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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面看一面道:“不是,我爸的一个女朋友带回家的,名字是她取的,她喜欢那部片。后来他们分手了,没有把狗带走,刚巧那时候,我奶奶养着看门的巴西獒犬过世,才答应养下来,不过她不太喜欢牠的长相,不像对以前的狗,会常常带出门散步。我爷爷倒是常常喂牠吃点心,有一阵子喂了过胖,差点走不动,让我奶奶强制减肥,一个月瘦了回去。”他突然提到他家里的人,我倒有点顿住,不知道该不该恭维他奶奶两句,或者说他爷爷,然而更吃惊于他提到他父亲——我二姐的前夫。当然我二姐与他父亲离婚多年,又已经再婚,他父亲有过几个女朋友,也没什么。可是出于我二姐对于这段婚姻的经过长年不提,简直不能不好奇。我脑筋飞快地转了一下,正要开口,这时刚才在吧台后的妇人过来了。她非常亲切地询问我们喝点什么。我才连忙打开餐本,就听见檀谊沉道:“一杯热咖啡,一杯热奶茶,谢谢。”我抬起头,那妇人正在记下来,一面又问有没有别的需要,檀谊沉一概答没有,我与他的视线对上了,他面色平淡。我顿了顿,道:“我以为你总是喝咖啡。”檀谊沉淡道:“我确实要了咖啡。”我呆了一下,脱口:“热奶茶是给我的?”檀谊沉看了一眼窗外,转回来道:“我认为这种天气喝热的比较好。”我心想,热的冷的并不是问题——根本这个也不构成问题!我张口,注意到那妇人还站在旁边,顿了一顿,敷衍地一笑。我道:“我们没有别的需要了。”妇人道:“好的,请稍等。”就走开了。我咳了声,对檀谊沉说:“我的意思是,可能我也想要喝咖啡。”檀谊沉仿佛不信的样子:“哦。”我望住他,微微地笑:“你怎么会觉得我不打算喝咖啡?”檀谊沉只道:“要是你想换,现在更改还来得及。”我便说:“不用这样麻烦,等一下我们交换就好了。”檀谊沉淡道:“我是因为习惯了,不然这个时间喝咖啡的话,晚上不容易睡。”我挂着微笑:“除了这个,没有别的原因了?”檀谊沉竟反问:“还会有什么原因?”我被问住,一顿。看他还是毫无松口的打算,简直想叹气。我很快想了一下,决定不要在这时候着急起来,就转口:“不过我看你也不要喝咖啡才对,你刚刚说的,晚上会不好睡,就算喝得习惯了,也不要常常喝。”檀谊沉没说话,我看看他,又道:“昨天你很晚才睡下是不是?”檀谊沉往我看来:“还好。”我道:“我看你一定很晚才睡了,所以下午那时候撑不住。”檀谊沉脸上看不出来有没有窘。他开口:“我并不是因为晚睡。不论电视或电影,任何不是工作需要而看的影片不会特地看,普通的电影电视节目,就算去看,最多不超过十五分钟,就撑不住了。”我感到迟疑:“撑不住?你是说……”檀谊沉神情不变,口气平淡:“嗯,会睡着。”我张张嘴,半天才找到声音:“……噢。”怪不得之前他会说不喜欢看电影,现在才终于晓得原因。原来看电视也不行。我霎时有点苦恼,以后又在家里约会的话,除了吃饭,还可以做什么?在我们谈话时,旁边几桌的客人陆续地买单出去,这咖啡馆似乎没有另外请人,只看见那妇人忙来忙去,一面煮咖啡与奶茶,一面算钱。过了一会儿,她才端着一只宽而圆的木盘子走来,木盘子上面立着两只冒烟的杯子,另外还有盛了饼干的小碟子。她把热咖啡与奶茶各别放到我和檀谊沉面前,再放下饼干碟子,笑道:“这是我们这里卖得很好的饼干。”我还没开口,檀谊沉已经发话:“我们没有要过饼干。”妇人笑着道:“是这样子,我看你们只喝东西,就招待你们,这饼干很好吃的,是可可奶油味,你们吃看看。”檀谊沉听了,只淡淡地道谢,那神气看上去似乎并没有意愿吃。妇人原来仿佛还要预备说两句,也许看檀谊沉反应不怎样热烈,像是顿住了,似乎对于走开左右为难。她朝我看来,脸上的笑容僵僵的,很窘的样子。我想了想,开口:“这是可可奶油味?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不过我有点怕吃甜,不晓得会不会太腻?”一问,就觉得对面有视线看来,我佯作不知,只看着妇人。妇人便立刻说了:“这不会的,我们用的奶油是特地从法国进口,属于低脂性,可可粉也是从法国引进的牌子,味道醇厚,吃起来会有点苦味,但是也吃得到奶油的香滑。”我朝前探着,碟子里的饼干一块块的方方正正,很有点厚度。我看看,拣了一块吃进一口,倒十分酥软。我笑道:“你说得不错,苦味刚好,又香,口感非常细滑。”妇人听了大概很高兴起来,竟不走开,径讲起饼干作法,是她丈夫家乡的食谱,她丈夫是法国人。这家咖啡馆是他们夫妇开的,她丈夫负责餐点,通常在厨房,前面一切事情就是她做。他们没有请人,因为开张不久,没有多的钱。她一说,仿佛没完没了,说不定马上要把她的丈夫请出来,我连忙打断。与檀谊沉难得今天单独出来,半点不愿时间白白浪费。我客气地道:“谢谢你的招待,后面有任何需要再麻烦你了。”妇人顿了一顿,终于走开。我向檀谊沉看去,他对我与妇人刚刚的谈话似乎不怎样感兴趣,径端着咖啡喝着。他眉目微低,杯子里冒出的烟隐约迷蒙住神气。我的目光整个胶着在他身上。突然檀谊沉朝我看来。两眼相对,我差点镇静不住,面颊也还是一阵阵热起来。我轻咳了声,瞥见手里吃了一口的饼干,念头一动,就递出去:“吃不吃?”其实也知道他不会吃,不过存心逗他。照着他的脾气,就算答应吃,必定也会拿碟子里的。檀谊沉神气并不变,以为他果然不理会,却突然伸出手来接过我手上的饼干。我霎时顿住,那手指轻擦过我的指尖,谈不上什么感觉,就觉得碰到的那一小点皮肤紧绷起来,不断膨胀似的。脸上也要发烫起来,现在才意识到,那是我吃过的。我呆呆地看着,他已经吃完了,拿了纸巾抹掉手指上的饼干屑,一面投来一眼。我脑袋里一时还是空白:“你,我,唔,我是说……我是说,味道怎么样?”说完,简直懊恼,竟连话也说不好,这样慌慌张张的。檀谊沉脸上神情并没有变化,他倒又回答:“还可以。”我迎着他的目光,半点不觉得窘,反而有种安定。我对他笑了笑。倒是听见他的话,也并不意外,就算今天吃的是高级西餐,大概他同样这么说。与他吃过几次饭,也晓得他在吃的方面随意,不怎样挑剔。不过他无论说出如何无聊的话,我也十分乐意听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