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与火 温润与炙热
偷情
花洗尘坐在案桌前,眼睛定定盯着眼前一个精致的小盒子,回忆着孤醒教给他的那几式剑招,思绪一飘远。 忽然一道依旧叠得皱巴的传讯纸,未等花洗尘打开。一个毛绒绒的脑袋猛的从案桌前的窗牖中探出,接着天蓝的身影一咕溜的跃窗闪入。 花洗尘已然非常习惯,站起身来将窗户一关,不让人窥探到里边。花洗尘将房内备好的热水,倒了杯水递给旭焰。 旭焰接过咕咕的大饮,抱怨道:你师兄我见你可真是不容易!先是几宿没睡,就是为了背心法、什么破静心诀。好不容易才过关偷偷溜出来的,还得越过你们太尊殿的眼线,跟偷情一样。才得以溜入。 花洗尘谁跟你偷情。 旭焰用肩重重撞了一下花洗尘的肩,欢快的说:还是师弟聪明呀,那方法也太好用了!少年眉粗目明亮,龇牙扬着明媚的笑意。 我们何曾是师兄弟,你难道是宫尊的弟子?花洗尘打趣,故意揶揄他。这一说旭焰脸色立时就跟吃了臭豆的花生米一样皱得拧巴。 花洗尘畅快大笑,旭焰也绷不住的大笑,两人笑作一团。孤醒坐于太尊殿的屋顶听着两位少年的爽朗的笑声,心中欣慰而又悲怆。两位少年凌云志,相知而相惜。只是两人的相知而素的感情,在神宫争斗面前却只能以戏作藏。 我不管。我比你大三岁,自然就是师兄呀。旭焰蛮横说道。他把手搭在花洗尘的肩,愤恨恨的说:那个老太婆早已看我不顺眼,恨不得除之后快,我偏不如她意。看那老太婆吃瘪的模样真是太过痛快了! 本以为只减轻一二,没想到最后结果会那么好。还是因宫主一直令人敬佩的执守,赢得的好感,扳到了局面。只是,后边的以儆效尤的责罚也绝不会轻。旭焰你得做好准备。 晓得的! 两人回来前还发生过挣扎,旭焰不想回宫是觉得只要自己不回去,就不会给姑姑有了拿捏的小辫子。所有即便被冬待狂殴打得半死,也坚决不回去。花洗尘的到来将事情解释得清楚,气得旭焰差点回去一把火烧了那太尊殿和宫尊。 旭焰虽年长花洗尘一点,可他心性如纯粹得如孩童。性子直,脾气倔强。但在关键时刻,他是能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 所有两人立即合力,配合出演了一出好戏。 旭焰转悠着花洗尘那几个高大书橱,想起自己只一本书就够已呛了,他打了个哆嗦:师弟你还真是辛劳,你白天从不在房内。又是在哪处练剑吧?深夜回来后,夜灯又亮了一宿。 旭焰望着密密麻麻的修炼心得,喃喃道:师弟。你若是能代替我姑姑继位也好,她身体起码姑姑以后不会受那股子气。 花洗尘听怔了一下,面上几经酝酿,最后扬起一个僵硬但坚定的笑容:我会好好努力的,加倍努力。他不愿也不会让他的神灵如同燃尽的蜡炬般燃尽。没有了那束光,会让他在这神宫中不知如何坚持下去,他的世界与心也会永远陷入痛苦黑暗。一想到,花洗尘心就刺痛了起来。 旭焰拍着花洗尘的肩膀,眉眼扬笑:当然!师兄以后也一定帮你的!师兄之前给你传信息说了,说有好东西要赠与你的。都拖了许久了。说着在储物兜中掏出几大块万年玄铁甩给花洗尘那几块边角料就给卫承战神了。你剑术好,这几块你拿来融了,加固你那把无愧剑正合适。 花洗尘条件反射的接了,托着几块黑沉的铁块,惊得他呆愣问道:此等宝物你就给我了?旭焰好似真的总是能捡到宝物,原来这就是宫主说的傻人有傻福? 旭焰一拍胸膛,豪气的说:本来就是给你的,若不是师兄惹了事,均出了不少,那都会是你的。剩下的你到时即便融了当锁链甩着玩儿,锁小猫小狗,也没事。就是不给那眼高于天的玄器宗的首座弟子! 花洗尘对于旭焰那如垂鬓小儿般的怄气方式已选择无视。他与旭焰两人之间一向不生份不客气,默默收下了。不收也不知他到时会糟蹋到哪去。 旭焰满意的点点头。忽然神情肃穆,炯炯有神的眉目紧紧盯着花洗尘。花洗尘被他盯得一愣,左右察看了一下自己是否有不妥之处,正想开口询问。 旭焰伸手比了一下,你又长高了!说着上下左右认真打量了一下花洗尘一眼。那张白皙的帅脸依旧,旭焰觉得还是自己刚硬点的脸帅点。就是总觉花洗尘似乎不大一样了,有了一种内敛而沉稳。师弟你尚未及冠,怎么长得比我还帅?! 花洗尘 一语不发,转身去收拾案桌上的精致的小盒,他决定不与傻人计较。 不是帅!是男人!男人气概!旭焰追过去,看见花洗尘小心收拾的信盒。 你盒子中那十几张又黄又厚的粗粝的纸张怎么回事?信盒雕刻得十分精致,上边还俯着用于储存纸张的小法阵。这个可以理解,可是十几个法阵叠加,旭焰就惊吓到了。 这是从内长城发来的。花洗尘抚摸着信盒,上边的叠加法阵还是宫主教他叠的,让他好好珍惜放着。 旭焰一下就没了声。花洗尘的父亲一直驻守在内长城,是守境军的现任主元帅。旭焰看着十数张破旧的厚纸片,边角叠得十分整齐,瞬间觉得这厚黄粗糙的纸张无比珍惜贵重。 旭焰刚想说些什么。 几道白光穿过殿内的窗牖倏然炸起,紧接着听到天空一阵巨响。两人届时戒备起来,对视一眼,皆幻出武器一同越身出去。 两人隐身于根柱处探头察看,两股巨大的灵力于半空中碰撞,将漆黑天空炸出强光;迸射出的灵力将神宫各处砸得破碎。 这时,刘侍官跌跌撞撞的跑来,惊慌大喊:公子!秦殿主与贺殿主不知怎的打起来了!您快去劝劝吧!接着再一阵巨响劈过吓得那刘侍官缩在花洗尘身后,哀嚎:哎呀!我的天爷呀! 旭焰都愣住了怎的打起来了?狗咬狗? 花洗尘只惊讶了一瞬。他隐瞒了与那贺永全肮脏的心思的那一段,向旭焰说起他藏身在少微星殿目睹贺永全与从哲文的争执。 他在入夜后再次偷偷潜入少微星殿,想将从哲文说的被藏起的灾祸奏帖找出。可当他到达时,往年挤压的奏帖早已一干二净,他感应了气息是在中午前就不见了。 旭焰一听,气得他恨不得立即加入秦望川的队伍去,狂殴贺永全。我姑姑在外用血rou积攒下来的信仰,就是被这种尸位素餐的人蚕食掉的!还有!这样的事师弟你居然不喊我帮忙! 说着,又转身小声对花洗尘说:这肯定是我姑姑做的。当时在天柱星殿议会时那样的局面,按我姑姑的性子,那些随老太婆狗叫的人一个都跑不了。再出了这奏帖一事,她能忍?不等她歇过气,这贺永全就是第一个半残的。旭焰说着忽问了一句:师弟,你确定没隐瞒我别的事,或者你看漏了什么? 花洗尘微愣,怎么说? 我觉得我姑姑那么快对贺永全下手,绝对不简单,那个贺永远肯定有别的事得罪她了。你别看我姑姑高冷清远的模样,其实她很记仇的。 花洗尘一下就明白,宫主是知道贺永全那样的心思的 那样大的动静,神宫阖宫上下慌乱不止。就在这时,一道冷呤而空灵的声音带着安抚:请各殿人员,不要慌张。静待自己本殿内,立好各殿的结界。注意安全。声音裹挟着灵力,席卷到神宫各处。 花洗尘和旭焰也在这一倏之间在原地消失,转移到了太尊殿主殿的琉璃屋顶。而孤醒摆着桌椅案桌,正坐在不远远处的月下品茶。 姑姑。宫主。 孤醒朝着两人示意上前来。 几个千年老家伙打架,还得催一个少年去拉架。孤醒说着一下就用结界绑住了花洗尘。 花洗尘望着身上的一圈圈咒阵,有些羞怯无奈。即便宫主不绑,洗尘也不会去的。 孤醒让花洗尘坐下,那不成,样子还得做的。是本宫绑着你,你以后才没话柄让人抓。 这时常百草从辇车上跃下,熟稔的朝孤醒打招呼。宫主好雅兴呀。随后随意的就坐在了案桌边上。而天一星殿的卫承也顺着气息来到此。 一伙人问礼完毕后。 宫主怎的来了太尊殿?卫承问道。 孤醒转着茶杯,本宫怕某些人借着怒意,会打到本宫的星海宫。太尊殿有整个神宫最严密的护殿结界宫呆着,他们不敢也打不进来。 两位殿主早已探听清楚事情的缘由。原由是少微星殿前两日将上报挤压的人间灾祸奏帖,偷偷运出去销毁。偶然被天柱星殿的一位神官发现,更发现里边在天权星殿已入解决档的往年奏报,于是上报秦望川。 秦望川被一直以来的敷衍与蒙骗惹怒,找贺从文质问。而贺从文的脾性,再次作敷衍不认,甚至口出狂言。两人才打了起来。 无论是哪个人卫承与常百草都不想相帮,而大理星殿的广铎早已事不关己躲起来在暗处看戏了。 一群人就在太尊殿的琉璃屋顶,看着两道身影缠斗厮杀。 卫承站在屋檐边,观赛评价着:以龚望川的资历,那贺永全撑不了多久。这两人是养尊处优久了吗?身法竟差到如此地步! 孤醒望着少微星殿一块开裂的墙壁,开口道:还是将他们引开吧,不然打坏了神宫的建筑,还得花大量的金钱建造。 卫承早已忍不住,一点头,朝着二人飞去。就在这时一架华贵的轿辇飞入 几位殿主再次齐聚天柱殿开赞议会。几位小辈留下。 冬待这几日一直关注魏姥祖的行动,随着魏姥祖的一同回的神宫。春来正在絮絮叨叨的与冬待说着什么,冬待依旧一脸的不耐。 旭焰拍了花洗尘一下,示意他看向冬待与春来二人:你看那冬大哥面上一直不耐烦的样子,会不会对我春来姐动手呀?到时候随时准备干他丫! 花洗尘仔细观察冬待,以他的性情只怕容不得别人多说两句就拔刀了,他虽一脸不耐可一直侧耳是在听春来讲话的。他只是不懂表达又拧巴罢了。 春来交代完事务,递给他一个附着通讯符咒的木刻老虎。这是我的通讯器,能与宫主直接单线交流,你拿着以防万一。临去前补充了一句这是我们公子送给我的,你手劲大,仔细不要弄坏了。 冬待眉心一跳。那花家公子虽是那宫尊的弟子,能不受宫尊洗脑浸染而又能一直深受宫尊老太的看重,绝非单单天资可以概括的。性情不错,剑术更是奇才。但是总让冬待有股不爽的感觉,如今他算是知道了。 他握着木雕小老虎,面色阴沉发黑,望向旭焰和花洗尘的方向。 旭焰被打怕了,哆嗦着拉过花洗尘:他是不是还在生气你当初一剑拦下伤了他面子的事? 花洗尘望着冬待手中熟悉的木刻,自然记得这是他过年回来给春来的贺礼。旭焰不懂,花洗尘可懂得冬待所为何。花洗尘面露笑意,悄声和冬待说:冬待神官。春来神官很喜欢编制与雕刻的小玩意,尤其爱老虎。只是这些物件难以久存,必定是需要不断更换的。 冬待一听,面色扭曲了几番,最后算是接受花洗尘的好意。他将附着的通讯咒抽出后,将木老虎扔回给花洗尘,立即掏出一把小刀,冲向草木繁盛的后仙山。 (万恶的锁小猫小狗的万年玄铁锁链,万恶的法阵叠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