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寡嫂(上)

    

寡嫂(上)



    夫君外出经商时,不慎落水身亡。

    噩耗传来,林婉娘六神无主,放声哀哭。

    若说夫妻感情有多好,倒也不见得。

    郑令言五大三粗,木讷寡言,成亲三四载,待她只能算过得去。

    可夫君一死,家中又没有公婆,无儿无女的她失去护佑,说不得又要落进表里不一的嫡兄手里。

    不多时,在书院讲学的小叔子郑令羽闻讯赶回家,拿主意料理丧事。

    小叔子和她同岁,年纪轻轻便考中举人,风流俊秀,斯文有礼。

    林婉娘是规矩妇人,平日总是避着他,连话都没说过几句,并不算多熟悉。

    不过,她觉得人人夸赞的郑令羽看她的目光有些阴沉。

    或许是嫌她恶她,觉得她配不上自家哥哥罢。

    林婉娘换上孝衣,鬓边簪着白花,跪在灵堂前头哭得肝肠寸断。

    郑令羽也伤心,却维持着礼仪风度,待人接物分毫不错。

    不多时,嫡兄带家仆上门吊唁,站在她身旁,温言慢语地说些安慰的话。

    林婉娘心里怕他,不施脂粉的清丽容颜隐隐发白,捏着纸钱的玉手直哆嗦。

    幸好有小叔子帮忙解围,郑令羽吩咐贴身婢女道:嫂嫂悲痛过度,扶她进里面休息会子,用些热汤热饭。

    林婉娘颤巍巍地对着兄长行了一礼,心下感念郑令羽体贴。

    棺木下葬,过完头七,林婉娘的心越悬越高。

    果不其然,嫡兄向郑令羽递帖子,说是要接她回府小住,聊慰哀思。

    郑令羽亲自送她回去。

    眼看快到林府,林婉娘实在害怕,越矩地掀开车帘一角,犹犹豫豫唤了句:小叔

    郑令羽意味不明地看她一眼,似乎在责怪她行事有失妥当。

    我我不想在娘家过夜。她委婉地表达了自己的愿望,又怕心思玲珑的他看出端倪,闹得身败名裂。

    郑令羽目光微闪,片刻之后回答:嫂嫂放心,最迟午后,我来接你。

    林婉娘暗暗松了口气。

    可嫡兄的乖张放肆超出她想象。

    一顶软轿直接抬到前院书房,爹娘年迈昏聩,林府一人独大,她一个庶女的脸面和尊严压根算不得甚么。

    两个高大健壮的仆妇架着她的肩膀,把她拖进去,林婉娘怕得腿软,想喊喊不出声,瞧见站在桌案前的男子,一颗心直直沉下去。

    她跪在地上求饶,哭得梨花带雨:哥哥,我还在守孝,不能

    婉娘知道为兄要做甚么?嫡兄被她逗笑,走过来细细端详已有妇人风情的幼妹,不过是请你回来叙叙旧,怎么怕成这样?

    他喜欢她的惧怕,她的柔弱,喜欢她想反抗又不敢的可怜样子,像轻而易举掌握一只雏鸟。

    他轻柔抚摸她柔嫩的脸,将没有涂抹口脂的唇瓣亲得发肿发红,抱她坐在腿上,一边作画,一边闲聊。

    那时候顾忌太多,没有破了你的身子,如今可没甚么好顾忌。想到meimei的元红没有落在自己手里,男子依然有些不高兴,这回多住几天,待到风波过去,我和郑家那小子打个商量,将你接回娘家。

    还住原来那个院子可好?离前院近,方便我过去。他说得好生亲昵,将旧时欺辱meimei的行为矫饰成风花雪月,再没人敢强迫你嫁人,你就安安心心待在家里

    做有悖人伦的玩物,做没有自由的禁脔么?

    林婉娘又怕又气,娇躯发抖,却不敢激怒他,只能五内俱焚地盼着郑令羽过来接她。

    郑令羽比她想象的来得更快。

    快到嫡兄还没来得及做更过分的事。

    嫡兄脸色不大好看,怀疑地看着她:不是说让你小住几日?

    林婉娘瑟缩摇头:我也不知许是家里有事

    不知道郑令羽和嫡兄说了些甚么,总之,她顺利登上郑家马车。

    一刻钟后,行至僻静处,郑令羽越矩地钻进来,查看她的情形。

    他的目光长久地停留在她红肿的唇瓣上,神情不辨喜怒,半晌没有说话。

    林婉娘不敢道出嫡兄的龌龊面目,又怕他误会自己不守妇道,慌张地低着头紧绞手帕。

    良久,郑令羽掀起衣袍,坐在她身边,声音平静:嫂嫂以后有何打算?

    我想留在郑家。林婉娘答得万分坚定,带着掩饰不住的迫切,小叔,我吃的很少,也能做绣活养家,求你别赶我走。

    郑令羽微微皱眉,提醒道:嫂嫂青春少艾,又没有儿女傍身,大好韶华,怎可蹉跎?

    林婉娘知道他这是在含蓄地质疑她守不住,又是羞愧又是伤心,抽抽噎噎哭了起来。

    她这一哭,处事沉稳的少年露出几分慌张,温和地劝慰几句,叹气道:嫂嫂不要多心,我没有别的意思,你愿意留在郑家,我欢喜还来不及

    他说出这句话,似乎有些懊悔,耳根微微发红。

    林婉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并未发觉。

    她每日里战战兢兢,总觉得心中不安,绞尽脑汁讨好郑令羽,打算给他做双便鞋。

    连续熬了几个晚上,一双眼睛红得像兔子,林婉娘拿着纳好的鞋履,请小叔子试穿。

    郑令羽很配合,穿着新鞋在屋子里走了两个来回,赞道:很舒服,多谢嫂嫂。

    该来的躲不过,一个月后,嫡兄亲自上门,商量接她回娘家的事。

    可是打算将嫂嫂另嫁?郑令羽使婢女请林婉娘过去,神色冷淡,很沉得住气,有相看好的人家没有?

    郑先生说笑了。嫡兄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态度强硬,爹娘素日最疼我这个meimei,知道她年纪轻轻没了夫君,在家里哭了好几场,催我接她回去,往后养在身边,再不提嫁人的事。

    婉娘,你自己跟你小叔说,愿不愿意跟我回去?他皮笑rou不笑,眼睛里像藏了刀子,逼着林婉娘表态。

    藏在骨子里的惧怕发作,林婉娘双腿打颤,险些屈服。

    这时,郑令羽忽然开口,说道:论理我不该拦的,不过嫂嫂腹中已经有了哥哥的骨rou,哥哥在天有灵,必不肯放嫂嫂回家。

    他转向林婉娘,言辞恳切:请嫂嫂看在哥哥的面子上,生下这个孩子。

    林婉娘目瞪口呆。

    她她癸水刚走,哪里来的郑家骨ro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