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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可以进入的地方灌进他的四肢百骸,融进他的骨血,变成锋利细小的冰刃,切割他的肌肤,蛇一样缓缓游走全身。手指抽搐着使不出一丝气力,那支枪也随之滑落在地,发出一声闷响。而颊边不知何时已布满温凉的液体,苏飞渝木然地看着男人朝他走来,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在流泪。“季先生……季先生……不要、求你……”他太怕了,潜意识里的无数记忆让他明白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而他无从抵抗。那恐惧在男人来到身前时彻底达到顶峰,他再也支撑不住,脱力般地跪了下去,颤抖着伸手拽住眼前笔挺的西装裤管,抬头望着男人阴郁的脸,嗫嚅着双唇,语无伦次、口齿不清地发出哀求,“季先生求你了……不要惩罚我……我再也不敢了……”旁边的保镖们很快反应过来,一拥而上制住了他,可奇怪的是,这回男人只是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对他的乞求无动于衷。“——哥?飞渝哥?这是怎么了?”就在这时,客厅的大门开了,才赶到家的季笙背着书包气喘吁吁站在门口,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闹剧。这一天没人说得清那几秒钟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在保镖们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便已经失去了对苏飞渝的控制。那个神情癫狂的青年宛如一位死到临头却被特赦的犯人,连滚带爬地扑进了季二少的怀里,嘴里却连声嘶叫着他们老板的名字,场面一度既混乱又瘆人,只是他的哭喊那样凄惨,仿佛受尽了天下所有的委屈,叫人不忍卒闻。-医生过来给苏飞渝打了镇定,又初步做了些检查,开了药。季笙在确认苏飞渝睡着后才轻轻带上卧室的门,向医生询问具体情况。“听你们的描述和目前观察到的情况,初步判断可能是PTSD,也就是创伤后应激障碍。他这样突然失控发作,极有可能是碰到了什么人或事,触发了他的创伤记忆。”医生说,“这种情况要尽量避免,您有什么头绪吗?”季笙对此一无所知,想了半天刚要回答,就听身后响起他哥辨识度很高的低哑嗓音:“有。”季潮不知何时已从书房出来了,正靠在墙边听他们说话。他脸色还是很不好,唇角发白,眉心紧紧皱着,看起来一幅要揍人的模样,让季笙想起不久前书房里隐隐约约传出的咆哮和打砸家具的闷响。“他今天确实见到了一个……人。”季潮补充道,“这种事不会再发生了。”医生点点头,本想再细问,但雇主明显不愿透露太多,沉吟了一下只说:“创伤记忆的触发点通常不止一个,很多时候在外人看来PTSD发作的时机都非常莫名其妙。因此搞清他的创伤记忆是什么非常重要,这对稳定他的病情很有帮助。”季潮“嗯”了声,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我会弄清楚。”顿了顿,又问,“如果一直不触发创伤记忆,飞……他还会像今天这样发作吗?”“可能会,也可能不会,PTSD这种病最常见的临床表现就是”闪回“,也就是不自控地不断重新体验创伤性事件,而像他这样表现出记忆紊乱、认知错误和攻击性行为的病人也并不罕见。不过这些都是初步观察的结果,不够准确。我建议目前还是让他尽量脱离创伤环境,先稳定住他的精神状态,帮他渡过这次发作。”医生谨慎地回答,“等他神智清醒后再做一次全面的评级检查,到时根据谈话的结果再拟定长期的治疗方案。”“那他还要多久能清醒啊?”季笙插嘴,原定一周后出发去M国的行程是整个计划里不可或缺的一环,如果苏飞渝一直是现在这个状态,那就糟糕了。医生看他一眼:“这就因人而异了,一周、一月、一年都有可能……”可能是因为面前兄弟二人的表情都太难看,他想了想,添了一句,“PTSD的治疗不轻松,家属还是要做好心理准备。”-时至深夜,香庭重新恢复了往日的宁静。保镖和医生陆续离开后,季笙又在苏飞渝房中待了一会,轻手轻脚准备下楼,路过二楼露台,听见从半开的玻璃拉门后隐隐约约传出他哥说话的声音。他走近几步,就看到季潮垂着头倚在铁制的雕花栏杆旁,没穿外套,衬衫卷到手肘,手里还夹着根烟,像是感觉不到冷似的站在Y市冬季的夜风里,拿着手机吞云吐雾,一边听电话里部下的汇报。季笙静静等了片刻,待他哥挂了电话,才问:“那个杀手找到了吗?”季潮转过脸看了他一眼,面上无波无澜,说:“快了。”今天保镖们和季潮报告情况时季笙就在旁边,听了整件事情的经过:不知从哪里来的杀手,装成上门维修厨房灶台的工人,徒手打晕了屋内负责看守的三位保镖,却在试图勒死正在睡觉的苏飞渝时遭遇了反抗——没人知道苏飞渝怎么弄到的枪,守在外面的保镖们听见枪响才察觉情况不对,然而为时已晚,杀手趁乱打伤了几名保镖,加上苏飞渝不知为何突然发狂,冲着保镖们无差别开枪攻击,等他们反应过来,那人已经逃之夭夭了。这事其实也不能全怪保镖掉以轻心,但季笙默默回想了一下当时他哥瞬间勃然大怒的罕见模样,还是把询问杀手身份的念头压了下去。“去M国的事不用担心,我会安排,实在不行就用医疗名义,让他睡着了再送上飞机。”两人沉默地眺望了会夜色,季潮突然说,“我已经叫人联系那边靠得住的心理医生,你到了以后别拖,尽早带他去治疗。”季笙点点头,想起曾经苏飞渝口中关于精神治疗的言论,叹了口气:“飞渝哥之前还对我说过他这种黑社会不可能去看心理医生,没想到现在……”“那些都已经不重要了,”季潮扯起唇角像是很勉强地笑了一下,抬手在栏杆上磕掉烟灰,用自言自语般的音量轻声重复,“秘密保守与否,已经不重要了。”他说得淡然,像是真的已经不在乎,又像是已经疲惫到极致,藏着股不易察觉的、近乎迷惘的空虚,季笙看着他,感觉心脏像是被人强行提了起来,一时很有些心神不宁。这一天很冷,风也大,而城市夜晚的光污染丝毫挽救不了夜空的黯淡阴沉,大片厚重的乌云仿佛下一秒就会倾斜而下,连空气中的每一粒微尘都变得潮湿而沉重,散发着压抑的气息。季潮抽着烟,在尼古丁的环绕中很难得地发了一会呆,忽然听见身后季笙低声问:“哥,走之前你不多陪陪他吗。”毕竟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了。他收回目光,没什么表情地侧头看了季笙一眼。拒绝的意思明显,那两个字却很难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