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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生无解

    

此生无解



    邕城的秋天不比西亳清凉,如同炎炎夏日,连夜风都显得沉闷。

    好在,自我下飞机入住酒店的第二天,衬衫尚未来得及换作短袖,这里便连着下了数日雨。乌云蔽日大雨滂沱,气温骤降添上了丝凉意。

    酒店的前厅接待生和客房保洁员误认我是旅行爱好者一员,为此也为我抱怨过天公不作美,我只得报以微笑感激他们的好心。并未告诉他们,我打定了主意要在邕城长居。

    办理退房这天,是中元节。

    连绵的阴雨至今未停,好心的接待生见我推着箱子,便要帮我叫的士,我笑着婉拒了他的好意。

    阿万是开车来的酒店,这是我和她第一次见面,尽管在雨幕下略显仓促。她微微有些惊讶,随即干练地帮我将行李放进后备箱。

    你有打算去东岗那边看看吗?

    阿万似乎发现了我不喜多余的寒暄,便直捷了当问我。

    东岗是邕城绝大数人去世后安眠的地方,她去世后没有被下葬,只是暂时被寄存在那处。

    见我点头,阿万不置可否地叹气:但是寄存牌还在她家人手里,现在去没办法把骨灰取出祭拜。我先带你去她房子那边。

    汽车缓慢发动的那一刻,我心底的阴晦和恶意便开始对着自己肆意发散

    我没和阿万讲:中元节,宜祭祀,忌入宅。

    她的房子在正改建的老街区旧楼,距离地铁站出口不远,位置在第四楼,楼下的街景可以一览无余。

    因为只是低层住宅,只有狭窄昏暗的楼道,所以租金很便宜。我爽快地签下协议,交清了半年的费用,只希望以房东名义自居的年轻夫妇不要搅扰我的独居。

    一室一厅的公寓,虽然长期无人租用,但打扫清洁起来并不花费多大气力,更何况阿万帮我。

    房子翻修过,壁布、吊板、窗户都是新装的。不过大部分家具都有保留了,主要还是因为她爸爸不允许,所以那些人才作罢。

    阿万在阳台抽出烟,隔着防护网,缓慢地朝雨幕中吞吐着白雾。

    她爸爸现在住在他爷爷那的老宅,很少会来这里。

    阿万走后,我反锁上门,强撑起的好精神瞬间分崩离析。我拉开窗,任由被冷雨洗涤过的空气灌入室内,头重脚轻地躺倒在沙发上,陷入无止境的哀怮和满是胡思乱想的睡梦当中。

    「不关窗睡觉,会感冒的。」

    一片昏沉中,她似坐在我身边,于我半是清明半是迷离的睡梦间,静静凝视我,带着无奈的声音教我不得不费力睁开睁开沉重的眼皮。我半阖着眼,正准备抗议便被被香甜的吻缠住了唇舌。

    我沉醉于睡梦中的亲吻和欢爱,直到被冰凉的夜风冻醒,也没能将意识从梦境中剥离。

    在黑暗中摸索着找出手机,打开照明。我走去阳台,想借助冷风让自己快速清醒。

    窗外不知何时停了雨,夜幕下的街道空落冷清,只剩昏黄的街灯和街角一道孤零零的身影。

    那身影的主人个头很高,似是也注意到夜半未睡在窗边吹风的我,便抬头迎着我的视线,弯起唇角。

    可轻轻一眨眼,她便消失不见。

    心底被空荡荡的失落裹挟,我只好安慰自己,仅仅眼花,将街角垒起的杂物错看成人。

    我总暗叹自己没什么好命,却未曾想在索然无趣的人生里竟会遇到她。

    那时我才踏上社会工作不久,在距离工作地点不远的居民区,与还算聊得来的同事合租了一套两居室。同事当时正在被一家民营医院的继承者追求,很少回来住,基本是我一人独居。

    而她,则因为是南方人的缘故,入了秋冬季节便耐不住严寒,叫嚷着学校宿舍太冷,便时常到我那里蹭暖。

    同事的房间虽然连着一个小阳台,但因时长不在而落锁。我的房间陈设简单,入门的一侧墙打了衣柜,一张一米五的双人床,靠窗的床头空位放置了一套书桌椅,正对着床头的墙上挂着一台有些泛黄的旧空调。

    窗帘时常紧闭,隔绝了推拉窗外的景象,贴着墙的暖管就在窗户的下方。

    她总是开着空调坐在书桌前,一边靠着暖管汲取热气,一边用笔记本浏览着网络上的信息。当时,我们尚未戳破彼此的关系,谁也不肯先松口。我只当她是时长来我这里借宿的网路朋友,究竟算作什么呢?

    答案也只是无解。

    有日,同事回来换取衣物,撞见她在,便问我她是谁,我随口谎称她是远方亲戚家的meimei,在西亳这里念书。

    同事惊叹于她比大多数男生都要修展的身高,她虽笑嘻嘻也不反驳,但我深知她内心极为不适。值得庆幸的是,同事一如往常并未久留,换了衣物就走。

    「我可不知道,我还能是你的meimei?」同事走后,她憋了好久未语,我也跟着忐忑不安。结果她一张嘴,就招我发笑。

    「不是meimei,那是什么?二房东和二租客?」

    先前,她装了一背包的硬币,称是借宿费令我清点,我当时因她的恶作剧而羞赧不已。当下,便把这个问题又抛回给她。

    她也同样被我噎得答非所问:「睡前还是来杯椰奶叭!」

    那天晚间,我和她照旧轮流洗浴过后上床熄灯。不知是头发没尽数吹干的缘故,或是我纠结于那层未戳破的暧昧,久久不能入眠。尽管以往也会和她在睡前于被中说笑、呼吸相贴,但那天晚上不知为何我心底竟多出一丝焦躁,索性也不言语,转过身背对着她。

    她伸出手在我脊背上勾画,似在示弱,可我偏偏不理。

    于她而言,我的放置不管反而成了放任放纵她作恶的证明。她大胆地贴过来,将手绕至在我胸前。沐浴过后我都极少再穿戴内衣,冰凉指尖隔着睡衣拨弄着柔软的一粒。

    突如其来的酥麻异痒令我忍不住瑟缩的同时,便听得她低低地坏笑出声:「你没睡,对吧?」

    是又能怎样?

    我一开始就没打断她,这般更是不可能。我干脆用力紧闭双眼,抵抗着不该有的异动,明明有夜色与黑暗作掩护,她仍窥探出我的窘迫。

    「是喜欢我的吧?」她似在等我回应,暂缓了作恶。

    答案自然是喜欢。

    然,我的自尊心作祟使我羞于开口,只好选择装睡。等手掌再次袭来,贴在我的腰腹向下探,我做不到无动于衷,便紧抓住她手腕。

    就这样僵持了许久,她的呼吸在我耳畔变得急促,甚至快要啜泣出声,该怎么办才好呢?

    她先前有跟我讲过中学时被隔壁学校的女生叫去酒店打游戏的事,谁知她去了之后就变成了另外一回事。最终,因她冷脸不解风情,导致对方穿着情趣内衣对她痛哭流涕。

    那时因她讲得过分好笑,我还被逗得捧腹,却不想竟有一日轮成我和她对峙。

    可我终究并非不解风情,甚至了然她所有心意。以及,自己那些享受着被她耐心优待细心呵护的点滴,还有那些未曾点明的亲昵。

    于是,我松开她的手腕,轻巧于她怀中辗转,只花费了极少气力,甚至不用特意分辨方位,轻而易举咬上她的唇。

    那一晚的冰雪悄无声息,飘落在窗外,慢慢侵袭整个西亳,将夜色映衬得微亮晶莹。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