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共眠
第七章 共眠
洛橘自作主张将卫煊的血衣扔进火盆里烧了,转身过来给他盖上棉被。指尖拂过那具仍旧裸着的胸膛,温热紧实的触感惹得她气息乱了一乱。 她握拳轻咳,正声道:好好休息一晚,对你总没坏处。 卫煊还想坐直,洛橘欺他伤重,竟伸出小手悬在他伤口一毫之上。 意思是若再敢起来,她便会摁上去。 又被这个女人威胁了。 不知为什么,她身上总带着股骄气。 卫煊皱起眉,黑沉的眸子幽幽凝着她,她却扬起小脸赌他不会敢,丝毫没有怕的意思。 心里盘算着什么,他重又躺下,见洛橘神情得意,卫煊忽然很想看看她落败是什么样。 骤然间,他故意一抬身子似是要贴上她。 棉被掉至腰间,精壮的胸膛就在眼前,洛橘一慌,忙抽开手,羞得满脸通红。 见他唇边淡淡促狭的笑意,她才知道自己被捉弄了。 卑鄙!洛橘不禁有些恼怒,琥珀瞳满是愠色地瞪着卫煊。 直至他薄唇逐渐抿紧,她才反应过来 他方才是笑了? 第一次见他笑,总是凌然的气息和总携厉色的眉眼温和了不少。虽然只有一瞬,但却是从前阿泫身上都不曾见过的,切切实实的笑意。 洛橘怔了许久,想从他脸上再去找一点蛛丝马迹,可他早已回归平常那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 卫煊懒得管她,许久没睡过床,不睡白不睡。他只管将棉被扯过盖好,上面竟全是她身上的气味。 沉吟片刻后,他问道:你呢? 什么?洛橘终于回神,只见卫煊下巴点了点身上的被子,她明了,哦,我还不困。 他一向不怎么顾别人,但香气将他裹着,总让他想到欠她不少,莫名有些烦躁。 见卫煊身子朝床边挪了挪,洛橘便也不矫情,从柜子里又拿出一床被子,跨过他在里侧躺下。 当中可谓泾渭分明,隔了十万八千里。 暗暗长夜里只余彼此呼吸声,床上两人却都睁大了眼睛瞪着天花板,毫无睡意。 卫煊率先打破寂静,道是肯定句: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这人说话怎么老是不说完? 又是许久许久的沉默。 你卫煊眼眸似闭非闭,声音低沉沙哑,这次换了疑问句,可以信吗? 你信便是可信,不信便是不可信。 洛橘瞥了他一眼,只见那双本紧握匕首的手渐渐松了。 察觉到她视线,他淡然耸肩:习惯了。 洛橘翻了个身面对他,双手合十枕在脑下,瞳孔映着月色,描摹过他额际的绒发,高耸的驼峰 视线停在他两片薄唇上,过了戌时未曾吃晚饭,肚子也有些饿了,莫名想到那日馋了许久又没吃到的rou饼。 对了,我给你的牛rou烙饼,好吃吧? 她咽了咽口水继续说,那可是我这个月唯一一次开荤,净省给你了。 想到这回事,卫煊顿了顿。 瞥见小姑娘眼睛亮亮的,下意识要说的话硬是吞回腹中,他故作镇定双手抱胸:是还不错。 某人眼神一瞬躲闪,她精准逮到。 洛橘眯了眯眼,了然于胸。 一看就没吃,还好意思说不错,真是大言不惭。 不时,不屑又逐渐变成了对他的疼惜。旁人好心给的食物都会因疑心不敢吃,不知这些年他一人是怎么过来的。 现在的这种生活,有意思吗? 她声音轻轻的,像一根羽毛落地。 卫煊仔细想了想,道:你觉得有意思便有意思,没意思便没意思。 他将她的说法还了回去,还真是个睚眦必报的人。 良久都没人说话,困意慢慢袭来。 睡意朦胧间,洛橘蓦然又想到了什么。 会不会痛?话到嘴边,第二句话也顺着脱口而出,一定很累吧。 卫煊一愣。 左肩的伤一时不怎么疼了,反而是心口像是被人攥住一般,细细密密地难受起来。 不得已罢了。他闷声答。 洛橘早就闭上了眼睛,怕是已经不知今夕是何年了,她竟仍点点头,还软声赞同道:唔我也是。 下一秒,脑袋一歪便去梦周公了。 方才打盹时被中断的梦竟又继续了下去,这回的梦里,少年已长成八尺男儿。 男子高骑赤马,银铠前系了朵大红的绣球。 他踏着尸山血海而来,身上镀了层柔柔的光,黑沉眼眸不再,换而盛的是亿万星辰,夺目又耀眼。 他唇畔含着肆意的笑,朝她伸手道:答应了娶你的,本将说到做到。 一夜好眠,东方的天际泛起鱼肚白,几朵薄云慢慢染上红晕。 洛橘还想着什么事没做,嘤咛着伸了个懒腰,顺手摸摸身旁,唯剩下冰凉凉的床榻。 她蓦地清醒,心下疑惑起来。 将血衣烧了是怕他再惹祸上身,反正干净的男子衣裳花妓那里总是有的。 这人倒是落拓不羁,怎地裸着上身就直接走人了? 想到他也许狼狈的模样,洛橘轻笑出声想必是不想欠她第五个人情吧。 就是不知怎么,身上竟是卫煊盖的被子,她自己的那条可怜地在脚边团成一团。 某人倒神清气爽,卫煊只睡着了上半夜。 本就岁暮天寒,昨日她又忙着给他处理伤处,估摸是忘了给暖盆添柴火。夜愈深,露更重,凉风将房里原本的暖意都挤走了。 洛橘缩起双腿,恨不得将脸都埋进被子里。 想动一动身子,旁边物什总是碍得她翻不过身,她睡得恍惚,支楞起来过去摸索了一番,只觉得什么东西格外烫手。 卫煊蓦地惊醒,一手抓住那只在他胸膛作祟的柔荑,竟然冰得沁骨。不知道洛橘想做什么,他阴沉着脸,一手摸上匕首。 大掌忽然覆上她手,像是捂上了个汤婆子,洛橘更不愿放。 汤婆子不安分地想动,她黛眉一蹙,手脚并用将其困在了怀里。 真暖和啊洛橘迷迷糊糊地想着,最好让汤婆子将她身子也烫一烫,便紧紧把它攥在了胸口,循着热源挨过去。 脑中窜出一个词:取暖? 握惯了生冷的兵器,手背上的触感竟然软得出奇,卫煊神色一凛,抿紧了双唇,垂眸是那张如花似玉的小脸与他近在咫尺。 洛橘似乎做了个美梦,面上凝着笑意,兀自与他愈贴愈近。 他抬手揉了揉太阳xue,思绪有些混乱明明只需稍稍使点力便可以推开她,可他并没有。 他脸色沉了几分,然直至洛橘连人带被子整个地钻进他怀里,他也未有一个动作。 嗯啊 怀里的人舒服地吁出一口气在他胸膛上,像是声娇吟,发丝直挠得人发痒,胸膛的主人呼吸一窒,左手终于松开匕首,绕过来将两人肩上的被角掖了掖。 卫煊侧首不去看她,沉沉地呼出了一口气,闭上双眼。 算了,就当还她的。 原想再睡会,可身上的人是一点儿也不愿安分。 许是趴着不舒服,洛橘一会转脖子一会抬腿,卫煊面色凝重有些烦闷,实在是很想立马将她拎起来扔下床。 下一秒,她的膝盖重重地顶在了他腿间。本就是睡醒蓬勃的时候,洛橘还又试探性地地提了提腿弯,像是在轻揉他腿根。 愕然间,似乎只疼了一瞬,难言的快感自小腹袭卷而来,卫煊曲起身子,难忍地闷哼了一声。 眸色逐渐染上墨色,他毫不犹豫地起身推开她 算了,下次再还也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