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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总有些很大程度上依靠运气的东西,并非事在人为这么简单。陈放的腺体并没有发生器质性的病变,也没有涉及到复杂的alpha信息素和标记问题,只是被腺体周围的大面积咬痕损伤了神经和血管,加上常年不加节制地滥用抑制剂,腺体代偿过度导致了功能紊乱和细胞损伤。这些过于学术的因素,陈放并不能很好地理解,只是听到丁骐山说到“心理依赖”相关的话题时,他默默咬了咬嘴唇,一边听着丁骐山的问题,一边说不出话。他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成了如此胆小懦弱的人,连正常omega的生理反应都能给他带来灭顶般的恐惧。他害怕发热期,害怕失去控制自己的能力,害怕可能趁机加害的劣根alpha。他也想要有人来救他。他找到了。可也是他先放了手。他收拾好自己的所有碎片,带着时常发热的腺体和未来注定要穿破自己的针孔和疼痛,从避风港中慌忙逃窜进风雨里,陷落泥泞。所有难忍的伤痛就当是他给自己的惩罚,希望已经够了。现在回到路识卿身边,他想好一些地活下去。路识卿出去接了个电话的功夫,丁骐山给陈放开了些短期内控制症状的药,他说修复手术大概是项旷日持久的工程,至少要等到陈放这次发热期结束、腺体情况稳定下来再做准备,并且很认真地劝了他,最好接受心理干预。陈放点点头,道了谢,接过丁骐山递过来的一摞单据,被恰好接完电话回来的路识卿带走。“东西不少。”路识卿查看着单据上的药品名录,对陈放说:“走吧,去取药。”说罢抬脚便要走。陈放看出来路识卿的状态和接电话前有了很明显的差别,他的眉头紧拧起来,说话做事变得急匆匆的,似乎有些烦躁。“你有事情就先忙吧,徐谨一会儿来接我,顺便让他陪我取药就行。”上午他还有个拍摄的工作要做,尽管陈放也不好意思总麻烦徐谨,但还是更舍不得看路识卿繁忙的工作之余还要为了他折腾忙碌。路识卿很无奈地叹出一口气,解释道:“我妈说,我有个舅舅今天要来医院看病,让我照应一下。烦吧,最可笑的是,我连这个舅舅什么模样都不知道……”“那还是先去找舅舅吧。”陈放安抚性地轻拍了下路识卿的腰,知道他成日里拖着自己这么个累赘已经很麻烦,更何况家里人还有层骨rou亲情的关系羁绊在,不好轻易拒绝,哄他道:“辛苦路医生了,晚上做好吃的犒劳你。”听了陈放的话,路识卿的表情刚要转晴,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又将回暖了一半的笑容立刻降回冰点。“喂,啊……舅舅,你在哪儿?我也在腺体科这里……对,门口,穿白大褂……”路识卿接着电话,似乎是需要他接应的舅舅在这附近,他四下张望起来,视线停留在一位正从不远处走来的、正拿着手机通话的西装革履的男士。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烦躁,路识卿看这位舅舅并不顺眼,总觉得他虽然衣着体面斯文,总显得有些狼狈不轨,颇有一股亡命之徒的险恶气质,却带着一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又记不起在哪里见到过让路识卿不自觉拧起了眉头。“诶!陈放!”同时身后传来大嗓门的男声,中气十足的声音在悠长的走廊间荡开,每一句回声都在彰显着这人并不很高的素质。是徐谨,路识卿并不想理会他,但还是看在他叫了陈放的面子上回了头。紧接着他便看到很令他揪心又费解的一幕。陈放并没有对徐谨的叫喊作出回应,而只是混身僵硬地站在原地,单薄的身体随着肌rou紧张收缩而轻轻发抖,看向不远处的眼睛显然没能聚焦,迷蒙呆滞中溢出显而易见的惊惧慌张。“陈放?”路识卿轻轻拍他的肩膀,换来的是陈放回过神来也丝毫没有减少的恐惧,苍白的指节像抓住救命稻草一半绞着路识卿白大褂的一边,下意识不住颤抖着。“你怎么了?”路识卿低头找他的眼睛,发现他的视线向旁边偏离一瞬,随即碰触荆棘尖刺一般收回来,手松开路识卿的白大褂,稍后退了几步,正巧撞上迎面而来的徐谨。“啧,看路啊。”徐谨虚虚扶了下陈放,被陈放不着痕迹地躲开。“没事,你先忙吧,我走了。”陈放对路识卿勉强扯出一个并不能称作是笑的笑容,又转身对徐谨说:“走吧,快走,陪我取药。”那紧迫急切的语气,不像取药,反倒像逃命。路识卿没来得及拉住匆匆逃离现场的陈放,便感觉到有人在他身后很近的位置站定。他回头,发现方才和他通话的那位西装革履的、他的舅舅正站在他身后,视线却向不远处飘忽,晦暗幽深的,像是无形的幽灵一直往前飘着。好像在追杀某个企图逃离的背影。第79章一团乱麻陈放一整天都心不在焉。先是取药的时候给错了单据,再是拍摄前换错了服装,中途休息时把水洒在了衣服上,正式拍摄的时候迟迟不能进入状态,拖累了整组的进度,本来下午便能完成的工作,硬是给拖到了晚上。徐谨埋怨他几句,他像往常似的不吭声,徐谨问他为什么状态不好,他也只说没事。徐谨再没多问,因为陈放总是这样,他都习惯了,懒得再做无用功。正常人一眼便能看出陈放状态不对,只有他自己还非要自欺欺人掩耳盗铃。对陈放而言,“没事”好像一句封口令,说出口后,好像所有的感受,无论是否尖锐痛苦,都统统被吞咽下去,不管被消化或只是堆积在心里,都不可能再吐露出来。被徐谨送到楼下,陈放没什么精神地走进单元门,走廊里的灯没亮,电梯也不再运作,好像是停电了。应急灯微不足道的光对于面前的漆黑是杯水车薪,陈放打开手机的手电筒,站在门口犹豫一阵子,转身走上了步行楼梯。平日里几乎没什么人走步行楼梯,卫生自然也没人打理,扶手上落了一层灰尘。但陈放顾不得手会不会蹭脏,他扶着栏杆向上,越来越快,一刻不停地,即便腿脚酸了使不上力也不敢停下。或许是脚步踏在楼梯上的回音过于清晰,衬得走廊里黑暗的空气越发浓稠,诡异地缠着人的身体和呼吸,像是要把人卷进去一样窒息沉闷。陈放的心脏在胸膛里很紧张地跳。在黑屋子里被关过太久,阴影挥之不去,从那之后他开始怕黑。脚步的回声在空旷的走廊里一圈圈荡开,接连不断,走到哪儿就跟到哪儿,走得再快也甩不掉,像无形的幽灵缠在他身上。脚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