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颗士兵。孙先生的声音响起来:“你们怎么自己玩起来了?”他站过来看着,两手抱在胸前。旁边又听见檀女士道:“子樵,你要是赢了谊沉,姑姑请你吃饭。”我已经放好棋子,道:“看来我是一定要赢了。”檀谊沉执棋,一面道:“你尽管赢。”这口气听上去十分不以为然又自负似的,我不禁一笑。要不是檀女士夫妻在场,不然就要扑过去吻他了。在檀女士夫妻的家里,真正像是渡假,有时候我和檀谊沉会跟着他们一块出门。有时候他们自己去,或者只有我们,去邱园,可以待上整天。不只在南岸一带,切尔西、肯辛顿、马里波恩、海德公园等等,随意散步,有时候找个地方喝茶,坐了大半天也完全不无聊。不出门的时候,就不早起,我绊住檀谊沉赖床。要不然,就看他与孙先生下棋,他姑丈从没有赢过。有时候我也玩,他姑丈在旁边给意见,三个大男人待在书房不出去,叫檀女士抗议了好几次。天气一天比一天好,虽然天色看上去总是阴阴的,然而不再下雨。新年的前一天,白天更艳阳高照,在外头走路简直想要脱大衣。这天街上四处的人,每人脸上都带着欢喜的笑,全都在谈论晚上的烟火。檀女士夫妻事前就买好了票看烟火,檀谊沉没有买,本来他也没有打算去,我突然来找他,也错过卖票的时间。不过我们在这天也还是出门。檀女士夫妻原来预备晚上才出门,因为我和檀谊沉要出去,就决定提早,顺便请我们去他们共同喜欢的餐馆吃饭。餐馆在西敏站附近,小小的店门,空间深广,客人不少,吧台前更围着满满喝酒的人。檀女士夫妻在这里碰见了他们的朋友伯纳德,对方也带着太太。大概他们许久不见,情绪激动,四个人七嘴八舌地说个不停。檀女士夫妻问过我和檀谊沉的意思,与他们并桌。这对夫妻都是法国人,他们过来旅游,就住在国王十字站附近的酒店。他们也并不打算到现场去观赏烟火,因为太太脚不好。后面我才发现那太太的一条腿是跛的,坐着根本看不出来。在餐馆坐到八九点,预备离开时,檀女士与孙先生忽改变主意,决定跟他们的朋友夫妻去酒吧待着。他们把票让给我和檀谊沉。檀女士道:“难得你来,你们去看吧。”我不便答应,只看看檀谊沉。檀谊沉道:“你们去就好了。”檀女士道:“拿着。”就要檀谊沉收下。又跟我们说定散场后到酒吧碰面,大家一块喝一杯再回去。他们四人便往另一头走了。我把围巾兜好了,两手插进大衣口袋。天一暗下来,温度骤降,又冷得不行。路上的人全都裹得厚厚的,两手藏在衣袋里。也不减兴致,一大群人有志一同地往相同的方向走去,就要进场去看午夜的烟火。我呵出一口白气,略跺了跺脚,以免颤抖起来。我往檀谊沉看去,笑道:“还以为不冷了。”檀谊沉听了道:“差不多一度,还好。”我瞪大眼,道:“我还是喜欢温暖一点的地方。”檀谊沉却道:“上次你倒是说喜欢冷一点的地方。”我顿了一顿,道:“唔,那也不能太冷。”檀谊沉仿佛还有话,倒没有说了。我不在意,笑了笑,把一手伸出来挽住他的手臂,看看周围的人,嘴里道:“既然有票,我们也去吧。”檀谊沉道:“现在太早了,到那里也没有事做。”便看看我,忽道:“先往前走吧。”我跟着他走进人丛,问道:“我们先到哪里去?”檀谊沉道:“随便走走。”我看看他,安静下来,然而忍不住满脸笑容。我去拉他的手指:“你冷不冷?”也不等他回答,径把他的手握着一块放进我大衣口袋:“这样就不冷了。”檀谊沉看来。他不说话,可是目光里流露出几分动人的情绪。我对他笑了笑。我们往前跟上队伍,慢慢地往河岸靠近。檀女士夫妻买的观赏区域就在伦敦眼正对面。也有许多人选择早早进场,就占了一块地方野宴,这边音乐整天没有停过,完全也不会吵闹,大家随着它摆动,每人脸上带着笑,这里冷的空气里却充满热情的喜悦。在我们周围全都是人,一眼望不尽,但是不感到拥挤。在我们前面的一对情人,前后相拥着,无比亲密,可是,我并不羡慕,我和檀谊沉握着手,紧挨着肩膀,就这样子已经心满意足。去年的这天,怎样会想到来年的这时候我的身边会有人陪伴。不是几天几个月,是永永远远。我看看檀谊沉,他真的在我的身旁,竟这样幸运地跟他在一起。他朝我看来,我对他一笑,耳边响起倒数的声音。我道:“快看!”檀谊沉转过去,伴随钟声敲响,火花的五颜六色的光芒映在他的面庞上,十分好看。我揽住他的腰,依依不舍地掉开眼。这是我们度过的第一个新年烟火,必不能错过。我道:“明年我们再来。”听见檀谊沉道:“好。”烟火在世上最大的摩天轮周围绽放,砰!砰!砰!闹隆隆的,花团锦簇,红的白的紫的。大家同声祝贺新年快乐。这烟火施放了足足有十几分钟,放完了人还没有散,檀谊沉就带着我先往外走。外头街上也一样人挤人,全部沉浸在过新年欢快的气氛里,与华人过旧年无论怎样也必须一团喜气又别有种情致。周围地铁站关了门,我们走着路,过了桥,到檀女士他们待的那间酒吧去寻人。酒吧里大概本来就有不少的客人,烟火一放完,更多人涌进来,四处说笑着,震耳欲聋。我们在里头挤了半天,总算找到檀女士他们几个人,就在玻璃窗下的一张圆桌子。我们穿过一群人,隔着不远看见那桌子上堆了许多喝空的啤酒杯。孙先生已经看见我们,大力地挥手,不等我们走近,就起身迎了过来。他横插到我和檀谊沉中间,两手各自往我们肩膀拍上去:“新年快乐!”他把我们往前推到桌子前面:“来来,这边坐!再拿几杯啤酒来。”那位伯纳德先生便站起来:“我去吧!我去拿。”他们身上全都酒味浓厚,在昏暗的灯影下,也可以看得出来那脸颊鼻子红通通的。檀女士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她有些摇摇晃晃地起来,举着一杯酒,送到我面前,泼出来了几滴在桌上。她道:“新年快乐!”她简直像是扑上来的,我忙扶了她一把,道:“小心。”檀女士才站稳了,道:“新年快乐!”又把酒送到我的面前:“喝一杯!”檀谊沉伸手把酒接过去,放到桌子上:“你们还要喝下去的话,那我们先走了。”这时伯纳德先生走了回来,两手高举着一只托盘,那盘子上摆了六大杯满溢泡沫的黑乎乎的啤酒。他把托盘往桌上一放:“酒来了!”孙先生举起一杯酒,跟伯纳德大力地碰杯,差点以为那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