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文学 - 其他小说 - 十年孤剑沧海盟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104

分卷阅读104

    坤功力何等精湛快速,邢天生身形微

    动时,胸肩已中了飞针多枚,骤觉胸口气逆麻窜,眼中一黑,身形已被独臂神魔

    「少阳真力」震飞得激射了出去,疾如离弦之弩。邢天生虽被震飞,神智被飞针

    剧毒已呈半昏迷状态,但双耳并未失聪,依稀中听见谢云岳口中发出一声大喝,

    感觉后胸为五只钢钩抓住倒飞了返去,接着又听见一阵绵续雪崩响声,最后,已

    是知觉全失了。

    原来谢云岳一心注意着雪崩形势,他知道积雪坚冰一开始崩落,震波所及,

    一定引及绵密不断的雪崩,方圆数十里地形均为之变更,就象一块巨石击人入止

    水内,生起圆形波辐渐渐扩大。谢云岳首次瞧见这次深山雪崩的威势,深感个人

    的武功,无论造诣怎么高深,或力能移山填海,但与这种自然威力相形之下,遂

    觉渺小已极。他发现存身最近之处,一座雪峰已呈裂隙,自己也微觉一阵极轻微

    之动摇,心知不好,一个念头在脑中闪电掠过,眼光落处,不由大惊失色,只见

    邢天生身形已被查坤震飞了出去。

    这时,足下一阵乱晃,耳际只闻得缓缓的轰轰之声,即是雪崩开始崩落的先

    兆。谢云岳已知是间不容发之势,两足一踹,飞矢一般向邢天生身形那边掠去,

    堪近身侧,右臂向外迅快地一探,抓住邢天生后背,身形一侧往回掠了过去,飞

    越了二十余丈,足尖一点地,又凌空飞起。

    谢云岳这一次是发挥了人类至高无上的友爱,自己身存危境中尚未曾忘怀解

    救朋友凶危,同时亦展出了一身震古烁今的武学。要知一人轻功不论造诣达到何

    种高深地步,绝不能抓住另一人同时掠空飞越,下坠的体重往往抵消了飞窜之力,

    何况飞越的距离又是如此之远,可说是当今武林高手,甚少有人敢轻于尝试,其

    间真是惊险万分。当谢云岳抓住邢天生时,即为其体重将身形下坠两尺,待等他

    身形急飞时,又被雪崩下落逼起的飙风急压上身。

    如果谢云岳可以就势落下,也就好了,只因下临无底雪谷,若不趁着雪崩压

    体之前,飞出险境,十个谢云岳也是白送。但谢云岳展出的是绝艺「凌空虚度」

    身法,神速无与伦比,两个起落,就存身在一处平坦的雪岭之上,耳闻得惊天动

    地的雪崩声,不绝于耳。眼见适才存身之处,飞雪瀑泻夹着无数巨大的冰块,向

    那绝谷中落去,不禁心骇神遥独臂神魔查坤在打出飞针后,即率着众人逸去无踪。

    谢云岳目注着邢天生色如金纸的面上,不由黯然失神,自己心注在雪崩,可

    未料及邢天生如此之快便中了独臂神魔的暗算。事已至此,追悔也无用,眼前急

    务便需脱出崩雪震辐之外。但又谈何容易,四外雪崩之势并未稍止,独自间歇倒

    塌下崩,震声如密雷轰耳,回旋不绝,譬之如铜山东倒,洛钟西应并不为过。

    谢云岳极目四顾,并未寻出一条可资安然通过的途径,只好暂时停下离开念

    头,等到雪崩静止之时再说。谢云岳用手按了按邢天生的肌肤,蓦觉炙热如火,

    烫手异常,暗惊独臂神魔查坤的「少阳真力」厉害,回忆自己被他一掌震下千丈

    渊,被自己护身游潜抵消了「少阳热罡」,不然哪还有命在。于是他又纵目一瞧

    当前雪崩情势,虽然依旧石破天惊地崩倒,但自己存身之处尚可无虞,遂澄心凝

    神。将邢天生脉象一扶。

    只瞧谢云岳眉头紧皱,便知伤势不轻。独臂神魔查坤出手恶绝,显然对铁爪

    黑鹰邢天生有着深仇大恨,要知查坤「毒飞针」与「少阳神掌」号称双绝,惟生

    平出手仅用其一,如今同施在邢天生身上,仇恨之深可想而知,谢云岳细察脉象,

    知其「少阳热毒」已侵入骨髓,如过了十二时辰以后,骨髓定为如火如炙热蒸竭,

    尤以飞针淬毒渗入血液,流向不循正道,四散飞窜,逆流乱向,脉博跳得很急,

    病在血髓,真亘古之绝症,谢云岳虽医道通神,也深感棘手为难。

    当然鹤涎草对飞针淬毒具有奇效,但是否更加重「少阳掌热」,若反助骨髓

    速枯而死,这岂不是有愧于心么?但医乃仁术,死马权充活马医的惯例,每每可

    见,谢云岳深感为难的,就是时间急迫的问题不得解决。济南镖局内的周高二老

    等自己鹤涎草解救,已是客不容缓,自己所掘得的百年上品鹤涎草才得两株,尚

    不知是否够周高二老之用,即使是分出半株鹤涎草救治,但他的「少阳掌毒」非

    自己金针炙xue,再用菩提禅功在「脊中」xue运进,将热毒驱出体外,方可行动如

    常,但需时两昼夜不可,所以为难至极。

    谢云岳细察邢天生面象,只觉他并非是一个正人君子之像,潜于内必形于外,

    相法之枢机,颧势骨低,手足亦如蛇鼠,鼻准鹰尖,老毳而至妄佞,总不是终生

    益友。他权衡轻重,只有舍弃邢天生一途,但他仍不能见死不救,何况又有相助

    出险之德,于是取出半支鹤涎草,卸开邢天生颚骨,将鹤涎草合于双掌之内,指

    尖对准邢天生舌上,默运弥勒神功「化」字诀聚于掌心,移时,只见一缕暗红的

    浆液,顺着指尖流入邢天生喉中。

    一俟余藩滴完,将颚骨合上,又将邢天生身形翻转伏在地下,疾起一掌,按

    在他的「脊中」xue,用绝世功力「菩提贝叶禅功真气」,运行一周天后才予住手。

    只见邢天生已自醒转过来,睁眼一瞧,见是谢云岳将自己救醒,发出微弱的笑声,

    道:「多谢谢兄救治之德,小弟终生当有以报。」强力挣起,身形摇摇欲坠,面

    色仍是一样苍白,显然受损太过。

    这时,雪崩渐止,方圆数十里内的山形已面目全非,谢云岳闻言微笑道:「

    济危扶困,本是我辈侠义份内事,何况邢兄于小弟有德,区区何足挂齿,只是邢

    兄受少阳掌伤过重,最好邢兄能径赴黄山令师处,求令师以先天真气对准「脊中」

    xue运行二昼夜,尚能全愈。」

    邢天生闻说,剑眉一皱,问道:「以谢兄的绝世功力,尚不能助小弟痊愈么?」

    谢云岳心中一震,便知引起邢天生疑心,遂慨然道:「这种骨髓伤毒,小弟

    勉强可以助邢兄快愈,只是小弟火候尚浅,一个运用不当,必将使邢兄含恨终生,

    故奉劝邢兄不如径返令师处。」

    邢天生一听,垂首望着地上,目光含着无限怨毒,心想:「原来你是居心恶

    毒,不愿助我恢复功力,哼,我邢天生有生之日,誓报此仇。」这恶念陡生,遂

    注下了他日后死于谢云岳的「七日搜阴断魂」手法之下,这是后话不提。

    谢云岳见他垂首不语,心中暗暗起疑,才要启齿说话,突见邢天生抬头笑道

    :「谢兄说得一点不错,小弟势必赶返家师处,伤愈后尚须习一种绝艺,报这独

    臂神魔查坤一掌飞针之仇……」

    谢云岳经那邢天生指点途径,不到一个时辰,便自到了万德村。他俩在村中

    投宿了一家简陋的小客栈,匆匆用了一些饮食后,谢云岳笑道:「邢兄,方才我

    们进得村中,见这村首有家药肆,小弟去配几味药,对邢兄伤势不无稗益,请邢

    兄暂在房内小睡一会,小弟去去就来。」

    邢天生颔首笑道:「谢兄此种盛德,小弟铭感不忘。」谢云岳谦逊了几句,

    便迈步出店,望街首走去。

    邢天生见他走后,目光阴毒微微冷笑了两声,唤来店主借了一副文房四宝,

    端坐椅上振笔疾书,从身旁取出一包白色药粉洒在纸上后吹掉,他那苍白面上浮

    起一丝狞笑,又取两颗红色药丸,和水吞服,径自离店走去。

    谢云岳买了伤药回来,一见邢天生身形杳然,不由微微一怔,眼角掠处,桌

    上端端正正摆了一张信笺,毫不思索地捏在手中目诵,上写:「谢兄,自吾兄走

    后,小弟忆起身旁尚有家师赠用两粒灵丹,吞服后自觉功力渐复,如今已恍然悟

    出独臂神魔查坤实乃杀父仇人,先父与查坤总角之交,惜以小弟稚幼无知,当年

    杀父情景未曾目睹,小弟先三月为家师携去习艺,不然,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查坤每三年去黄山探望小弟,坚说杀父仇人系寰宇三绝之一的雪山人魔,如今再

    三思维之下,可能雪山人魔查坤联手制取先父死命,小弟心切父仇,不耐等兄返

    转径自赶赴黄山,请兄见谅。前谓需兄相助者,是为其因,若兄不弃小弟而去,

    允于助拳,小弟六月月圆之时,当在成都武侯祠候驾,语不尽意,执笔匆匆,落

    笔小弟邢天生拜启。」

    谢云岳看完此信,心中疑点颇多,他厌倦这种江湖上为了细故,而致杀孽屡

    屡相寻,倘若目前他能刃尽仇人,这些都已是无关紧要之事,什么雪山,什么

    泉,他也不会再去应约了。想到此处,微微叹了一口气,用手撕碎信笺于地,算

    了店饭钱,扬长出店。

    他心急济南周高二老等侯自己鹤涎草,恨不得插翼电飞,策步如飞,黄土大

    道上,只见一缕滚滚黄烟随在他的身后,引入瞩目。这时,谢云岳套上了副

    面具,一脸病容。未正时分,已自赶到幸庄,距济南才不过二十里,发现自己在

    幸庄附近途中,不时遇上劲装捷服的江湖人物,一拨拨地快马来往飞驰,形迹可

    疑。

    他知如不是有什么大事,他们面色不会如此凝重,不过他只是如此想法,根

    本没有寻究他们这种不平常的举动是为了什么?谢云岳一踏进幸庄,立时把脚步

    放缓下来,突然他感觉手指有微麻现象,这种微麻异常不好受,软绵绵,懒洋洋,

    直如有力无处使般。一有此麻软现象,谢云岳立即封住自己臂肘xue道,因为麻软

    撼觉窜行甚速,刹那间,已走至手肘关节,心中大惊,一闪身,步法加紧,径向

    庄外一处枯干密林掠去。他找了一个隐蔽的所在,盘膝运功逼毒。

    「菩提贝叶禅功」果然奇妙无比,不到一盏茶时分,双肘以下毛孔内冒出一

    缕缕黑气,随风散失,麻软现象尽除,立起正要启步走去,蓦闻林中人声隐隐的

    传来,好似一男一女,只听得那女的娓娓说道:「亮哥,你别这么傻,死有轻重

    之分,杖着匹夫之勇非但济不了什么事,而且令师更不能保全性命,休说庄主武

    学惊人,不是你所能对敌,还有蒯化子最是心辣手毒,撞上他手死活不能,万一

    你再有失闪,岂不是抱憾终天吗?」谢云岳心中一动,蒯化子不是混元指蒯凌吗,

    于是倾身凝听下文。

    那男的微叹了一口气,道:「蕙妹,愚兄知你说的是一番好意,但家师无端

    被囚,为人徒者岂能坐视不救。」

    女的冷哼了一声,道:「你这人怎么如此糊涂,令师被囚是在一个极秘密情

    况下为之,除了有限数人得知,别人一概蒙在鼓里,小妹还是从我爹口中得知,

    命你即速去请师门好友援救,以免不及。」

    谢云岳毫不带出半点声息走去,隐在一棵白杨树后,觑眼过去,仔细看出一

    男一女形貌,都是二十上下年岁。那男的生相英俊,满脸忧容之色,女的长得娇

    小可人,杏眼瑶鼻,异常妩媚,说起话来,一双星目睁得又圆又大,焦急心上人

    犯险轻身,在她目光中已是表露无遗。

    只见那少年说道:「蕙妹,我真猜不透,家师与庄主颇称莫逆,怎么庄主对

    他如此,你可知道其中原由么?」

    少女摇头表示不知,又轻启檀口道:「只怕是为了乾坤手雷啸天而起吧……」

    谢云岳听得心中大震,正欲现身追问,蓦闻哧哧怪笑声起,一男一女面目顿

    起惶恐之色,倏然一条身形在林中穿出,只见那人身长鸢立,面色灰白,一对小

    角小眼,一瞬不瞬凝在那少女脸上,冷冰冰的神色,活象一具死人,半晌,阴恻

    恻地笑道:「贺姑娘,你也有落在我小丧门柯锦星手中之时么?」

    少女惊得粉面沁汗,娇躯微颤,星目中露出畏怯光芒。那少年强自镇定,冷

    笑一声道:「柯锦星,你别以是庄主义子,就敢肆行无忘?」

    小丧门眼角也不瞧那少年一眼,只冷冷道:「我不耐烦与要死的人讲话,贺

    姑娘,你的事要不要我柯锦星代你隐瞒?」语气之间,竟似有所要挟。

    贺姑娘尚未答话,突然;那少年振腕亮出一剑,一股寒光剑气猛向小丧门柯

    锦星肩头削来。小丧门柯锦星竟头也不回的,剑堪近身,陡地冲霄而起,双足飙

    忽地往剑身上一落,使出千斤坠身法,「克折」一声竟将那少年手中剑一踩而断。

    这一手真令人叫绝,单是柯锦星一升一沉之势,快速绝伦,而且踩在剑上时

    间拿得十分奇准,这一双男女显然不及他太远。在少年断剑之时,贺姑娘呼地一

    掌向柯锦星胸后劈去,柯锦星听觉极聪,就知姑娘出手,左掌望后一甩,打出一

    股阴柔掌力,一接之下,姑娘竟被震得飘后丈余,柯锦星右手疾如电光石火地望

    外一探,将那少年夹颈抓祝其间的变化,提足出乎探臂,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完成,

    快得逾如电闪,简直使那少年无还手之机,可见小丧门柯锦星武功惊人,落在怪

    手书生谢云岳眼内,不由称奇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