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26
:“殿下信任,属下定是不会告诉别人的!”“当真么?”高景不望他,只含着笑。拉住自己的手指紧了紧,贺兰明月这次却说不出赌咒发誓似的话了。他知道这是由于心虚,对那丑陋的盘算,把这秘密当做筹码的念头……依照对方的性子只要他说些好听的话,高景自会心软,起码最近不会纠结这事。贺兰明月却仿佛忽然被点了哑xue,喉咙间憋不出半个字,茫然无措地低着头,连那一句“当真”都没法做到于心无愧。他半晌道:“殿下……”“不必了。”高景道,稳稳地迈出步子,扶着他的手,“夜里路不好走。”前一夜贺兰明月没有回到属于自己的房间,他被高景留下了,头一回宿在摇光阁的东厢房。寝阁很大,高景要他睡外面,一张窄窄的榻,尽头摆着小几和一套茶具。侍女按高景的指示替他简单地铺了那张贵妃榻,撤下去茶具与小几,又低着头退了出去。高景在里间隔着一扇花鸟屏风,他不要人伺候,自己脱了靴子外衫沐浴更衣,湿淋淋地结束,连忙窝到了床上。寝阁点着灯,明亮如白昼,照得贺兰明月睡不着。他想高景每晚都在这样的环境中入睡么,思及他的眼睛,脑海情不自禁地浮现那两颗赤红小痣,越发精神了。周遭安静,摇光阁并未豢养宠物,入了冬也没有虫鸣。贺兰明月躺得笔直,隔着屏风,他听见高景悠长的呼吸。他睡得很快,贺兰明月突兀地想:这么不设防,倘若我拿一把刀靠近他,也不会醒么?接着又觉得好笑起来,他将高泓想得太低级,虽说隐约触碰到了豫王的野心,想来要暗杀皇帝的继承人恐怕不是他的作风。但他就真的下得去手么?高景这一年多待他可谓十分尽心,若非每个月二十必会和高泓有短暂会面,贺兰明月几乎要忘记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摇光阁了。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脱离了高泓的掌握,也不知道高景知道多少,能否够他在高景面前装傻充愣。换言之,哪怕装傻充愣,他又有什么资本呢?单凭高景对他好么?不够。今日席间高乐君的眼泪尚且历历在目,贺兰明月翻了个身,忽然想起他第一次央高景念点东西给自己听时,他念的那首。他已经认得一些字,也知道这首诗的意思,迷迷糊糊地感觉高景并非一时兴起。但贺兰明月知晓他不是女人,有些手段用不得。像情,像爱,他不能轻易用这些绑住高景,蹭在他膝边,想象自己是条乖顺的狗或者猫,装疯卖傻地撒娇。可如若抓不住高景……他一直以来的“忍辱负重”难道只为了保全一条命吗?耳畔的寂静让屏风后的呼吸声无限放大,贺兰明月翻了个身坐起来,寝阁中火炉烧得很暖,他额角渗出一点热汗,耳根潮乎乎的。高乐君为了李环能摒弃掉所有,男女之情罢了,相思罢了,可他为了高景呢?又只是贪图在他身边,知道他夜里看不清东西、想着如何重获皇帝信任入主东宫乃至成为天下的继承人吗?高景告诉他这些,是试探还是毫无保留的信任?贺兰明月揉了揉耳朵,醍醐灌顶地想:“殿下对我,当真没有半点隐瞒,但也没有半点释然,恐怕仍是提防着我的身份。”他一夜未眠。翌日高景起得早,贺兰明月跟着不能睡。他看见阿芒亲自替他更衣,带来一碗浓黑的苦药让高景饮下,那娇贵怕苦的殿下眉头也没皱一下地喝光,把药碗随手搁在桌上。正欲说点什么缓解昨夜的尴尬,摇光阁外的院中突然起了吵嚷声。贺兰明月眉头一皱。那坐在铜镜前任由侍女梳头的小殿下打了个哈欠,在他前头说道:“外面怎么了?大清早的没个安宁,你们就这么做事?”“殿下恕罪。”梳头的小侍女当即跪下。“贺兰,出去看看。”高景挥了挥手,自己拿起包浆温润的犀角梳子。贺兰明月应声而出,腰侧挎着那把燕山雪。他昨夜没睡着,身上还没整理过,倒是看不出哪里有不妥,这时往院中走去,阿芒不在,旁人都把他当了主心骨。摇光阁内的青草慌忙跑来:“贺兰哥哥!今晨那人便一直在北殿外头求饶,说要殿下救他一命,你……你去看看吧!”贺兰明月简单回了句稍安勿躁,走向院中跪着、被两个侍卫架住胳膊的人。发冠凌乱,面上还有被打过的红痕,狼狈不堪的青年抬起头,贺兰明月微微怔忪,正想着这张脸孔是否在哪儿见过,那人却抢先认出他,拼命地挣扎起来——“小兄弟!救我、救我啊!你欠了我一条命对不对?你……”“这……”贺兰猛地被他抱住小腿,心下大骇。他尚未有所反应,身后传来慢吞吞的声音,带着晨起的不耐烦,仿佛也含了三分清苦药味:“何人敢在孤的地方、对着孤的人放肆?!”贺兰明月即刻退开两步:“殿下。”高景站在台阶上并不挪位置:“你认得他?”贺兰垂眸道:“不认得。”院中人抬起头,满脸的不可置信:“我……殿下,属下是明堂护卫,当日替他执杖刑的赵文,今日犯了大错,特来求殿下一个恩典!”※※※※※※※※※※※※※※※※※※※※我在写什么东西==第15章乘月看花上酒船(五)自称赵文的人正是那日皇帝迁怒、叫贺兰明月受杖责六十的执行侍卫之一,他趴在地上,众目睽睽下浑身抖得如同筛糠,断续地将事情说来。贺兰明月眉头紧锁,心道:“哪还有当日揣摩帝王心思时的游刃有余?”事情不复杂,高景听到后头打了个哈欠,总结道:“哦?你是说,你与你那大哥昨夜值守时喝了二两酒,原以为陛下已经歇息,却不想刚好撞见他自北殿而归。那大哥已被慎刑司拖走了,而你侥幸逃脱,便来求孤救命。”赵文额头磕出了血痕:“殿下,殿下救我!”高景笑了笑,大发慈悲般往下走了两步,整齐干净的靴尖踢着赵文的额头,迫他抬起头,鞋面蹭了蹭他脸上的伤,轻声道:“你凭什么认为孤会救你?”那赵文心思本就活泛,被吓破胆的时候已经过去,这时眼珠一转,目光便落在贺兰明月身上:“殿下……殿下那位侍从,当日受陛下杖责,正是小人与大哥负责执行……小人念着殿下对他看重……”“下手轻了,他就活了命,对么?”高景见赵文忙不迭地又磕头,声音放低,越发缓慢道,“如此说来欠你人命的是他,和孤有什么关系?”赵文心头立时凉了半截,磕头不断,高呼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