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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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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家那一栋是S3,一路随着散在路旁草坪的灯束顺畅开过去,从外面往里面看一层黝黑虚无的建筑影子,路灯也照不真切。

    林念恩把他车子停到车库,她解开安全带还特意绕到他那一边,生怕他走不稳路。池彦觉得她这行为多余,非要表演走直线证明自己。

    原来喝醉的都喜欢走直线,林念恩给他全录下来了,免得他明天赖账。

    好歹是进了院子,他家是一个回字形院子,前院大,后院因为连着阳光房整体要小一些,池彦便生出许许多多的闲情逸致想于月下带林念恩赏他家院子。

    也不顾没打理的木椅脏不脏就坐上去,也要大半夜去打开车棚的灯介绍他已经落灰的自行车,还要去温房里看看有花还活着吗。

    他蹲在树旁的狗舍前,拍了拍那尖顶,可自豪的说:dimo这个屋子是我初中给他打的嗯,当时还搞来电据,弄得这片.还有那边儿...全是木屑,因为我妈当时说我买乐高没意思,还不如给他做个房子。

    林念恩为池彦小朋友拍手叫好,说:你怎么那么厉害呀,初中就会做这些东西啦!

    池彦听林念恩过于夸张的语气,抬起头来在深夜里睨她一眼,太没诚意了。

    好啦,进去嘛,都快十一点了,你快点歇歇。

    池彦脑袋搁在双膝上,手则是环着小腿就那么蹲在地上,考虑了一下,估计也是累了,伸出一只手给她,想借点儿力气起来。

    林念恩以为他还在闹,自己会起来,只是装着要她扶,便只搭了支手过去,却没成想这人真的一点力气也没用,她被他拽倒在草坪上,有半个身趴在他身上。

    池彦则是胸腔颤动,笑得开怀,他躺倒在地上,也不让林念恩起来。

    林念恩去摸他手臂,他还是只穿着半袖,现在臂膀都变凉了。

    她耳朵恰巧凑在他唇齿边,听他说:就躺一分钟.你看天上很漂亮。

    今晚夜色的确很美,月亮很亮很近,是趋近于圆的尚不圆满,而光污染似乎在北城也没那么严重,星星不算很多,但也总有那么闪亮明晰十几颗。

    林念恩手在他心口处,感受着其间怦怦的规律跳动,问他:是不是快到十五了。

    嗯应该是。

    池彦.你不会要在这里睡着吧,我可背不动你。

    林念恩。

    嗯?

    林念恩。

    干嘛。

    你们同学...有变化很大的吗?

    林念恩不知所以然,池彦念她名字半晌,怎么问出这么个奇怪问题。

    池彦与部分同学吃了这顿饭后,最大感触大概就是他们节奏很快。

    第三视角总是会客观些,尤其以他一个长久在边界之外突然回到边界之内的角色,感触就更为明显。虽然高中的时候他们也都向往未来,可那时候抽象的梦想也许就只凝结成一个简单的校名、城市,而现在他们各个优秀,思虑也更多,开始排除一些无益信息,索取最优资源,只为自己务实的前程扫荡障碍。

    简而言之,就是更像个大人了。话语成熟,行为也成熟,笑容也开始变成熟。

    林念恩听他缓慢说出心中所感,你知道吗,我们班当时有一对情侣,他们俩一直在一起,成绩不相上下,大学也去了同一所,那女孩今天给我说他俩明年都计划要考公,就报北城,一个税务局、一个农业局,   房子他们两家都买好了。林念恩听着池彦惊讶的反应,笑着继续道:很神奇吧,没准儿我研究生还没毕业,他们就建立自己的家庭,有他们的小孩子了。

    所以有时候我还觉得我是个学生,只有二十来岁,早了去了,可又有时候我才意识到原来时间会加速年轻人的说法是真的,同龄人甚至开始考虑哪里房价适宜,我们还没以为自己变大人的时候其实已经悄悄走了很久了。

    不过我们就在这条路上,避无可避啊,我倒觉得没什么不好的,反正我也不想一直年轻。

    你不想?池彦听到她同学完全加速的人生轨迹,一时有些晃神。

    嗯。,林念恩就是人生四季论的信徒,就算再留恋春天,冬天的叩门声不会为你而停,还不如体面的、满心欢喜地与心中重要之人一齐走过每一个时节,就算不再年轻也能热泪盈眶啊,她泪腺很发达的。

    池彦笑着叹了口气,说林念恩怎么开始对月给他灌鸡汤了。

    林念恩说了半天也开始为自己牙酸,怎么她一个没喝半点的也跟醉了一样,不管了,她笑着起身,池彦墨迹会儿也终于起来。

    明月仍旧,林念恩挽着他,抬头看这一轮,笃定跟池彦说:它没变,和三年前、五年前一模一样,以后也不会变。

    月光从头至尾在无数人的岁月长河中均匀洒落,他和她是多么渺小一隅,宏大倘若不变,渺小或能坚守。

    ·

    ·

    她穿了一条白裙子,居然任他扯着在草地上躺了。

    完全是大失策。

    林念恩抹掉镜子上的蒸汽,他这个房间的浴室和那边截然不同,暖白色瓷砖绒黄色灯光都显得温馨,外面是他从小到大睡的卧室。

    池彦一进房间,便砸在了床上趴着,不声不响的。只把脏的衣服都脱了下来,扔到床边,再蹬上一条干净的家居长裤,上衣也没穿。

    听着林念恩出来,他好歹是侧了个头,眯起眼睛大约是在分析今夕何夕,而后又恢复了原本姿势。

    林念恩穿着他的T,黑色的,非常大的款式,盖过了大腿中部。

    池彦反应了会儿,又腾起头直勾勾看她。林念恩坐到床沿,让他盖好被子正儿八经睡枕着枕头睡。

    他听话移位置。

    就一床被子,被他揪得紧,他让她靠近点儿,说冷。林念恩体贴给他塞被子,把多余都匀过去给他,她倒是不冷。

    池彦见她不明白,自己静默了会儿,还是把林念恩扯了过来,胸膛贴着,脸挨着,手很快就不老实往她胸前碰。

    好像又变大了。

    闭嘴。

    池彦...你轻点儿.

    对不起。

    池彦,你是不是压根儿没喝多。

    林念恩实在太困了,一整天没合眼,很快眼皮就要打架,便任由他动作,很快昏沉进入梦乡。

    可梦里总是一波一波的不踏实,总有人在蹭她、亲她、摸她,还喊她名字,问她怎么不愿意告诉我。

    她迷蒙再次睁开眼睛,池彦仍伏在她身上,舔舐、吮吸她脖颈处,见她恍惚睁开眼睛,还未待她发出声音,便径直索取她的呼吸,大力啃咬她的唇瓣,舌头往深处钻,勾勒她口腔的全部领地,衣服也全都被他卷起来揉乱。

    林念恩呼吸不畅,发出呜呜的喘息声音,手抚上他的脊背,去忽然发现他穿了上衣,味道接着侵袭,他好像还洗了澡?身上尽是沐浴液的清新皂香。

    什么时候了?分明只是刚刚一闭眼,还没睡熟啊,他怎么澡都洗完了。

    他唇齿不清地喊她名字,亲她各处。

    林念恩以为他仍有醉意尚不清醒,便轻轻顺他肩颈安抚。

    而事实上池彦睡过三小时后被渴醒后,顺下去三杯水又洗了个澡才觉得浑身清明起来,他暂无睡意,看手机上消息却不断。

    居然有条是于绍半小时前发来的,他怎么还不睡?

    而点开消息内容,酒精作用后的大脑一寸一寸缓慢地解读、回忆、吸收、判断。难以置信、难以言喻的情感从他头顶往下一寸一寸浇。再次躺回她身边,盯着她良久又实在忍不住亲她。

    现下林念恩在他身下仍未清醒,便用一双惺忪眉眼献给他全然的包容和信任,仿佛他做什么都可以。

    但这双把他俘获的眼睛已投向他有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