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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着他一步一步往南池走去。母亲去世后,他一夕间长大,他恨父亲袖手旁观,此后南池只谈公事,再无父子。他立下扬名立万的功勋,曾偶然听到父亲与同僚吹嘘他,众人皆祝贺父亲:南池后继有人。灯下父亲的银发闪烁,那瞬间他忽而意识到,有父亲这座高山在,他才能一路向上,不断攀高。他一直崇敬着他的父亲。那一日,正好是嘉宁公主毒杀父亲的前一天。想到父亲,他的手不由自主地抚上檀檀的小腹,原来这里已经微微凸起,只是平时衣物掩盖看不出来。若是男儿,出生后便会被送去平昌公主那里,这将是他的嫡长子,是要继承他功业,甚至是会比他更强大的人。他克制着自己抚摸这个孩子的力度,生怕自己这一双粗糙的手伤着他。“非儒。”他轻声念出这个名字。在他还未有子嗣前,便拟好了字。他渴望弥补自己与父亲间所有的缺憾。怀中的小女子轻轻蠕动一番,她双手挂在自己脖子上,睡姿极为不安分。他顾及她是孕妇,忍下了这一时,耳畔传来轻柔一声“贺小姑”——是她在呼唤自己女儿的名字。听到她嘤咛的一瞬间,他矛盾了。他一瞬间头疼欲裂,痛恨不已,为何非是檀檀?天底下任何女人怀上他的子嗣,都会好过现在的境况。养一只金丝雀,不愿见时,尚能将其放飞。檀檀,他放了她,又能去哪?他不忍地吻在她额头上,“不是说过让你乖乖留在南池的吗?”------------------------------------------p.s今天没生小阿囡要求夏日里一道雷电将檀檀从梦中惊醒,阿琴敢过来陪她:“姑娘,无事的,我们都在呢。”檀檀失落问道:“阿琴,平昌是不是很久没来看过我了?”阿琴一边点灯,一边莞尔冲她笑道:“公主生病了,要养病,不能常常来看你。”檀檀下床自己倒了杯茶喝,她压下心头的惊慌,对阿琴说道:“若我生不出小阿囡,生个小郎,他认平昌做母亲我也放心的。”“姑娘的骨rou,当然只有姑娘一个母亲。”“你不要哄我开心啦,我一个燕国人,怎能做南池世子的母亲?只要他平平安安,他叫谁做母亲,我都乐意的。”“姑娘一定会是个好母亲的。”檀檀会心一笑,她迫不及待地想生下自己的小阿囡呢。急雨击打着南池,池水涟漪不断,一棵树被大雨冲断枝头。第二日清晨,平昌公主的院子里传来哭声,贺时渡兄弟二人正在商议要事,平昌公主的婢女求见,芳年去与她交涉。“公主清晨时...病逝了。”平昌公主嫁入贺公府六年后,病逝在一个宁静的清晨里。她的胞弟废太子日日服用寒食散,已成为废邸中的废人一个,闻此消息,不见他凄楚,反倒麻麻木木,质问宫中来使何时给他送寒食散。她人已去,至于究竟是患病而死,还是心哀而死,都不重要了。死在深宅里的女人比比皆是,不论是公主还是农家女,都不值得成为一桩紧要的事。公主与南池大夫人的丧仪虽也隆重,但都与长眠的那个女子无关。因平昌逝世一事,贺时渡也几日未曾踏出房门,他与平昌少年夫妻,形似陌路,更是暗中勾心斗角,许多算计。平昌若非是女子,她会更有作为。他对平昌之死没有哀伤,亦如当年娶她,并无欣喜。平昌给兰娘下药,令兰娘不能生育,他得知真相后,憎恨过她的恶毒,但也仅此而已。他害了平昌的胞弟,害死她的父亲,冤冤相报,平昌于他,更像一个敌人。平昌的丧葬很隆重,长公主与南池夫人之礼相叠,他亲自送她入葬,也只是尽了一个名义上丈夫该尽的义务。平昌的身后事有时复cao办,他未cao心太多,只在平昌下葬回府时吩咐了芳年:“不要让檀檀知道平昌离世的消息。”木石居山上山下层层重兵看守,是无法得到任何外来的消息的。夏日时山间鸟语蝉鸣,流水淙淙,山林之间处处是勃勃生机。檀檀想光脚去泉水里玩,又记得大夫叮嘱过,她体内寒气重,不得近冷水。她几月未曾下山,已耗尽所有的消遣,她怀念和平昌一起去逛街的时候,她们在人声鼎沸的市集上和小商贩讨价还价,别人眼里,她们就只是两个小气的女孩子,没有秦国的公主,也没有燕国的公主。檀檀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阿琴拿来给几件衣物让她挑选:“今日真巧,姑娘好不容易早起一回,大司马还正赶早上山了。”贺时渡也有小半月没来了,檀檀心想,虽他不准自己下山,好歹也是个稀客,便让阿琴替自己仔细打扮了一回。她自己选了件素色的襦裙,阿琴道:“姑娘,今天日头这么好,穿件鲜艳些的吧。”“倒也好啦。”她这段时间被腹中的小家伙折腾,夜里总睡不好,面色有几分憔悴,阿琴细心地替她用胭脂遮掩住,之后也不忘夸耀一番:“姑娘略施粉黛就很美了。”檀檀抱了她一下:“阿琴,你每天都夸我,我都不好意思了呢。”阿琴柔柔一笑,“姑娘一定要每日都这样开心。”檀檀许久没见贺时渡,她不曾察觉自己几乎是小跑着去前屋的。穿过庭院,屋室里一道颀长挺拔的剪影在盆景边踱步,他三步一转身,似等了已经许久。“你今日,来的真早。”檀檀放慢步子,走到门口提高声音道。她不是个多么细致的人,忘记了脚下的门槛,迈步时被门槛绊住,眼看着半个身子都要跌下去,贺时渡箭步上前扶住她。“我平日都很小心的。”她知道贺时渡这脾气,见他蹙眉就连忙解释。她才不会告诉他,她是因为太想见他,又想装作不想见他,只顾着装模作样而忘了脚下的门槛。今日倒是稀奇,她以为他要例常地骂自己一句蠢,他却没出声,甚至多几分体贴地扶着她去摇椅上坐下。“你还没告诉我,今天你怎么来的这么早?”“想来看看你。”65檀檀听到这句话,本能地不信他。“你究竟有什么目的?我才不信你会想我。”他蹲下身,云鹤相绕的袍子一半落在地上,温柔地目光对着檀檀:“平昌给你绣了只荷囊,她要南下闵洲养病,最近忙着收拾行囊没空上山,便托我把荷囊送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