,但没有发出声音。风溪仿佛这才看见他,停住了脚步,垂眸给了他一个眼神:“几日不见,脸上的伤都看不出痕迹了。”十七眼里重新燃起火光,他又会想起了那些日子清晨里的温情。他这一生过得无欲无求,随波逐流般得过且过,风溪改变了他,他甚至也不敢相信自己能做成这样的大事。但风溪说完便揽着云露进了屋,没有再多看他一眼。十七匆匆忙忙地跟上,不想错过一点能够解释这一变化的证据。他想,哥哥马上就要上京,府内群龙无首,正是想方设法与苏先生里应外合,获得“入命”解药的好时机。风溪不会轻易忽视他的救命恩人,而一旦他重获自由,哥哥便再也没有能力束缚他。十七正这样想着,却听见哥哥亲口对风溪说:“我想入命的解药在府中密室里应有记载,明日/你随我一起去一探究竟。你身上的毒没清理干净,我都不放心启程。”十七呼吸一窒,他想不明白,他真的不明白,他的哥哥为什么偏在这个时候转了性。他心头无端生出了强烈的恨意,甚至比哥哥随意用刀划伤脸的时候更想杀了他。他努力去证明的东西,哥哥轻而易举就可以把他捏碎。他活得战战兢兢,哥哥坏事做尽依然可以被轻易原谅。人生而不同,他自甘下贱,但是风溪的不公比命运更让他愤怒。哥哥治好了师兄身上的毒,而自己为风溪所作的一切他都永远不会知道。为什么?凭什么?但他依然抱有一点幻想,也许风溪只是在假意迎合。可怜的师兄,不得不虚与委蛇,来换取一点点生存的空间。但他的最后的梦还是被拆碎了。云露临走前与风溪告别:“师兄,你爱我吗?你会不会离开我?”风溪还是重复了一遍他的承诺:“我会等你的。”十七站在后面,幽幽地看着他的背影,希望马车消失在视线里的那一刻,风溪便头也不回地冲破枷锁,回到属于他的自由自在的江湖。但风溪没有。风溪认真地等到云露乘坐的马车完全消失的那一刻,才转过身来,对十七说道:“我们回去吧。”整整十日,十七都陪在他身边。风溪待他如初,淡漠如初。风溪依旧喜欢站在门口,仰头望天。但此时十七觉得风溪不再是追怀自由而是盼望云露快些回来。他恨云露,某个瞬间连风溪也一起恨上了。爱让他怯懦,甘愿做一个仆人陪衬,但恨灼伤了他的心房,迫使他不得不开口。“你为什么不走?”他终于鼓起勇气走到风溪的面前。风溪微微一顿,但对他能够开口说话这件事,似乎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惊奇:“我为什么要走?”十七一怔,眼泪几乎要夺眶而出,他感觉自己遭受了巨大的欺骗,以至于不得不用尽全力才能发出声音:“他骗你,他伤害你,他害死你最亲近的人。”“即便是相爱的两个人,也难免有摩擦。”风溪沉吟道,“与其一生沉浸在不可调和的痛苦之中,不如选择遗忘。”十七脱口而出:“这不是你的真心话!”风溪绝不会说出这样的话。他的痛苦,他的隐忍,都让十七疯了似的着迷。这样的风溪,不可能用“爱”这样敷衍的字词去掩盖的污垢。他亲眼看着风溪受辱时的眼神,克制的厌恶,比仇恨更让他笃定风溪绝不会爱上哥哥。风溪对他的失态熟视无睹:“子非我,焉知我。”十七被精神上的重压折磨得喘不过气,一阵凉意随着他的脊背无限上升,逼得最后一道防线也崩溃了。“我爱你。”十七喃喃道。他觉得自己的心被挖了出来,赤裸裸血淋淋地展现在风溪面前,但身体却莫名地轻松了。风溪这才转过身,直视他的眼睛,准确的说,用余光直视十七身后三丈外倚在门框上似笑非笑的云露。“你僭越了。”风溪的每一个字都清晰地传入了十七的耳朵,冷漠地不带有一点感情。十七依然完全没有意识到身后的危险,甚至在悬崖的边缘上前进了一步:“我不相信你真的只把我当作无关紧要的仆役,你待我和对别人是不同的。”风溪为他涂药时眉间那点罕见的温柔他是不会看错的。它想寒夜中的一粒小火苗,支撑他等待新的黎明。“若我待你有什么不同,那便是你和旁人比起来,你长得有几分像云露吧。”风溪的话像是一根尖刺扎进了十七的胸口。他抬眼看了倚在门上的云露一眼。云露脸上有幸福的笑容,在阳光下莫名有些诡吊。十七肩膀开始控制不住得发抖,他仰起脸来质问风溪:“所以你治好我的脸,也是因为他是吗?”他自从出生以来,所有享过的福,得过的好,全是因为哥哥。因为一切都是哥哥给的,所以无论哥哥对他做什么都是理所当然的。他习惯了逆来顺受,但当心底唯一一块干净的地方也沾上了哥哥的气息时,他终于快要发疯。“自然。”风溪淡淡地答道,“这份好你不欠我,以后我的事,你也不必在意。”十七伤心到极致,踉跄后退两步,竟然笑了:“不,我终究还是欠你的。”欠人的,总归是要偿还的。他从袖中取出一把匕首——自从他决议要杀掉王爷后,身上一直带着他,他曾幻想着有一日他会拉着风溪的手,用它斩开一切追兵和埋伏。他朝着风溪笑了一下,抽出匕首,凭着疼痛的记忆,循着当年哥哥留下的痕迹,在自己脸上划下一道道血沟。他脸上笑容不变,每划一道,就要轻声问风溪道:“你说的,都是真心话吗?”风溪一直不语,默默地看着他。手里沉重的的匕首终于落地后,十七最后看了风溪一眼,慢慢转过身,却看见云露就在那里,脸上含笑,嘲弄似的看着自己。十七瞳孔一缩,竟然对着哥哥也咧开了一个笑容,然后迈着仓惶的步伐,摇摇晃晃地,离开了这间小院。第十九章我叫风溪,这是我十二岁那年上山得到的名字。那年之前,我还有一个名字,叫盐白。这不是一个好名字,甚至比风溪这个名字还要难听。但是没办法,碎玉堂历任堂主都以色彩为名。我便是碎玉堂下一任堂主。在这个江湖上,没有人不知道碎玉堂的名号,也没有人知道碎玉堂堂主究竟是谁。碎玉堂养着一批刺客,像大夫手中的银针一样一点一点清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