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文学 - 其他小说 - 陛下,大事不好了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55

分卷阅读55

    …”又嘱咐她,“手巾就在边上,你先擦擦干,别冻着了。”

江凭阑听见她离开的脚步声长吁出一口气,吁完才想起来,她的确是不小心栽澡桶里了,可跟她一起栽进来的还有一个。

那个人,现在就在对面一本正经地看着她。

她要起身的动作一滞,这样站起来,能看见的不能看见的,岂不全被看见了?

她往澡桶壁贴过去,似乎恨不能离他更远一些,结巴道:“你……你先。”

“寿宴的礼服也该准备起来了,”他忽然莫名其妙来了这么一句,“还是你先,我好晓得尺寸。”

江凭阑被气得不行,抬手将他连人带脸按进水里,然后一脚跨出了澡桶,一阵风似的绕到屏风另一边去擦身了。擦着擦着却觉得有些不对劲,她刚才使了大力,他一时不备吃了她一掌倒是有可能的,可是怎得这么久也没听见他从水里出来的声音?

她直觉不对赶紧奔出来看,却听水里“哗啦”一声,她赤足石化站在他面前,而他极有涵养地不去看浑身湿透的她,转头掩着嘴轻咳起来。

换作别家姑娘,眼下这情状必然要掉头跑走,但江凭阑一愣过后立即将目光落在了水里,这水的颜色似乎有些不对劲。她于是不退反进,“你受伤了?”

他垂眼看了看水里漾开的淡淡红晕,有些遗憾道:“水太凉了。”

水太凉了,所以血溶得慢。他故意气走她,本想悄无声息地解决自己的伤势,却不想还是被她发现。

江凭阑大约也猜到了其中缘故。他体内本就有很多奇奇怪怪的毒在相互牵制,鸩红散的热毒遇到他体内积郁已久的某种寒毒,以毒攻毒之下虽将两种毒素全清了,却也必然劳损身体。她明明猜到了这些,可也不打算说什么好听的话,没好气道:“婆婆mama,吐个血有什么好躲的,还要不要吐?赶紧的,大口的。”

既是被她发现,他也不再躲闪,坦然道:“过来扶我。”

她犹豫一下还是走了过去,将他从澡桶里半拖半拽出来,边揉着自己酸痛的腰边抱怨:“你倒挺乐于奉献,为了个敌国的公主把自己折腾成这样。”

他体内气息乱涌,勉力支撑到现在神智已不大清醒,半倚靠着她迷糊道:“不救她,你会自责。”

她扶在他肩上的手臂蓦然僵住。

崇明殿里千钧一发之际,她因为担心微生玦中人暗算,阻止了他救微生琼。彼时她不知微生琼中了鸩红散,以为自己的方法管用,但事后想起来,要是没有喻南那当空一绳,本就积毒虚弱的微生琼很可能当场便死了。

很可能,会被她亲手害死。

倘若真是如此,且不说她过不过得了自己心里这一关,单就是微生玦,她就永远无法坦然面对。

喻南他,竟连这个都算计到。

他本不必算计到。

江凭阑偏头去看靠在自己肩头不知是晕了还是睡着了的人,心里一霎五味杂陈,哑着嗓子对门外道:“阿瓷,衣服放门口吧,再去打盆热水给我。”

“凭阑?”

她听见这声音一愣,“微生?”

门外人也哑着嗓子,听起来似乎很疲惫,却仍强撑出笑意来,“我来吧。”

她又一愣,来什么?他知道她打算给喻南擦身?他在门外站了多久听了多久?

“凭阑,我可以进来吗?”

她这才发现自己愣了太久,轻轻“啊”一声道:“好,我……我把人搁这了,我先去……换身衣服。”

门被拉开一条缝,她接过一身干净衣服,又将喻南扶到床边,然后一溜烟跑回了隔壁微生琼房里。

正给微生琼盖被子的柳瓷见她那浑身湿透的样子一惊,“我的天,我好像又回到沈府了。”

江凭阑失笑摇头,边拧衣服上的水边道:“是是是,几天不落水浑身难受,特地去澡桶里滚了一趟。”

“给你煮点姜汤吧?”

“不用,”她嫌麻烦下意识拒绝,却忽然转念一想,喻南也泡了凉水,他那身子眼下马虎不得,便改口道,“还是煮点吧。”

柳瓷有些奇怪地看着她,看了半晌后突然神秘兮兮走过来,“江凭阑,你好像有点不对劲啊。”

她一面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有什么不对劲,一面理直气壮一拳捶在柳瓷肩上,“得了吧,关心你家公主去,我看着好像快醒了。”

柳瓷的注意力果然转移到了身后,又去给微生琼捏了捏被角,侧耳听她在呢喃些什么。

“别过来……别过来……你再往前一步我就死给你看……”

“不……不要,走开!”

“热……热……”

柳瓷在床沿边托着腮叹了口气,不知是在自语还是跟屏风后换着衣服的江凭阑说:“这药我中过,知道有多难受,武丘平那个丧心病狂的,想必用了很多法子来逼她就范。公主虽年纪小,性子却是出奇的烈,难为她受苦了。”

江凭阑刚换完衣裳出来,白她一眼道:“在沈府训我时的狠劲呢?就因为她是养尊处优的公主,便受不得半点人间疾苦?别同情她,她才能更快长大,才不至于成为微生的负累。”

“话虽如此,但我想主子也不愿意这样。”

“微生狠不下心,你们就得帮他狠下心。她若还像这次一样任性出走,就只会让微生一次次陷于危险、陷于被动。她若还要自哀自怜,就不配扛起这家国仇恨,不配与微生并肩。身为一个亡了国的公主,她已经失去享受的权利,她要想活下去,就必须摸爬滚打,落了牙也和血吞,枪林弹雨当糖吃。”

“我会的。”床上熟睡的人蓦然开口,倒将柳瓷吓了一跳,听这声音清明,似乎早就醒了。

柳瓷愕然看向江凭阑,眼神中表达的意思是:你早就知道她醒了?

江凭阑坦然回望她:反正她本来就不喜欢我,这个恶人我来当最合适。

微生琼推开柳瓷的手,将自己从床上撑起来,然后一脸平静地看着江凭阑,“我不喜欢你,但你说的没错,所以我会听,我要做哥哥的臂膀,不做他的负累。”

“光说是没有用的,”江凭阑笑了笑,“你今年多大了?”

“十二。”

“十二岁啊,让我想想。我杀第一个人的时候只有七岁,是因为那个人虐杀了我的母亲。我跟你一样大的时候,已经能独自在无人的野外生存三天三夜,从封锁了门窗的废弃仓库里逃生,被世仇追杀时一个人打趴三个比我个子高出一半的男人。”

一墙之隔外,微生玦手中杯盏忽然被碾成了碎片,喻南搁在床沿的手蓦地一颤。

江凭阑当然不知道隔壁房里头的动静,也不管微生琼眼睛瞪得有多大,嘴巴能塞下几个鸡蛋,继续道:“你现在做不到这些,没关系,但总有一天要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