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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不能活着还是两说呢,越是送行越是伤感,风华肯定又会哭得眼睛发红。齐佑天没再说什么,他冲来送行的几个人点了点头,就算打过招呼。要去上界也不用准备什么东西,多带点灵玉倒是最实在的。白羽没耽搁时间,告别过后就踏上云光离去。真等他们俩离开了,才隐约听见有谁在地上期期艾艾地喊:“魔尊,我等你回来,不管多久,都等你……”模模糊糊听得不太清楚,然而白羽知道那是谁,他终究没白养这只猫。再耍性子不甘心,风华还是出来送他了。下界有这么个小东西等着他,好像白羽心中也多出了一点重量,压在心头并不沉重,却松不开。齐佑天却说:“地君比我有人缘,我若死了,都没人替我哭上一声。”话音里若有似无透出了一点凄凉,也是自嘲。也许只是句感慨,却让白羽心中不是滋味。“我要是死了,不知地君会不会为我掉两滴眼泪?”齐佑天忽地看向他,蓝眼睛一点点眯细了,“一百多年前,我就在那里哭得可惨,地君头也不回。”他修长手指点了点地面,那里尚有纵横交错三道剑痕,像伤疤般不会愈合,“那天,我的小师弟死了,我的师父死了,我也丢了一颗心,至今找不回来。”第54章若论天底下谁最会戳人伤口让人内疚,白羽觉得齐佑天必定首屈一指。他说话的声音也不见得如何凄苦,甚至没有一丝心酸,只当是聊天般顺口一提,偏偏能让白羽那颗才恢复如初的心狠狠缩成一团,真像被他一把掐住了就不松开。白羽当然记得那时齐佑天是什么模样,他脸上沾灰神情狼狈,抱紧了地上那具已经凉透的尸体就不松开,像挽住了最后一缕希望。他也记得,面对一众大能追杀时,齐佑天毅然决然拽着他就跑。哪怕明知前方无路,也要竭尽全力地逃,最差的结果不过是死在一块。那份孤勇的绝望的气魄,谁见过一次都忘不掉,白羽光是回忆就喉咙发紧。然而时间来不及了,白羽只能站在云霄之上望他一眼,甚至都顾不上说句话,唯有转身就走。他怕看到齐佑天的眼神,是恨意深沉欲要杀人的眼神。明知对方不会原谅自己,索性一拧身逃了什么也不解释,自欺也欺人。等白羽再睁开眼睛的时候,齐佑天还在定定看他。青年剑修的眼睛里没有怒意更无悲苦,眼神也是澄澈冷然的,像株冰雕的花,晶莹剔透却不可触碰。一味逃避也不是什么好法子,白羽索性有话直说:“你恨我也属实正常,我也觉得自己做事做得不厚道。若是你我身份调转,我也会当场戳你一剑,往死里捅都不解气。”明知道后果怎样,也知晓齐佑天对他何等情谊,可白羽还是那么做了。他等得太久太久,已经等不下去了。一万余年前都被封印在极渊之地,平日里一直昏睡无法醒来。白羽不觉得多悲苦,就是很寂寞,唯有成百上千道祈愿声陪伴着他度过漫长岁月。久而久之,连祈愿声也快没了,细细零零不剩多少。有时,一个月都未必有人再向他祈求。所谓地君也没多了不起,没过几百年,不管凡人或是修士,已经尽数忘了他的名字。他们提到的地君,只是个传说里的人物,也是个自己作死的混账,死了更好死了活该。有无所不能的天君在,谁还在乎声名狼藉的地君呢?白羽并不伤心,他就是有点迷茫,不懂他到底哪做错了。眼睁睁看着自己被人遗忘的感觉太难受,像坠落深海中一点点溺毙,死亡也是缓慢而痛苦的。于是白羽不甘心了,他不想就这么死去。明明有手有脚却无法动弹,活像木雕神像。他要自由他要解脱,至少要离开这座阴沉沉的大殿,呼吸到外面的空气。一念而起,就是贪念丛生。他死了又活活了又死,最后终于泯灭了心中那点良心,俯下身段算计起一个小辈来。想想自己做过的那些事,白羽很难受,愧疚不甘心酸一应沉甸甸压在他心上,让他不得解脱。白羽垂着眼睫说:“我自问生平无愧,却独独对不起你。如果你想要我这条命,等这件事情了结之后,我随你处置。”“我不要你的命。”齐佑天说,“我应该是恨你的,在我心魔作祟快要发疯的时候,我想过无数种处置你的办法。可惜见你一面之后,诸多打算尽数无用,因为我不忍心。”“你既是我的小师弟,也是教过我那一记剑招的白羽。于我有仇却也对我有恩,我对你下不了手。”青年剑修一伸手握住了白羽的手,捏紧了就不松开,“我要你心中有我,只有我一个。你的猫你的朋友,谁都不能分走你半点,因为我把你的心全都占满了。”这句话真像一把刀,又快又锋锐,破开了白羽心中那些遮遮掩掩的情绪,逼着他直视现实。白羽长睫抖动,没等他答话,齐佑天又松开了他的手,径自往天幕海总殿走去。估计是天幕海修士太勤恳,不到一日这处大殿已经恢复如初,连带着地上的裂隙也一应不见了。天君正站在殿门前等他们,他衣襟当风表情平淡。兴许是觉察出了什么古怪,天君特意抬眉,先看齐佑天再看白羽,目光停留在白羽脸上额外久些,真像看出了什么端倪。“地君养的那只猫舍不得他,双方告别耽搁了挺长时间,甚至地君都哭了。”齐佑天说。谁哭了,谁哭了?!白羽被天君了然的眼神看得发慌,只能泄愤地瞪齐佑天的背影,心里狠命骂这颠倒黑白的小辈。这人搅乱了一池子水把鱼都轰跑了,现在又装成一副全然无事的模样,既可恨又可恶,白羽简直想张嘴咬齐佑天一口。天君当真了,他甚至感同身受地点点头,“情有可原,毕竟那只猫你也养了挺久,我还以为你得把那只猫也带到上界。”白羽不再瞪齐佑天,他辩解道:“我没事折腾它干嘛,雪花怪可怜的,小东西活着也挺不容易。”“地君对谁冷心冷情,唯独对那只猫上心。”齐佑天似笑非笑地说,“我见了都心生妒忌。”“你就是这种人,没事还跟一只猫较劲。”白羽横了齐佑天一眼,二话不说撇下他就往大殿走。昔日得意非凡的云芙上仙蔫巴巴坐在大殿里,闭着眼睛神情颓废,像朵开败的花。即便见到有人到了身前,云芙的眼珠也没转动一下,仿佛已然是聋了哑了盲了一般,模样落魄到不行。活该,白羽解气地笑了。谁让她不把下界修士当人,也不把天君当人?他还记得这女修先前那副颐指气使的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