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不良少年与小哑巴（54）-60

    终于看完所有内容的傅奕年，在关上平板电源后，怔怔然的发呆。

“啊——”

待到他回过神来，却是突然发出了一声凶狠却无助的怒号，伴随着的，是两行眼泪。

都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对于发生在余恬身上的事，傅奕年想过很多可能，可他怎么也没想到，事实竟然是这样的。

他无比后悔，没趁蓝正霖在的时候狠狠揍对方一顿。

那时候的余恬，也不过才是个初中生啊……换作成年人也不见得知道该如何应对这种龌龊事，更遑论是个对男女情事还懵懵懂懂的少女？

蓝正霖怎的就下的了手呢？

就是对自己名义上的姐夫恨意最深的那几年，傅奕年都没动过杀人的念头，可是现在，他是真的有了想将对方给大卸八块的念头。

只是就算如此，就像余馨的命挽回不来一样，余恬受过的委屈和伤痛，也终究留下了深深的疤痕。

他该怎么做？

他能怎么做？

当余恬将一切都告诉自己后，傅奕年才发现他究竟有多渺小多无能，而曾经那些自以为是的想法又有多天真多可笑。

余恬进到厨房后，放空了好一会儿。

她也没想到，自己居然将所有事情都说出来了。

余恬本来以为，这些秘密会一辈子烂在心底，没有说出口的时候。

可今天，她却把一切都告诉了傅奕年。

她竟然把一切都告诉了傅奕年。

余恬捂着脸，觉得不敢置信，可不得不承认的是，在将那些拼命想遗忘的过往用文字描述出来后，感觉真的好了很多，就像原本压在肩上的重担突然被人接过，而有了喘息的机会一样。

用如释重负四个字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

心里的燥动，终于渐渐平息。

余恬把那些纷纷扰扰都甩到脑后，也不再去想傅奕年看了那些文字后会做何感想，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在当前最重要的事情上。

准备晚餐。

余恬想了想，决定就做咖哩饭。

她的手艺虽然没有傅奕年那么好，更精确点来说是天差地远，但是对于家常的咖哩饭，余恬还是挺有自信的。

她现在迫切需要用做事，来让自己的脑子不再胡思乱想。

所以一决定下来，便立刻动手，先把米饭洗好，放下去炊煮，接着打开冰箱检查食材齐不齐全。

幸好，和傅奕年一道儿去超市买的洋葱、红萝卜和马铃薯都还有剩下。

余恬将需要的东西全部拿出来。

第一步是最重要的咖哩酱，在锅底淋上一圈葡萄籽油后开大火，接着把洋葱切条，红萝卜和马铃薯去皮切块后一同放进锅内，稍微拌炒一下后，便可以盖上锅盖。

再来就是rou的部分。

由于余恬很喜欢辛香料，所以没有犹豫的，将葱、姜、蒜豪迈的一起放下去爆香，待到令人垂涎的香气随着白烟呛了出来，便把切成丁状用太白粉抓过备用的鸡胸rou给加进去，快速翻炒，

没一会儿，蔬菜的清甜与鸡rou的咸香便完美的混合在一起，满溢整间厨房。

等鸡rou呈现一面微焦的金黄色泽，余恬把火关上，从柜子中拿出咖哩料理包，剥块后倒进锅中，加水，把所有材料均匀搅拌，再次盖上锅盖，转小火。

接下来就剩下时间的问题。

余恬轻松的哼着小调儿，着手整理流理台。

咖哩的浓郁香气，让她整个人像沐浴在阳光中一样，暖洋洋的。

当收拾完成，白饭也已经煮好。

余恬打开饭锅，自然柔和的米香立刻萦绕鼻间。

她用力的呼吸一口气后，盛装。

用碗反扣到盘子上的米饭粒粒分明，晶莹通透，光是瞧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余恬决定不等傅奕年了。

她将锅盖掀起后，把用料实在的热腾腾咖哩酱淋上白饭，看着浓稠的酱汁顺着雪白起伏的棱线缓缓滑落，只觉得美食当前，什么烦恼都忘了个精光。

只是就在她捧着盘子准备转身之际，身后传来了一阵急促且仓皇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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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不良少年与小哑巴（55）

余恬知道是傅奕年。

只是她还来不及想好要如何面对知道了自己所有秘密的少年，人便先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少年的双臂结实有力，圈住她的动作用尽了力气，余恬甚至觉得前胸整个被箝制住，几乎要无法呼吸。

她本来是想挣扎的，可当感受到皮肤上传来微微的湿意后，余恬的动作便完全僵硬了。

连动也不敢动的，只能任由少年将脸埋进自己的肩膀，紧紧锁牢。

两人的身影彼此缠绕，像是融合为一体一样，分不清你我。

余恬觉得过了很久，然而或许，也不过就几分钟的时间，傅奕年终于缓缓松开双臂，只是他的双手依然搭在余恬的肩膀上。

“恬恬……”

傅奕年的声音又粗又哑，音调还在颤抖着。

余恬想转身，傅奕年却不让。

“妳不要转过来，我怕，我说不好。”

傅奕年的语气听起来委屈巴巴的，如果不是时间不对，余恬真是险些就要笑出来。

不过，她还是乖乖听傅奕年的话，背对着他站好，也因为这句话，本来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对方，矛盾又忐忑的心情，也跟着平稳下来。

“都过去了，恬恬。”

“妳要知道，那不是妳的错。”

“不论是妳姐夫那个人渣做的事，还是妳jiejie的选择……都与妳无关，知道吗？”

傅奕年的话说的很慢，也因此，每一个字都咬的十分清晰，显得格外有说服力。

余恬觉得自己的眼眶热热的。

她缓缓点点头。

她知道自己没错，可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却也会心生怀疑，是不是自己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还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才会让蓝正霖对自己起了不该有的念头？

而jiejie的死，是否又与这件事有关？

虽然没有直接的证据，可余恬却有种强烈的直觉，jiejie会跳楼，定然是知道了些什么。

余馨留下的“对不起”三个字，让余恬耿耿于怀。

可她永远不会知道答案了。

一想到jiejie，余恬又有想流泪的冲动。

傅奕年似乎知道她的想法似的，一手绕到余恬的背后，轻轻拍着。

“没事儿的，都过去了。”傅奕年又说了一次。“都会变好的，恬恬，相信我。”

傅奕年说完，把余恬的身子转过来。

余恬这才看见，少年血丝满布，下部浮肿的眼睛，一看就是才哭过的样子。

余恬呆滞了片刻。

对方的模样，既是意料之中，又在预料之外，因为傅奕年看起来实在是狼狈，余恬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把自己在短时间内折腾到这地步的。

偏偏这样状态看起来比自己还要更糟糕的人，却用温柔的像是要将人溺毙在里面的语气，对她说出“不要担心，一切有我陪妳面对。”这样一句平实、简单，但比任何华丽词藻听来都要更动听的话。

余恬觉得傅奕年很过分，他这样说，一定是故意想让自己哭的。

她才没有那么脆弱呢。

“想哭就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没什么大不了的。”

虽然这样想，但当傅奕年接着说了这两句话后，余恬还是忍不住了。

她用力抓紧少年的衬衫衣领，把他拉向自己，藉以遮住哗啦哗啦的，像开了水龙头开关一样，止也止不止的泪水。

“呜……”

“没事，都会好的，不要怕，我会一直陪在恬恬身边保护妳的。”

余恬起初还努力压抑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来，但当傅奕年抚着她的背，用哄小孩的语气低声哄着她后，余恬再也无法故作坚强。

她张开嘴巴嚎啕大哭，不顾形象。

像是要把这数年来累积下来的所有委屈、不安、害怕、悔恨种种复杂情绪都给一次宣泄掉一样，不再有丝毫顾忌和包袱。

傅奕年耳边回荡着余恬的哭声，高高低低，起起伏伏，刺激的的他鼻酸的同时，也想跟着哭。

哭自己认识余恬太晚，哭自己无法在余恬最低潮的时候陪她一起度过。

可是他知道，自己不能哭。

他要做余恬最坚强的支柱，替她挡去风雨，陪她一起走过生命中那些或许会不期然的降临，但也终将离去的黑暗。

傅奕年从来没有一刻如此清楚的认知到，若想给余恬一个安稳的未来，他现在做的，还远远不够。

目色坚毅的少年在心里悄悄下定决心。

他要保护余恬，为余恬撑起一片天空。

傅奕年在心里立下了怎样的承诺余恬不知道，她只觉得哭了这么一场后，又累又痛快，就好像……和过去的自己做了彻底的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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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不良少年与小哑巴（56）

发现余恬由崩溃的大哭渐渐变成平复的啜泣，傅奕年顺着她背脊的动作始终没有停下。

“好点了吗？”

闻言，靠在傅奕年胸膛前的余恬缓缓点头，抽咽着，却不再流泪。

“那就好。”

“哭出来就没事了。”

“我们也可以开始吃晚餐啦。”

最后一句话，开玩笑似的语气，明显是要让她放松说的。

余恬也是这时候才想起来，自己刚刚装的咖哩饭现在还孤伶伶的待在流理台上，估计都已经凉了。

果然。

虽然傅奕年再三强调没有关系，余恬还是重新把咖哩给热了一遍。

“恬恬好厉害。”

“真香啊。”

见余恬端着两盘装满丰富配料，热呼呼的飘着白烟的咖哩饭上来，傅奕年用力呼吸了一口气，顿时，鼻间盈满一股辛香馥郁的味道。

傅奕年其实不太喜欢咖哩，可当咖哩是由余恬亲手料理的，那意义就完全不一样了。

加上趁着方才咖哩加热的时间，余恬又多煮了两颗温泉蛋，滑嫩嫩的蛋白包裹着又大又圆的橙橘色蛋黄，只是瞧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我要开动啦。”

傅奕年迫不及待，也不知道是不是下午的时候情绪起伏过大，消耗了太多热量，他现在觉得自己的肚子空荡荡的，连肠胃的蠕动都感受的一清二楚，急需要吃些什么东西来果腹。

于是，少年拿起筷子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鼓胀的蛋黄戳破。

看着浓稠的蛋汁像火山喷发一样，从最顶端的地方顺着堆栈起来的小山丘缓缓流下，真是非常疗愈的一件事。

左手握着汤匙，挖一勺白饭，再把马铃薯、胡萝卜和鸡rou依次放上后，傅奕年张大嘴一口吃下。

软糯的饭被咖哩浸的湿湿润润的，十分容易入口，咀嚼的过程中米饭的清甜与咖哩独有的特殊香气融合在一起，瞬间就征服了傅奕年的味蕾。

马铃薯绵密，胡萝卜爽脆，鸡rou还带着点焦香，虽然只是一道再家常不过的简单料理，却也能有着层次分明的口感，尝起来有滋有味，让傅奕年一口接着一口，手都舍不得停下来。

余恬倒是从大哭过后饥饿感就消失了，意思意思吃了几口就把汤匙放下，水汪汪的杏眸盯着对面狼吞虎咽的少年。

她终于体会到以前母亲说看着喜欢的人一脸满足的吃着自己做的料理时是如何让人心情愉悦的一件事情了。

“咳，咳咳……”

傅奕年吃的太急，一下没注意呛了个正着。

余恬赶紧倒一杯水递到他面前。

“靴，靴靴……”

嘴巴里还塞满了东西的傅奕年说话口齿不清，双颊鼓起，可爱的模样，让余恬想到自己的小侄子笑笑。

几天不见，怪想念的。

傅奕年一放下水杯，见到的就是眉眼弯弯，面含笑意的余恬。

少女圆滚滚的眼珠子黑亮黑亮的，让映照在里面的成像也跟着耀眼起来。

傅奕年看到了自己。

在余恬眼中，显得又傻又呆的自己。

“恬恬，妳可真好看。”

傅奕年眼里是毫不掩饰的欣赏与痴迷。

余恬本来就好看，白皮肤黑头发，乌溜溜的杏眸和红扑扑的脸颊再嵌上清秀细致的五官，把余政军和黄好两人身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