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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情

    梁鹿一眼就看到肖钦。他就站在那株合欢树下,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割开沉沉的暮色在他背后凛成一条地平线,暗金的光晕镀着他笔直的身姿,像是从那光影里走出来的。

树上的合欢花已经模糊在黯暮里看不清了,但随着轻风,依旧飘来袭人的香气。

他背着光,没有动作,神情朦胧,但梁鹿知道他正定定地看着自己。那温柔坚定的力量随风而来,让笼罩在梁鹿心头的阴云都散开了,她像是一只挣脱枷锁的小鸟,扑棱着翅膀朝他飞奔过去,撞得他微微后仰。

“你怎么来了?!”梁鹿一开口就带上了鼻音。她的耳朵就贴在他胸口,近得能感受到他胸腔里有力的心跳,一下一下,和她的一样快。

肖钦居然还有工夫开玩笑,“实在是严莫在这里,我太不放心了。”

梁鹿愠怒地掐他,他低低地笑起来,将她紧紧圈住,鼻尖是她的发香,他声音低柔,“我不是说了吗,晚点过来。不过时间很紧,我明天早上就得回去。”

公司等着他坐镇,他能抽出这样一个时间过来已经是十分不易,才回国还没休息好,又这么来回折腾。梁鹿将他抱得更紧。

肖钦问:“你mama还好吗?”

梁鹿摇摇头。吃过晚饭,田女士没有多说就又回房间了,叫梁鹿早点休息,就再没出来。她知道田女士也是怕自己沉重的情绪影响到梁鹿,给她负担,所以避开她。

肖钦安慰:“她可能是一时还不能接受,再给她一点时间。”

梁鹿点头。

在公司被当众带走,这是怎样的一种难堪。现在她被放出来了,梁行长却还情况不明。其实田女士并不是个软弱没主意的人,现在这样不过是因为对象是梁行长,关心则乱。

太阳彻底落下去,月亮才冒出头,院子里的路灯越来越亮。借着路灯的光,梁鹿看到肖钦眼下淡青的阴影,她心疼地轻抚,突然想起来,“你是不是还没吃晚饭?”

梁鹿带着肖钦去了小区巷子里的麻辣烫店。她从小在这一片长大,知道这家麻辣烫是开得最久也是最好吃的。刚过晚餐时间,店里食客不少,两人一进门,立马吸引许多目光,尤其是肖钦,虽然穿得休闲,但一身气势与小店格格不入。

梁鹿站在桌子旁有点后悔,想起平时肖钦带自己吃饭的场所,悄声问:“要不换个地方?”

肖钦却拉开椅子坐下了,“你不是说好吃么?我也尝尝。”

梁鹿爱吃辣,但她发现肖钦吃辣一般,便叫老板少放辣椒,谁知等端上来,入目就是一层红彤彤的辣椒油。

梁鹿讪讪一笑,“忘了,老板是四川人,应该直接说微辣的。”

肖钦看起来倒不介意,说“没关系。”就真吃了起来。

梁鹿没动几筷子,几乎都在看肖钦了。他吃饭很规矩,就像在实验室按步骤拆解仪器一样,慢条斯理,从容不迫。其实他不光吃饭从容不迫,平日里一直都是,不管什么时候,好像没有什么事情能让他慌张失措。他就是有让人安心的能力,站在他身边就能感受到,那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沉稳的力量。

如果没有他,自己现在不知道已经乱成什么样了吧。

吃完饭,肖钦将梁鹿送回楼下,可能那麻辣烫对他来说真有些辣,他嘴唇都有点红肿,在路灯下显得绰约诱惑。

梁鹿趁他低头看自己的时候毫不犹豫地吻上去,然后被他自然而然地扣住后脑,扶住腰。

这下梁鹿的唇也肿了,她气息不稳,半晌问:“明天什么时候走?”

“很早。你不要来送,多睡一会。”

梁鹿心里说不出地不舍,揪着他后腰的衣服,低垂的睫毛在灯影下扑扑簌簌。

肖钦终于在她背上轻轻一拍:“上去吧,早点睡。我看着你上去。”

梁鹿打开家门的时候田女士卧室里没有光亮,已经睡了。她回房怔怔地坐在床上,心里的一角像是丢在了某处,空落落的。她坐立难安,忍不住地走到客厅,趴在窗户上往下看,他果然还站在那里,身后被路灯拉出长长的影子,落落清冷,他也在向上看。

梁鹿冲回房间草草拿了几样洗漱的东西,又一次打开家门。

她跟着肖钦去了他住的酒店。两人洗漱完早早歇下,套间里开着空调,冷气丝丝地吹出来,梁鹿躺在肖钦怀里,感觉却像煨在一个小火炉里,燥热得心痒。

她知道身后的人还没睡着,轻轻动了动,没有反应,她又动,搭在她腰上的手终于收紧,却按住了她。

“赶紧睡。”

梁鹿没吭声,像是安静了,翻了个身面对他,衣扣却不知什么时候全解开了。里面没有束缚,嫩乳斜斜地歪下来,在她两臂间挤成一团。

窗帘拉得厚,房间里几乎没有光线,可肖钦睁着眼早就适应了黑暗,她赤裸的肌肤在他眼底白得晃眼。

他动了动,却是转过身去。

梁鹿干脆脱了个干净,趴在他身上,知道肩窝是他的敏感点,专往那里亲。肖钦被她缠得没有办法,终于伸手抓住她,“你这两天才睡了几个小时,哪来的劲?吃药了?”

梁鹿不说话,“咯咯”地笑,将他按住自己肩膀的手扣在胸前,小腿去蹭他下身。那里果然已经硬了,顶起一大块。

她挑起的眼尾看着肖钦,蹭得越发起劲,嘴里吐出细细的呻吟,浪得叫人头皮发紧。

“好大啊……硬得像铁呢……”

她热情的简直像一把火,把肖钦的隐忍烧得殆尽。

他握住从裤腰往里伸的脚丫,折起她的腿,声音粗哑,“今天cao不老实你。”——

还是身体比较诚实。

上赶着(H)

他皱着眉凝睇她,眼神些微发狠。梁鹿有些怕他那股狠劲,却又不由自主地心漾,被他握住的那只脚挣起来,没什么力道,显得欲拒还迎。

“挣什么挣,刚刚不是还浪得很?”他俯视着,声音也狠狠的,一手利落地解开睡裤的抽绳,往下一拉,勃发立时精神抖擞地跳出来。

“嘶……”梁鹿脸上笑意更深,被他压住了腿,仍要扭身够手去逗弄那粗长。

她笑得越甜,肖钦眉头皱得越紧,将她两腿分开压得死死地,在她屁股上一拍,“老实着,别乱动。”

“嗯……”她发出不满似的娇嗔,很快化成一声软软的娇吟,因为腿心的花xue落在了他手里。

男人的手指结实有力,隔着薄薄的短裤,在那条细缝里上下揉弄,紧接着摊开的乳尖也被他含住。

梁鹿顾不上他胯下那根了,抱住胸前黑发浓密的脑袋轻轻叫起来。

“啊……好舒服……还要……要重一些……”

温热的口腔裹住奶尖,微粝的舌尖绕着乳晕打圈,将那里逗得凸起来,又轻轻咬住,不一会儿,胸前两端就变得红彤彤亮晶晶的,身下也被揉出了水,浸得短裤软软的绷在凹陷上,勾勒出腿心rouxue的弧度。

感受着手指下的湿热,肖钦满意地勾唇,在已经轻微失神的小脸儿上亲了亲,又在她屁股拍了拍。

他起开身,腿间巨物也跟着晃一晃,顶端清液在沉暗的环境里反射出yin糜的光。

同样拍屁股的动作,梁鹿会心地悟出不同意思来,在他的注视下,乖乖伸手,窸窸窣窣地脱了下身的裤子,打开双腿,腿心朝着他。

rou唇被揉地东倒西歪,沾着清亮的水液,陷在阴阜里,下方洞口微微张开,仿佛做好了准备,在盛情邀请,整个腿心狼狈泥泞地一塌糊涂,却在暗色里显得欲意更重,叫人不由得生出摧凌之心,只想狠狠地cao进去,将那里搅得更混乱。

他无声的注视让梁鹿感到无措又紧张,听到他粗重的呼吸,忍不住缩着腿扭了扭屁股,那诱惑的花间水园催促一般在他眼前开合勾引。

欲根胀痛,他捞起手边的脚踝,将那秘密花园拖到身下,贴住自己解痛似地大力擦磨一番,待湿滑滚亮,沉腰一鼓作气闯进去。

软腻温润的嫩rou仿佛饥渴已久,瞬时汹涌而上裹住他,他不得不掐着她窄小的腰,咬牙一路破开,待整个埋在里面的时候,额前已经是一层细汗。

粗长撑开甬道,仿佛直捅进了肚子里,梁鹿低低吟哦一声,也出了汗,一头的。

肖钦沉沉地叹出一口气,仿佛找回些许冷静,埋在里面没动,撑下身,拨开梁鹿脸颊被汗打湿的碎发,这才笑着问:“怎么今天这么热情?上赶着找cao。”

梁鹿脸红了红,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一圈,笑靥如娇花,还是答了:“好歹你这么远跑来,总不能,总不能叫你白跑一趟……”

肖钦愣了愣,“哧”地一声笑了,连带着两人相连处都是一震。

身体里轻跳,梁鹿下意识地双腿缠在他腰后,他却没察觉似的,只捏着她的下巴说:“以后不许在别人面前这样笑。”

“为什么啊?”

“会叫人忍不住想cao你。”

“什么啊……”梁鹿觉得匪夷所思,笑着要打他,他已经压下身,动了起来。

有力手臂撑在她身体两侧,他缩臀送腰,入得又快又深,饱满的精囊一下接一下“啪啪”地压在梁鹿屁股上,她像离开水的鱼儿一样张着嘴喘气,腿几乎快勾不住他,急需要抓住点什么,感觉肚皮上凉凉地不断有布料擦过,才想起他上衣还没脱。

双手急急地从衣服下沿摸进去,往上拨,却被他撑着的胳膊挡住,她低低道:“衣服,衣服……”

肖钦会意,抬手将上衣从脖子处撸出去扔开,赤裸的上身压低,叫梁鹿能抱得住,下身顶送一刻未停,她乌黑的发顶在雪白的床单上上上下下地蹭着。

掌心抚摸着他脊背紧实有致的皮肤,梁鹿满足的低叹,不光是rou体,仿佛灵魂也在这一刻完美地契合。

感觉到她的颤栗,肖钦低头吻住她,勾起她的小舌头,仿佛抱不够似的,干脆揽着她坐起来。

两人身体紧贴抱在一起,双手急切地感受着对方皮肤的触感和温度,唇舌交缠,津液相融,顺着口角流下来,在两具起伏的身体中间拖出细长的银丝,最后落在胸前的皮肤上。

这样的姿势插入地极深,性器在相互挺动中厮磨,几乎是一刻不离,肿胀的rou核从丘壑中探出来,在rou与rou的挤压中,堆垒起成倍的快感,最后牵动全身,惊涛骇浪一般汹涌迸发。

她急剧地收缩,伏在肖钦肩头,喊着他的名字,抖得不能自己。

被她的温润反复包裹,肖钦恨不能将她揉碎在怀里,只能在她脸颊安慰一吻,微微地抽出,等那铺天盖地的春水排出去。

“这么小的肚子怎么会有这么多水?”他不知道是在感叹还是疑问,低头看着盈亮的光泽渗进床单,沱湿的范围越来越大,他的下腹也湿透了。

梁鹿闭着眼睛装看不见,他低声笑了笑,跪坐起来,托起她娇俏的臀,在怀里前后抛送。

抛出时撤腰后退,按回时挺臀深撞,动静一下子大起来,rou体拍打和水渍搅动的声音不绝于耳。

极度敏感的xue道被rou茎凸起的青筋反复磋磨,巨硕的guitou一下下顶开花芯,双乳更是脱兔一样沉甸甸的跳动,拍在他坚实的胸膛上,梁鹿只觉得五脏六腑都移了位。

“呜……受不了了……我,我没劲了……”

她难以承受地摇头,四肢打颤,几乎要从他身上落下来。

肖钦双目赤红,浑身紧绷如铁打的,胯下重重一送,yinnang都挤到xue口,才抵着她放下来,将她侧身压在身下。

梁鹿软成了一滩泥,xiaoxue比她更软,水淋淋热乎乎地含着粗硬,被连绵不断的抽插欺负地合不拢嘴。

她声音似吟似泣,仿佛痛苦仿佛压抑,潮水更是一波追一波,最后男人折着她一条腿压低,几乎压在了她胸前,声音沉地像从深渊古潭里飘出来的,温度却是热的,“爽够了吗?”

她红红的眼角挂着泪珠,将落不落的样子,软软地点头,他才笑了笑,疾风骤雨一样猛地冲刺,将两人送上极乐的云巅——

小鹿:什么叫上赶着找cao?听听,这是人说的话吗?

肖二似笑非笑:还没cao老实?

作者:老实了老实了。

不忙

清早五点,肖钦就起了,刻意压低了动静,结果洗漱完出来,梁鹿也从床上坐了起来,说是得赶田女士起床前回去,免得被发现不在家。

两人早饭都来不及一起吃,匆匆下楼,在酒店大厅等车的间隙依依惜别。

朝阳初升,又是新的一天,相聚短暂,仿佛有很多话要说,到了嘴边却又变得模糊。

阳光落在肖钦额前,照得他眉眼暖亮,行李箱在他脚边,他三言两语地叮嘱梁鹿,有什么问题都交给他解决,自己会再抽时间过来看她。

梁鹿又是点头又是摇头的,知道他公司事务多,忙起来恨不能有三头六臂,飞一趟时间勉强,只说这里有律师就够,有事手机联系,叫他不用过来,胳膊却牢牢环着他腰身半天不放。

身前未施粉黛的脸蛋在晨光里和剥了壳的蛋白一样,抬脸眼巴巴地看着他,嘴上却说着违心的话。肖钦心下一动,就要俯身,梁鹿却先一步推开他,站直了身体,朝着电梯间的方向,“严,严律师,早啊。”

“梁小姐早。”严莫微微一笑,从电梯间走出来,手里拿着笔记本电脑,看见肖钦也不惊讶,无视他脸上一闪而过的不爽,只说:“这就要走了?”

肖钦抿了抿唇,点头算是答了。梁鹿问:“严律师,怎么起这么早?”

严莫笑了笑,“去检察院前还要回律所一趟,弄一些文件。”

“你在这边还有事务所?”

肖钦在一旁淡淡道:“全国都有他开的律所,一边继承家业,一边搞副业,我就没见过这么跟自己过不去的人,国家领导人都不一定有他忙。”

梁鹿想起肖钦第一次说到严莫时形容“和尚一样的工作狂”,于是对严莫笑得十分感激,“辛苦你这么忙还来接手我爸爸的案子。”

严莫看了肖钦一眼,温和道:“不必客气,肖老板许了我不少好处,我只是做分内之事。”

来接肖钦的车到了,在门厅前摁了两声喇叭,几人朝外走去。肖钦站在车门旁,想索回刚才夭折的一吻,又想到梁鹿在外面脸皮薄得很,最后亲在了她发顶,没想到梁鹿勾住他脖子主动吻上来。

肖钦嘴角一扬,对严莫说话都客气了,“就麻烦你照顾了。”

严莫面无波澜,点了点头。

送走了肖钦,严莫顺路送梁鹿回家。他自己开车,两人第一次私下单独聊天,除了取保候审的事情,梁鹿了解到,原来严莫是长虹传媒的公子,学刑法出身,前些年处理过几个大案子,出名后开办了联合律所就退居幕后做起老板了,这次是因为肖钦的关系,才重新出山负责梁父的案子。至于说到肖钦许他的好处,他黑亮的眼睛弯了弯,笑道:“保密。”

早上刚过上班时间,梁鹿带着田女士,严莫带着给他跑腿的小助理,一起出现在检察院门口。严莫不仅递了取保候审的材料,同时也作为辩护人提交了会见被告的要求,中间审批需要一些时间,便叫梁鹿她们做了保证人,交了保证金先回家去。田女士本要留下一块等,严莫递来一个眼神,梁鹿便将她劝回去了。

黄昏的时候,严莫敲上门。外面天已经热了,他却仍是翩翩浊世的冷峻模样。他在看守所见到了梁行长,带回了最新信息,也带回了机关下发的拘留证。

田女士转身又回了房间。

这一夜田女士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没睡着,第二天起来再见到却是换了一个样子,精神头好了许多,仿佛恢复到了职场田秘书的凌厉劲儿。她吃过早饭就跑去上班,只是下班早早回来,带回来一个坏消息——听说行里准备叫梁行长写辞职信。

事情都还没搞明白,怎么能叫梁行长先辞职?梁鹿和肖钦打电话的时候愤愤不平地控诉,却没想到听肖钦说这事严莫已经叫人在准备材料去办了,没有正当理由,行里绝不敢劝退梁行长。

原来他一直也在和严莫联络cao心自己的事情。梁鹿感动又心疼,柔声问:“是不是还在忙?吃晚饭了没有?”

电话那端传来的声音温厚低醇:“不忙,这下就准备吃晚饭了……”

肖钦站在15层会议室的门口打电话,走廊顶的水晶吊灯璀璨明亮,洁净的大理石地面映着他颀长的身形。身后会议室的门被送茶水的助理推开,阖上的前隙,他的身影透进去,这句话也好巧不巧地透进去。

里面加班开会到一半被电话打断,苦等总经理回来继续的一干人等面面相觑,表情精彩。

严莫办事果然可靠利落。取保候审通常需要一周,梁行长第四天就回到了家,田女士将严莫拟好的材料递给总公司,申请了留职查看,也再没听说要求梁行长辞职。

梁行长人只在里面待了几天,却看起来憔悴了许多,回家后好久都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抽烟,最后是田女士着急上火,质问严律师告诉她们的是不是真的,才沉重点头。

他是卷进了贪污受贿的案件里,但他是被无意牵连的。

这事与梁鹿同在一市上班、任职于市政府的左永军有关,起源于中央某政治局常委落马一案。

今年年后,反腐行动拍苍蝇打老虎,扯出一位中央人物,贪敛钱财,滥用职权,数罪并立,轰动一时。而其后相关的线索梳理中,又连根拔起许多曾与其往来密切的人员,其中往下就查到了左永军。

他八年前行贿的一笔旧账被揪出来,资金来源于一笔个人贷款,而贷款出自梁父当时任职的银行。

八年前梁父只是一个银行经理,负责了这一贷款业务,以左永军的一处房产作为抵押而审核通过。

但后来经查,左永军并无这一房产,当时使用的房产证系伪造。

其实梁父也属于被欺瞒的一方,事实也能说清楚,但问题出在,左永军现在一口咬定梁父当时知情,属于同谋,证据是他曾向梁父转过的一笔十万块的账——

左永军是之前小鹿在企会上碰到的那个叔叔,在第56章。

另外三个字

严莫早在看守所见过梁行长知悉情况后,就开始联系左永军的羁押机关申请会见。

会见批准下来后,梁鹿与严莫一同回到本市,肖钦也腾出时间,赶来看守所。

左永军现在是梁父案件的关键人物,只要他能松口,一切问题就都迎刃而解,否则……

“否则,我也还是会让梁行长清白脱身。”走进戒备森严的高门,严莫平静道,“这案子并不复杂,只要梁行长拒不承认,再想办法找证人证明那十万块的用途正当,就不能定罪。”

“只是这样打官司会拖延一段时间,期间对梁行长声誉可能造成影响。所以最好还是让他松口,否认对梁行长的指认。”

可供认同犯有利于左永军从宽减刑,他会轻易推翻自己已经写出来的证词吗?

梁鹿心里惴惴来到看守所,结果不出她所料,左永军仍坚持指认梁行长,不肯翻供。

梁鹿内心十分受挫,头一次深刻意识到一个人的恶意可以强烈到什么程度。为了给自己减刑甚至是拉垫背,不惜毁掉别人的前途和生活,自己落难也不让他人好过,全然不念及情分和良知。

那十万块明明是梁行长早先借给左永军应急的钱。只是梁行长当时给的是现金,且因为关系好没有打借条,所以没有证据。

梁鹿从看守所出来后脸色就一直不太好。

严莫还有其它事务要忙,安慰道:“会有办法的。”便朝肖钦点一点头先离开。

梁鹿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蔫儿,肖钦拍了拍她耷拉着的脑袋,也道:“会有办法的。”

梁鹿没把这话放在心上,只当他是安慰自己。因为忧心梁行长的事,吃不好也睡不好,短短几天就瘦了一圈,嘴上都长了燎泡,却没想这天突然接到严莫的电话,通知:“左永军翻供了,承认诬陷梁行长。”

笼罩头顶多日的阴云豁然拨开,梁鹿和田女士露出了连日来第一个放松的笑容,梁行长虽没有表现得像她们一样激动,但到底松了一口气。

梁鹿钻进卧室,关了门,趴在床上给肖钦去电话。

窗外天色昏黄,两周前的这个时候,自己在楼下等严莫,那会事情才刚开始,现在结束了,这一刻比她预料的提早许多,她知道这一切都要归功于谁。

那边接起电话,声音懒懒的,“喂?”

梁鹿一听就脸埋在被子里偷笑起来,这语调,分明是知道她打电话的用意,就等着她夸了。

肖钦听到话筒这边窸窸窣窣的声音,问:“怎么了?”

“没什么。”梁鹿忍笑,“就是让你久等了,不好意思……”

那边顿了顿,声音听起来有点气馁,“很明显?”

梁鹿终于“噗嗤”笑出来,明知对方看不见,还是忍不住点头,“很明显。”

肖钦也低低地笑了。

梁鹿都能想象此刻他撑着额头有点无奈的表情,捏着手机在床上滚了个圈儿,摊平躺在床上,嘴角扬了又扬,“谢谢你……”

那边却不冷不热地“唔。”了一声,淡淡道:“这样啊……”

“要不然呢?”

“我以外会是另外三个字呢。”

梁鹿又翻身趴在床上,整个人陷在柔软的被子里,脸红了半边,“想得美你……”

那边笑起来,声音戏谑,“我说的是‘下午好’这三个字,你想什么呢?”

梁鹿娇嗔一声,恼羞成怒,扬言要撂电话,肖钦才笑声渐低,问:“想我没有?”

梁鹿“哼”一声不答话,他却突然认真道:“我想你了。”声音低亮清晰,像一泓清泉,潺潺流进梁鹿心里。

电话里只有浅浅的呼吸声,两人一时都没有说话,梁鹿绞着被罩,最后道:“我明天来找你。”

肖钦满意勾唇,眼睛和窗外反光的玻璃墙一样亮,“好。”

严莫当天晚上登门,预计检察院接下来会开始准备撤案,期间可能传唤梁行长做笔录,是正常程序,叫他们到时候不必惊慌,配合即可。不出意外的话,不久后收到撤案通知书,就彻底结案了。

田女士十分高兴,张罗着要请严莫吃饭,严莫直呼自己的身份不宜接受宴请,田女士这才让步,最后留了他在家里吃晚饭,热情招待,只是没吃多久,话题开始隐隐朝查户口的方向发展。严莫笑得温和,礼貌地一一答话,梁鹿十分尴尬,朝梁女士使眼色,谁知她装看不见,最后还是梁行长出声打断才了事。

严莫饭后小坐一会就告辞,梁鹿送他下楼,进了电梯才问:“你是怎么说服左永军的?别说对我爸妈说的那一套,我可不信他是良心发现。后来你也知道,他到本市任职后还联系过我爸帮他再贷款,不过不符合要求被我爸给拒了,然后就有嫌隙了。”

“知道你不会信,也没打算瞒你。”严莫笑了笑,“其实并不复杂,去了他家里几次,说服他家人就成了。”

梁鹿惊讶,“你们没把他们怎么样吧?”

严莫失笑,“怎么会?只是承诺照顾他的家人,然后叫他说实话罢了。判刑后他不光家产会都被没收,还会处罚金。他在里面最不放心的当然是家人,尤其他儿子,明年高考,到时候大学学费都成问题……”

左永军的儿子梁鹿小时候在大院经常碰见,很是聪明伶俐,想来只觉得唏嘘。

梁鹿第二天一早就坐飞机去本市。肖钦有会,抽不开身,便叫秘书去把人接到办公室来。

梁鹿第一次坐直达总经理办公室的专用电梯,也是第一次在他办公室看他办公。

他忙得团团转,开完会回来塞给梁鹿一个平板叫她自己玩,就没看她几眼,中午饭都是秘书买了送上来,两人在办公室解决的。

他工作起来没什么表情,但眼神锐利很有压迫感,不是在敲电脑就是在翻文件。梁鹿觉得无聊,不想被进来送文件的人当外星人一样观赏,扔下平板,进办公室里的休息室睡觉。

躺在柔软的灰色床上,枕间还有他身上一贯清冽的味道,梁鹿这才觉得最近这些日子紧绷的神经真正放松下来,沉沉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