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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拿出在布庄买的另一套成衣,正在为少女更换,闻言不由抬头。凌若谷却不再继续说下去,低头看了一眼少女不太安稳的睡颜,另起一个话头:“师兄,你有没有觉得,师傅带兰珊回来那天的情形,很奇怪。”他顿了顿,又接着说道,“后来,也很奇怪。”奇怪?百川总觉得师弟这话,意有所指。因为那是含元殿第一次有外界女子到来,且兰珊那天差点触墙而亡——他确实对那天的事情印象深刻。他师傅是无垢城的执剑长老青宇真人,从来心怀天下,自持自制又特别守礼端正,便是平时授课女弟子也离得很远,更遑论那天他是抱着昏迷的兰珊回来的。百川还是头一次见师傅对女子做出这么亲近的举动。虽说是事出有因,可确实是有些奇怪。师弟说的“奇怪”,指的是这个?但再后来兰珊自杀未遂,师傅亲自照顾她,几乎衣不解带日夜看护,任何事情都不假以他人之手,包括兰珊醒来失忆,师傅却没有将她安置到别处,而是留在了含元殿,这怎么看也不像是师傅会做的事情。且兰珊娇气任性,便是喝个药因为嫌苦都要耍小聪明偷偷倒掉,这等性子师傅居然也全数容忍,倒也真的是奇怪。以往这些怪异的感觉和莫名的疑惑都只不过在他心里蛰伏,毕竟他一向尊敬青宇,这等问题如何由他一个弟子去诘问师傅。但此时此刻,却被凌若谷一句话全数勾了出来。他按下心里的纷乱思绪,只沉声问:“你此话何意?”凌若谷为兰珊掩好锦被:“你还记得之前,我带兰珊回客栈的情形吗?”百川如何会不记得。当时陷入昏睡的少女是被凌若谷抱回来的,身上还盖着凌若谷的外袍。而他又偶然发现她的香囊变了系法,小腿上有一些奇特的细小伤口——他现在已经大概知道,她帮师弟“化解煞气”为何会那般疲累,而他们回到客栈后,凌若谷又为何会有意无意总是不让他近身照顾她了。凌若谷见他的神色显然是记起来了,便又问:“那师兄可还记得,你当时说了一句什么话?”百川很了解自己这位师弟,凌若谷向来话少,一旦开口,也是有的放矢。他倏然想起自己当时无心的一句话:“你刚才带她回来的模样,倒有几分像师傅带她回来那天的样子。”他瞳孔一缩,看向凌若谷的目光便显出几丝凌厉:“你到底何意?”凌若谷并不惧师兄的喝问,依旧慢慢地道:“师兄,那蛇妖对兰珊势在必得,恨得也是师傅从它手里救走她。既然它先前没有得手,那么当初占了兰珊身子的人,又会是谁?”言下之意,他却也并非少女的第一个男人。百川好似迎面被人重重打了一拳,凌乱的片段在他眼前飞快掠过,师傅抱着兰珊走进寒清洞兰珊身上裹着师傅的蚕丝长袍师傅站在寒清洞外对他说:“若她不想你靠近,你放在洞口也可。”兰珊一心求死的绝决一撞师傅抱兰珊回自己房间尽心救治和无微不至地照顾兰珊醒来后失忆,师傅依旧留她在含元殿满月池边,她被他救起时,脖颈上暧昧的痕迹,还有她急于遮掩的态度向来不问俗务不管人情的师傅说,让他带兰珊下山散散心白蛇之前欲轻薄兰珊时曾经说:“可笑他虽动了你,却不肯吸纳你身上的寒冰果,真是暴殄天物。”一件又一件,一桩接一桩,一幕连一幕,他的神色微变:“若谷,慎言!”凌若谷冷着脸:“我并没有说什么,是师兄自己想到什么了?”“我”百川语塞,他毕竟性子沉稳,很快就镇静下来,“你知道什么,不妨直说。”凌若谷的语气中多了一丝讥诮与无力:“我什么也不知道。”百川神情一肃:“那便无需多言。”凌若谷不做回应,只低头凝视着兰珊娇美的面庞,额上的伤口结痂的痕迹依旧醒目,在她光洁秀气的额头上尤显狰狞。“师兄,寒清洞的地面真崎岖到,让她一跤摔倒便伤得那么严重吗?”?因为没有必要节外生枝,当初兰珊试图自杀又失去记忆后,青宇和百川对外一致宣称兰珊是不小心摔倒磕伤了额头。而兰珊自杀时凌若谷并不在场,他得到的自然也是摔倒伤到这个说法。可他为了压制炎煞之气,在寒清洞里待着的时间比师兄和师傅加起来都多,他早就熟悉了洞里的每一个角落和每一处细节,若兰珊当时真是摔倒,为何洞壁上会有血迹擦拭过的痕迹?百川难得的沉默了。做为性格稳重可靠的大师兄,他不直接回答,其实也等于是已经回答了。凌若谷向来澄冷的眸子闪过一丝心疼。“那时她还有记忆的,对不对?她受了委屈所以她”他有些说不下去,只在锦被下摸索握住兰珊的手,“如今,只有师傅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百川目光沉沉,“已经发生的事情不会改变,与其纠结过去如何,不如替她打算将来。”凌若谷翻手按在少女的指尖,她的指甲刺在他掌心与指腹上,传来钝钝的疼痛,没有破皮更没有流血,他却好像疼得要无法呼吸。“你想给她的将来,便是娶她为妻?”他看向自己的师兄,心有不甘,“便是师傅允了,你怎知她会愿意?”百川神色未变:“我自会问她。”“若她不愿意呢?”凌若谷步步紧逼。?百川以前从不知自己的师弟也有这样伶牙俐齿的一面:“你又怎知,她会不愿意?”凌若谷的假设,让他心中升起几分火气。凌若谷原本长相便冷峻,听到这话忽地一笑,竟有几分讥诮不羁:“若她答应嫁给你之后,还愿为我化解煞气呢?”“若是如此,”他靠近自己向来敬重的大师兄,看着翩翩如玉成了剑眉紧蹙,一字一顿地问:“大师兄,你又当如何?”面对凌若谷的挑衅,百川心中有某种陌生的愤怒,他克制住自己心里的烦躁,“你!”他怒极,有些忍无可忍,“简直荒唐!”凌若谷视若无睹:“再荒唐的事情我们都已经做过了。”他握住兰珊的手,眼神坚定,仿佛承诺,只可惜少女睡着了,什么也听不见,“我知她定是不愿嫁我,我也不想勉强她分毫。可是”“只要她不说结束。哪怕她想荒唐一世,我也奉陪。”“你疯了吗?”百川不敢置信,“你如今简直不可理喻!”他原本是将兰珊当meimei般疼爱怜惜,如今意外有过肌肤之亲,不管她过往如何,他都愿意担起责任娶她为妻,哪怕刚才三人荒唐过了极限,只要她醒来后依旧点头愿意,那她就是他的妻。但既然缔婚结姻,她便是他一个人的妻子,师弟所言,犹如共妻,置礼法廉耻于何地,简直荒谬!凌若谷抿唇不语,什么也不点破。她是甜美的毒药,令人上瘾,尝过便难忘,哪怕饮鸩止渴也在所不惜。我确实早就疯了,可你便能全身而退吗?大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