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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地是兖州,三人自然不愿意去兖州的。好在逆流而上,船速比顺水要慢上许多。清早白雾弥漫,仿佛要封锁江面一般,江风凛冽,天光半昏半朦。大船舱里却sao动了起来,因为很多人发现,船突然开始靠岸,而那帮持刀的凶狠私牙却横七竖八倒着挨着,竟是全部昏睡不见清醒。这些人立即惊慌了起来。姜萱此刻却在船尾,问:“还有多远?”她往岸边眺望。卫桓道:“快到了。”他眼睛更利一些,已看见远处白雾隐隐有些起伏轮廓,应是半倒败的芦苇荡。四更行动,先弄点小动静引了门口守卫到近前,卫桓将其放倒,而后闪身而出。他往山羊胡的船舱走了一趟,真发现了迷药,倒省了不少功夫。于是将迷药无声下到私牙自用的食材当中,早膳过后倒了大半,剩下的卫桓给解决了,而后捡了两个怕死的去船尾摇橹,将船靠岸。卫桓说得不错,很快的,姜萱也看见倒伏大半的芦苇荡了。姜钰握紧她的手,姜萱也用力回握。几经艰险,终于要脱身了!她有些激动。……这区域没码头,但好在江岸水很深,折腾一回,船顺利靠岸。卫桓一掌劈晕那两人,三人就直奔船头上岸。路上经过大船舱,惊惶尖叫立起,卫桓冷冷瞥了一眼。姜萱稍稍停住脚步,提气高声道:“诸位,请安静。”sao动平静了一些,她接着说:“船的私牙,已全部晕倒,至少一个时辰后才能醒。”“最前头的一个大舱里有不少银钱,你们可以分一分拿了赶紧离开;如果不愿意离开的,也可以在此地等私牙清醒。自随你们的意。”这私牙内囊丰厚,船上钱银颇多,三人拿了一些,余下的并不少。萍水相逢,她能做的也就这么多,要选择那一条路,端看他们自己。话罢,姜萱也不迟疑,立即牵着姜钰和卫桓登岸离去。……江畔风冷,只立在岸边,感觉呼吸都顺畅了许多。往里走了一段,江雾渐稀,视野开阔了不少。这地方往东望是一大片平地,四周山峦环绕,入目一大片一大片褐黄枯黄,天气一日比一日冷,枯黄的草木已倒伏大半,枝丫大多光秃秃的。他们正立在西边江畔的山脚下,位置很偏僻,不过附近肯定有人烟的,因为看到了一条小路。虽被枯败杂草密密覆盖,明显日常罕有人至,但这确实是路。姜萱说:“咱们先找个地方落脚吧。”☆、第14章这七日虽是窝在船上,但休息并不算好。舱房狭小蜷缩,长久不走动气血不畅,又冷水冷食,早晚半巴掌大一小块糙饼,只能勉强不叫饿死。饥肠辘辘,又冷又饿。江畔清晨的天铅灰蒙蒙的,云层压得低,阴寒阴寒,深秋尽,初冬无声来临,怕初雪快要下来了。三人也没有挑剔讲究,沿着山脚走了半个时辰,见山坡底下有一废弃土庙,虽日久失修很破败,但顶棚还在,四面墙勉强还全,算得上一处遮风落脚之处,侧边还有水源,便停了下来。姜萱领着弟弟进去,里头空空如也,仅剩一个石制供台,十分粗糙仅前端挖一个坑做香炉,地上地下一层厚厚的尘土,后面有一个院子,能看出先前杂草丛生,不过眼下都衰败了只余空旷。好在山脚,倒没什么异味。姐弟两个捡了柴草,又选了较细密的枝丫作扫帚,匆匆打扫一下勉强能坐人,卫桓回来了。他去弄些猎物,山鸡还有野兔,已经处理干净了。砌了灶,点了火,总算有些暖意,姜萱在后院发现一块破瓦,原是水缸底部一角,不大但勉强能用,于是洗净用来作锅子。烧开水喝了,再用匕首削了鸡rou进去煮着,这个给卫桓,他是伤病号,吃清淡些。破瓦不大,没碗没盆,姜萱姐弟的就直接往树枝上一串,烤熟便罢。前世看着电影电视,大侠们野外烤鸡烤鸭总是格外喷香诱人,但实际不是这样的,没腌制直接烤,皮基本全焦黑,rou很干很柴,没盐没味,无丁点好味可言,充其量只算能果腹。姜萱撕下一块鸡rou,放进口中默默咀嚼,她抬眼看庙门外,一片萧瑟褐黄,天更灰沉了些,大约这两日,雪就会下来了。怔怔出神,久久一阵冷风刮进,姜萱才回神,沉默收回视线。身侧“吧嗒”一声,野鸡烤干很难撕扯,姜钰一用力就掉在地上,他捡起揭了沾灰的焦皮,低头默默继续吃着。他察觉jiejie在看他,把手上的都吃下后,抬头冲姜萱笑了笑:“阿姐,我饱了。”他笑容勉强,眼眶有些红。……吃了这一顿,姜萱略略收拾,把骨头废渣扔出去,去溪边洗了洗手。回到土庙,不见姜钰在前堂,卫桓微微抬了抬下巴,示意在后面院子。姜萱穿过半垮的后房门。一个小小的身体,搂着膝盖坐在房檐下的土阶上,头低着抵住手臂,瘦削的肩背微微抽动。姜萱默默行至他身边,坐下,将小弟搂在怀中,手放在他的头顶,倏地,一滴泪滑下。落在手背上,“吧嗒”一声,她闭上眼睛,泪如泉涌。几度惊危,险死还生,终于摆脱追杀安全后,忆起惨死亡母,满腔悲怆再难强压,顷刻汹涌而出。泪水也汹涌而出。姐弟抱头痛哭。“阿姐,阿娘她……”哽咽的声音,红肿的眼眶,姜钰上气不接下气,“为,为什么,为什么……”姜萱心脏一阵剧痛,犹如刺锥,疼得她禁不住俯身弯腰,紧紧捂住心脏位置。今生她很幸运,得一慈母,循循善诱,悉心抚育,将她从一丁点大呵护至成人。或许她有些柔弱,或许她未算聪颖,却是姜萱今生唯一的亲娘,无任何人可取而代之。临淄城头决然一跃,包含着拳拳母爱。姜萱失声痛哭。“哭什么?!”骤一个清冷的声音突兀打断了她们,姜萱抬头看去,黑衣少年单手执刀立于后房门处,肩背挺直,眉目冷肃。他冷声喝道:“哭有何用?!”“血海大恨,复仇就是!!”“将仇人一个个千刀万剐,今日是如何得意的,他日便一刀一刀将其杀死,都偿命来!!”卫桓冷声问:“莫不是,你们仍视姜琨为父?不肯讨逼害生母之仇?!”“自然不是!!”姐弟两个齐声喊出,姜钰“腾”一声站起冲出去,抬头对着卫桓怒喝:“他不是我爹!他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