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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自己。家里已经没有客人,但令他惊讶的是,温玥竟然回来了。那天晚上他还是被关在卧室,而父母、爷爷似乎在楼下讨论什么。他的窗户被上了锁,能打开的只有最上面一溜类似天窗的小窗,他就是再小5岁,也不可能从那儿翻出去。夜里,一阵脚步声之后,楼下便没了动静,从门缝下面漏出来的灯光也熄灭了。明恕躺在床上,一点一点回忆不久前的事,最鲜明的记忆竟然是夏柊的那一声哥。睡着之后,他做了噩梦。很奇怪,这些日子他没一天过得好,可是一旦睡着,就什么都不知道,没有梦,或者梦是空的。这天他却梦见哥哥和夏柊谈恋爱,哥哥将送给自己的会员卡拿走了,给夏柊买了咖啡馆所有的蛋糕。他哭着将会员卡拿回来,里面剩下的钱连一杯最便宜的黑咖啡都买不到。夏柊一直在叫哥,当着他的面。而他想叫一声哥哥,却发现不管怎么用力,都发不出一个字。他望着的哥哥像根本没有看见他。哥哥明明和夏柊站在一起,夏柊看得见他,哥哥却看不见。后来他们转身走了,他喘着大气追出去,追不上,也发不出声,夏柊转过来,向他挥手。他看明白了夏柊的意思。——你没有哥哥了。醒来时,他浑身冷汗,秋衣秋裤濡湿。温玥这次来,是跟明豪锋商量一件事——将明恕接走,试着亲自抚养。她与明豪锋是被温、明两家因为利益强行捆绑在一起,早年相看两厌,甚至直白地迁怒于孩子,双双缺席了明恕人生里最初,也是最渴望父母关怀的11年。这11年对他们来说未尝不是另一番折磨。二十多岁时的偏执渐渐被琐事、现实消磨,其实在去年,温玥就考虑过将明恕接到自己身边。这次父亲的丧事上,明恕让她感到陌生,之后的冲突更让她害怕。她不喜欢明恕,这孩子是她妥协、失败人生的见证。可她到底是一位母亲,病状减轻,冷静下来,她开始担心明恕将来与自己成为毫不相干的陌生人。她只有这么一个孩子。而对于明豪锋,她也不像刚结婚时那样反感了。不管她愿不愿意,这个男人都将和她绑在一起,甚至成为她的依靠——比如父亲丧事那样的场合。她第一次心平气和地坐在明家的客厅里,说自己的想法,小心地试探明家父子。明豪锋正因明恕焦头烂额,温玥的提议碰巧拉了他一把。他们在这里说得最多的是离婚,最难听的话抛向彼此,此时却因为共同的孩子握手言和。他们自信,胸有成竹,却忽略了时间的作用。如果再早几年,比如明恕刚上小学时,他们的踌躇满志或许还能挽回缺失多年的亲情,但现在已经太迟了。明恕最不需要的,就是父母的关心,还有那些苍白的,自以为是的爱。一早,温玥就上楼敲明恕的门。明恕噩梦醒来就再也没睡,看到她的脸,首先想到的是她在自己面前发狂的样子。“起来了?”温玥蹩脚地扮演一个温柔的母亲,连笑容都是僵硬的。她很漂亮,此时却笑得毫无美感,像一张五官制作精良,凑在一起却哪哪都不对劲的面具,“快去洗漱,mama给你熬了粥,汉堡也做好了。”明恕坐在餐桌前,看着丰盛的早餐,无动于衷,甚至还有些反胃。除了粥,其他都是西式早餐。昨晚他在咖啡馆看到的就是西餐,西餐让他顷刻间想到夏柊。虽然决定拉近与明恕的关系,但长久的习惯与偏见无法马上改变,温玥见明恕盯着餐盘发呆,情绪立即开始波动,厌恶、烦躁,进而想到自己被迫做出的那些选择,语气冷下来,“吃啊。”明恕看她一眼,只动了粥,那汉堡一口都没吃。他不懂温玥为什么来,更不知道父母正在计划将他带走、转学,他根本没去琢磨那些。夜里的梦还魇着他,饭后他问了明豪锋一个问题:“你怎么找到我?”明豪锋说:“夏家的小子说你们在那儿。”明恕咬着后槽牙,低头,睫毛藏住了眼底的晦暗。从这天起,日子似乎变得不同。明豪锋不再关着明恕,但还是不让他去萧家,也绝口不提萧家的人,仿佛那儿是个什么魔窟。温玥带他去商场,挑了好几套新衣,还带他去豪华的餐厅,问他开不开心。他不知道这有什么值得开心。市里的餐厅、商场他都去过,哥哥的mama每次回来,就带他们几个去,那时他拉着哥哥的手,才是真的开心。温玥满以为小孩儿都是好哄的,自己努力了这么多天,怎么也该有个成效,明恕却一个笑脸都没有给过她。她并不是真正慈爱的母亲,几天下来身心俱疲。明恕正好一个人溜出去。萧家大门紧闭,大概是走亲戚去了。明恕骑了辆车,离开大院,漫无目的地在附近转悠。骑过一个角落,接下去就是一段缓坡。他本来不打算下坡,但忽然看见夏柊就在坡底。噩梦,咖啡馆,哥,告状……一块块细小却锋利的碎片从他心底划过,割开了一块坚硬的膈膜,黑沉的恶意释放出来,一点一点覆盖他的理智。他也没有别人以为的那么正义,小时候吃过的亏,受过的苦他都记着,只是有人给这些积淀的恶意裹了层柔软的糖衣,经年累月,像一个牢实的茧。因为这个茧,他从未报复、伤害过任何人。可现在,这个茧破了。前方的景物在不规则地晃动,令人晕眩,明恕双眼无神,紧紧盯着下方的夏柊。而他当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时,自行车早已在斜坡上疾驰而下。夏柊看着俯冲下来的自行车,极度的紧张和恐惧之下,做不出任何反应。他的脑子甚至来不及替他辨识清楚那是明恕,明恕想要报复他。平路上,自行车对人不一定能造成太大的伤害,尤其这只是一辆供小孩骑的自行车。但一辆在坡道上俯冲的自行车,足够杀死一个少年。明白自己不能这样做时,车已经停不下来,而夏柊呆若木鸡,面容惊惧而僵硬。最后时刻,明恕竭力将车甩向一旁,他自己狠狠摔了出去,头撞在路边的栏杆上,而自行车还是伤到了夏柊。明恕忍着剧痛和晕眩看过去时,只见夏柊被压在自行车下面,自行车的轮胎缓慢转着,血从夏柊的手背上渗出来。医院充斥着消毒水的刺鼻气味,明恕已经很久没有来过了。他不常生病,上次进医院还是跟着萧锦程吃坏了肚子时。明家的,夏家的人都来了,明恕被拉扯着辗转各个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