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浙江众士子此时面面相觑,蒙奴过后,就是先帝登基,孔玠看似说得简单,却给对手设了个大陷阱。太子朱显宗此时眼含一丝兴味,见浙江众人,一时之间竟都没有人站起来反驳对方,也跟着众人一起看向有志之士的子孙林方旭。林方旭倒是真的不想急着表现,只是人家都提到自己祖先了,作为名人之后,也不能怕事不是?在众人的期盼中,林方旭慢条斯理的站了起来,未语先笑道:“呵呵……,孔兄的论点真是极其有意思,就好比花坛中有颗已经枯萎的牡丹,花匠将其拔掉,孔兄站在被丢弃的枯枝旁,摇头叹气道,不应该拔掉的啊……,多浇些水,也许就活过来了,却装作看不见那早就烂掉的根。”“噗嗤……”朱显文第一个忍不住笑出声来,见太子大哥转头看向自己,忙作揖告饶道:“解元郎形容得实在是太好笑了,哈哈……”朱显宗也面带微笑道:“确实很好笑。”,底下众人似乎像是得了许可,都不再忍着,笑出声来。林方旭走到论道堂中间,眼神缓缓扫过周围的士子,扫过梧桐书上蹲着的两人时,多停了片刻,又若无其事的移开,被他扫过的士子都渐渐止了笑。林方旭此时方问道:“在座诸位读书进学是为了什么?”众人面面相觑,心想‘当然是为了做官,但若说出口的话,必然是为了报效朝廷,匡扶社稷。’林方旭不等众人说完,学总角小儿背诵三字文般,漫不经心地摇头背道:“富家不用买良田,书中自有千锺粟。安居不用架高堂,书中自有黄金屋。出门莫恨无人随,书中车马多如簇。娶妻莫恨无良媒,书中自有颜如玉。男儿若遂平生志,六经勤向窗前读。”林方旭背完后,又笑着道:“千锺粟、黄金屋真的从书中来吗?不……!若是你读书的目标只是为了千锺粟、黄金屋,在你考中进士,授了官后,你会发现,书里其实并没有这些你想要的这些东西。”林方旭扫了扫众人,又继续道:“失望过后,你会发现,书中没有,但是……,你可以用读书得来的权利去谋取它。”其他人怎么想暂且不提,汪学士此时已经皱着眉,犹豫着是否要打断他。林方旭不知道,自己已经快被翰林学士打入歪理邪说一类了,又继续道:“怎么谋取,贪污受贿,横征敛财?不,哪用吃相如此难老,以清廉奉公闻名,但谁又知道,他在家乡名下有良田千顷,他一人便占了当地一半好多的良田。阁老名下的地自然不用交税,结果便是其他百姓一亩地至少要交四亩地的税,一年的收成连税都交不齐。”林方旭转过头,向着董坤问道:“董兄,名以食为天,食从何来?呵……,大荣兄说,前朝诸公不作为,为何要作为?他们读书的目的又不是为了这个,只要家中还有千锺粟、黄金屋,谁管外面洪水滔天。所以蒙奴来犯时,一个个想的不是如何退敌,不是被铁蹄践踏的平民百姓,而是如何保住自己的千锺粟、黄金屋!”姜世云虽然觉得林方旭说得好,可却高兴不起来,‘这个棒槌,平时挺机灵了,怎么这会儿说话这么直。’林方旭不知道心上人都快为自己愁断了肠,掷地有声地总结道:“学生认为,前朝亡国,亡于只想着黄金屋,只知家事,不知国事的读书人之手。”朱显宗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其他人都正襟危坐,就连朱显文此时也是坐直了身子,不敢出声。过了良久,坐在最高位,一直没有发言的朱显宗,沉声问道:“不知林解元读书是为了什么?”林方旭对着当今太子,上一世最后登基的永安帝,拱书,只为承先祖之志。”第四十七章辩论过后,太子和三皇子两人也许是听到了想要听的,也或者就是纯粹的对诗词歌赋不感兴趣,便提前起身离开。剩下的人对刚才的辩论闭口不提,但看林方旭的眼神又极其复杂,钦佩有之,嫉妒有之,担忧有之,实在是多到难以解读。董坤、商谭等人也没有心情再比什么作词写诗了,干脆默契地谈起了科举考试心得,这倒是合了围观士子的心意,考前听听学霸的经验,总归是有益处的嘛。京城正月底,正是春寒料峭的时候,武安侯府客房虽然也通了地暖,但冷风从开着的窗户缝隙里吹进来,也是冷得很。林方旭披着长袍子,起身伸手打算关上,指尖刚触到窗扇,便听见‘叩叩’的敲击声。打开窗户,便看见姜世云披着玄色斗篷,站在窗外,遂笑着柔声道:“这是谁家小哥儿,大半夜出来逛,也不怕被狼叼了去。”姜世云抬着下巴,轻哼一声道:“就我的本事,连爹爹都发现不了我来了前院,什么狼我都能打跑。”林方旭看着说完还挥了挥拳头的小哥儿,犹豫道:“外面很冷,可要进来?”姜世云微微红了脸,说道:“不用了,我说句话就走,那个……,你今天那样说,会不会把那些读书人都得罪光了?”林方旭看他一脸担忧,感觉整颗心,暖得似乎都快融化,回道:“怎么会,我也没说什么啊?”姜世云急道:“还没什么!?你把他们读书的目的说得那样不堪,还没得罪人啦?”林方旭意味深长道:“他们读书的目的难道不是报效朝廷,匡扶社稷,为万民请命么?”“当然不……”姜世云话说道一半,突然醒悟过来,文人都爱标榜自己品性高洁,有哪个愿意承认自己心底卑劣的。姜世云看林方旭笑得讨打,团了个雪团子,扔到他身上,气到;“你真狡猾,以后入了官场,总有人制得住你,看你到时还敢不敢这么冒险?!”说完纵身跳出院子,林方旭拂了拂身上白雪,心道‘等什么以后,现在不是就被你制住了么。’和林方旭的打情骂俏不同,董家正院子书房里,董坤正对自己祖父抱怨道:“林东升真是和他先祖一样讨厌,大家都心照不宣的事,他非要去捅破!这样的人真不知道他如何在仕林立足。”董阁老拂拂胡须,不在意道:“怎么无法立足?人家林御史在清流中名声不是好得很嘛。呵呵……,老夫年少时,听你祖爷爷提过,那林御史生前也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今天谏上司徇私,明天参同僚受贿,得罪了不少人,偏偏他这种人,非但骨头硬不说,道德cao守上还没有任何瑕疵,让人想报复都无处下手。”董坤好奇道:“那后来呢,那些被他得罪过的人,总不可能就这么算了。”董阁老好笑道:“可不就算了么,一个个干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