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叔的恶
师叔的恶
佚奴,发生什么了?乔音音在他耳边悄声道,显然她也察觉到些许不对劲,刚刚那一瞬,她听见似有尖锐的东西划破长空,紧接着一旁的树干传来一声闷响。 顾修炎脸色微变,斜退半步,不着痕迹将她纳入身后,刚刚那一瞬间他竟未探得那人丝毫气息,不光是他,连不远处的教徒也未曾察觉此处异样,向树下那人凝目望去,此人身形丝毫未动,冷风飒飒自林间吹过,宽袖灰袍微微抖动了几下,又是无数颗石子直扑他二人的面门。 夜色微暗,他无法分清到底有多少颗,但裹挟而来的冷风似从四面八方而来,速度之快已非语言能够形容。 顾修炎大可抱着乔音音侧身躲开,但势必会被人发现他身负武功,而邪教的药奴是半点内力都无的。 这几颗石子来势汹汹,力道强劲,他不敢多做细想,将乔音音按倒在地后,连忙侧身闪避,从袖中向天空射出几枚暗镖,咔嚓几声,那几颗石子在空中碎裂,沙石四溅。 这几声将教徒吸引而来,将他们二人团团围绕起来。 那边树下有人。顾修炎沉声道,脸颊火辣辣的疼,这几枚石子被那人灌注了刚猛内力,即使暗镖击中,残缺的石块仍向他袭来,他躲闪不及,石块从左脸擦过,留下一道微深的血痕,鲜血直流而下,竟有三分狼狈。 顾修炎暗暗疑惑,此人内力高深,但却古怪之极,石子并非要伤及他的要害,而是似乎与他的脸过不去,每颗都势必非要令他毁容不可。 数十道目光再向槐树下望去时,那早已没了鬼面男子的身影。 去那边给我仔细的查。柳扶衣沉声吩咐道,走到他的身侧瞧了瞧他的脸,意味不明的说了句,我这堂主倒是眼拙,竟瞧不出平日里专门侍奉药草的教奴,竟有几下子。 顾修炎将乔音音搀扶起来,道:回禀堂主,未入教之前和母亲学过防身的功夫。 是吗?那你说说那人打算伤的是你还是少夫人?柳扶衣逼近几步,将乔音音从他的手中拉到自己的一边。 顾修炎不由心惊,刚刚那几下,若是他独身躲过,那伤的便是乔音音了,只得道:可能是我,也可能是少夫人。 乔音音知道佚奴会武,却从未怀疑过他什么,自己籍籍无名,又无甚本事,他怎样也不会算计到自己头上,倒是他一直在默默的为她着想,也帮着他道:依我看,倒是冲我二人来的,定是邪教的仇人,杀一个是杀,杀两个也是杀,才不会管你是谁。 我们此行一向隐蔽,无故被人撞见,说来奇怪,这又是谁泄露的行踪。柳扶衣低低笑道,他一向处事谨慎,对顾修炎摊开手掌,一只黑色蜈蚣正从他的袖口爬出来,这是子蛊,若是你吃下这条毒物,我便信你对邪教一片忠心。 顾修炎咬着牙,藏在袖子里的双手紧握成拳,他是断不会吃下这东西,一旦吃进去,自己这辈子就会被柳扶衣所控制,好在这里的教徒加起来无一人是他的对手,只要耗上一会儿功夫,定能带着乔音音冲出去。 自己还未来得及做什么,乔音音却道:你不用给他吃,我信他,为他担保。 柳扶衣冷喝道:你拿甚么做担保! 你把毒物给我,我替他吃下去。 顾修炎不由一惊,嘴角却抑制不住笑意,忙说道:不必如此,我 乔音音微微一笑,缓而有力的道:就当是还那日你在残老儿手中救我一命了。 柳扶衣收回手,挤出一丝微笑,只是眉头深锁,嘴角上挂着一丝寒意:看来少夫人想报恩,也不怕挑错了时候。 与你无关,你到底给不给,正巧有个机会研究下你的蛊,也好与你切磋一番,是你的蛊厉害,还是我的医术厉害。 给什么给!你一个小兔崽子有何资格与我切磋!柳扶衣扭过头冲着周围之人暴喝道,看什么,都闲的慌吗? 四周之人立即散去,柳扶衣冷视着他二人,半晌之后,缓缓道:我怎么敢给少夫人吃这个东西,你想让我饶他一命,也不是不可,但我会将此事如实告诉少主,少主不肯放他一马,你可怨不得我 此话一落,远处树干后掠起几十道黑影,朝这里腾掠而来,皆是蒙面杀手,手中的刀刃透着森森寒意,连柳扶衣都不由一愣,随即挥开折扇,与来者缠斗在一块儿。 顾修炎却趁机抱住乔音音的腰,足尖轻点,猛地跃起向别处飞去。 佚奴,你脚下骤然离地,随即凌空而起,乔音音紧紧抓着他的衣衫,紧张的问道。 音音,邪教的仇敌来了,我们得赶紧离开。 两人一路向山下飞了差不多几里地,顾修炎便觉有些怪异,似在被人跟踪,他不由回过头去,此时天色已暗,朦朦的月光下,在他身后不远处,鬼面人正悄然紧跟其后,顾修炎心头大震,这么长的距离,这人竟然未曾发出半点声响。 眨眼之间,那人已来到他的身前,伸出右手便要将怀里的乔音音夺去,左手快如闪电,抓向他的面门。 顾修炎抱着她向后仰去,单手一掌,谁知此人竟堪堪受了他这一掌后并无异样,反手扣住他手腕的命门,突然中招,顿时手腕一阵剧痛袭遍四肢百骸。 他暗叫不好,此时浑身酸软,四肢发麻,身子摇了摇,发狠似的咬破舌尖,赚的一时清明之意,拼劲全力向他打去,但也只用了不到半成的力气。 胸腹被鬼面人狠狠踹了一脚,他无力的从树梢跌落,那人长臂一伸,趁机夺走了乔音音。 咳咳顾修炎咳出一滩污血,捂着剧痛的胸腹,仰着头冷冷问道,你到底是何人。 鬼面人恍然未闻,直径走到他的面前,乔音音被他单手抱在怀里,静止不动,似是被点了睡xue,安静的趴在他的肩上。 你很喜欢看她?这一路,你总是盯着她瞧。鬼面人轻笑一声,淡漠的嗓音从面具下传来,鬼面人也没有理睬他,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抚摸着她脸上细腻的肌肤,面具下那双冷然的眼睛似有暖意流转,她很好看,对吗? 把你的手拿开!你想对她干什么! 你该问问自己你干了甚么?他冷笑一声,你和她是何种关系?她凭什么为你做担保! 与你无关。顾修炎面色僵硬,暗自运转内力。 中了我的掌法,你半个时辰内是动不了的。鬼面人看出了他心中所想,目光从他划破的脸颊上扫过,不说也罢,你武功还不错,可惜脸破了相。 顾修炎心中冷笑,这难道不是拜他所赐吗? 只要你放了她,你想要如何我都可以答应你。 鬼面人哼了一声,淡淡来了一句:我不喜和人谈条件。 那你和她有甚么仇恨? 他冷笑道:并无仇恨。 你到底想如何? 本想给这小子来个痛快,杀掉他的狗命,却见这小子一直心系于她,尚且自顾不暇,还非要装英雄逞能,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年轻气盛,这么轻易的让他死去,还真是便宜他了,鬼面人心中怒火更炽,有了折辱之心,便道: 她自幼与我亲密无间,从小便被我宠坏,骄纵的脾性根本受不了气,和我吵架后赌气出谷,我此番出来不过是寻她罢了。但我生平最忌讳别人sao扰她,倒是你,你不该亲她现在看来你这双眼睛和这嘴真是令人恶心。 那人冷冷的盯着顾修炎,被他无声的看着,顾修炎竟觉得的寒意遍体,蓦然间,鬼面人伸腿狠狠踢向了他的胸口,力道沉猛,连踢了数十下,每一下都仿佛致残致命,最后一下,他用了十成的内力,顾修炎登时听见胸骨碎裂之声,身体被他的力道踢在了远处的树干上,缓缓倒地,竟是无力动弹一步,咳出一滩鲜血,眼睛一闭,不省人事。 萧月疏摘下鬼面,正欲杀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男人,突然瞧见月光下,这男子的额角卷起了一层皮。 人皮面具是吗,萧月疏伸手撕开了顾修炎脸上薄薄的一层皮,看见他的真容时。一瞬间目光骤然锋锐,紧紧盯着他。 萧月疏是见过顾修炎的,那时他在暗,顾修炎在明,他好奇的打量着这个男扮女装的侄子,那时的他心中是有那么一点赞赏的。 阿音当真是有本事,能让龙渊的两个儿子围着她团团转。 但是他要跟自己抢阿音,恰恰戳在了自己心中郁结之处,就这么轻易的让顾修炎死了,未免太便宜他了些,萧月疏沉默一会,用哨子唤来属下,将顾修炎捉走,有份大礼他要好好送给这位大侄子。 萧月疏冷笑一声,也不再久留,抱着乔音音踏月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