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河畔?两生花【四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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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浔将将安慰她许久,黎莘才算是不哭了。绣绣生怕打搅他们,早便偷偷走了,她在这儿也有些朋友,总要好好道别。贺浔揽着黎莘坐在院中,她攀着他的肩,一张娇嫩小脸哭的红通通的,眸子里还有未干的水痕。黎莘问他:“阿浔哥哥,你会陪着我的吧?”她实在是怕极了,绣绣的离开,仿佛揭了她心间的疤。她好怕,怕最后只剩下她一人,谁都不要她了。贺浔察觉到她心间忐忑,知晓她是因幼时经历,又有蒋恪缘故所致,不由心疼不已,柔声道:“嗯,自然要陪着你的。”黎莘仰起脑袋,一吸鼻子:“当真?说好了就不能随意反悔的。”贺浔轻笑了一声,捏了捏她的鼻尖,眼中温煦一片:“说好了,从今往后,再不叫你独自一人。”他郑重凝望着她的双眼:“你去哪儿,我便去哪儿。”黎莘这才笑了,半支起身子,在他唇上浅浅的啄一口:“我信你。”这是她的阿浔哥哥啊。贺浔心间软了一片,展臂将她横抱起来,面不改色的往屋中走去。黎莘多少清楚他想做甚,现下她心头阴霾一扫而空,已有兴致逗他了:“阿浔哥哥,奔波几日,也不歇歇么?”说罢便低着头吃吃的笑,眉眼俏丽。贺浔睨她一眼,眉梢一挑,那小黑痣就往上跃了跃:“想是我那日怕累着你,倒让你小看了。”黎莘脸一红,赧然不说话了。贺浔就低下头在她耳畔道:“一会儿就让你明白,我到底累了不曾。”黎莘笑嗔他一眼:“不正经。”————绣绣终究是去投胎了。她走那一日,黎莘不曾出小院,绣绣也特意不来寻她。她们约好了,离别时若见了,徒增伤感。若是有缘,自会再见。只是冷不丁少了绣绣,平日里身边就清寂许多,偶尔瞥到两人一同做的小物件,黎莘心中仍酸楚苦涩。贺浔见状,就成日里带着她,夜里也缠着她,总要让她昏头胀脑的,没时间去想才是。这北酆的鬼魂来来往往,别离他已习惯了。总归他们是不会分开的,旁的东西,黎莘还得看轻才是。有了他的努力,黎莘的确释然许多,多了些时日,她也不常提绣绣了,在心里念着她,祝愿她生生世世平安喜乐。这日,贺浔去了酆都,黎莘就留在院中。她要替贺浔编一枚络子出来,配着荷包,挂在他腰间。这是贺浔要求的,二人有夫妻之实后,他就从她头上取下一缕发,又不知从哪儿寻摸出自己生前留存的发丝,缠在一起,塞进荷包里。永结同心。这是他说的。黎莘虽笑他,心里终归甘甜熨帖,就扯了朱红的丝线,想编个同心结出来。她初时不大会,拆拆编编的,今日眼看着要成了。收完尾,黎莘拿着剪子把多余的穂剪平,预备晚上再拿给贺浔戴上去,才算真正的“永结同心”了。然而当她起身,想把同心结放进妆龛里去时,变故陡生。她身子猛的一颤,脑中传来一阵极尖锐的刺痛。紧随而来的,是一股难以让她抵抗的拉扯力。仿佛冥冥之中有一双手,正在拼命的勾扯着她的魂魄,要将她从身体里撕出去。疼痛之下,黎莘失去了意识。某亘:结局部分开始进行了,男三也会开始冒头(??ε??)今晚三更~PO18快穿之【枕玉尝朱】忘川河畔?两生花【四十九】(第二更)忘川河畔?两生花【四十九】(第二更)醒醒……莫睡,莫睡了……快醒醒……是谁在唤她?黎莘蹙起眉,浑身沉坠,胸口仿佛被什么重物压住了,动弹不得。她只能撑开酸胀的眼,模模糊糊的向前看去。“快醒醒,快回去,你不能睡了。”视线中映入一道模糊纤瘦的身影,黎莘眯起眸,试图辨清她的容貌。那人慢慢向她走来。很熟悉熟悉的仿佛……仿佛……她倏然睁大双眼。“你,你——”为何同她生的一模一样?!不仅仅是容貌,身段,乃至装束打扮,都是不差分毫的。女子俯身下来,轻轻的搀起她。她瞳仁漆黑,清澈若泉,眉眼间比起黎莘多几分凄楚悲哀:“多谢你,助我一回。”她低声道谢,嗓音柔柔怯怯。黎莘不解,茫然伫立原地,身子悠悠的发轻,似乎有什么东西被一丝一缕的抽离出去。她定眼细看,她与对面那少女之间,竟牵扯着千万缕银色丝线。丝线泛着点点荧光,有什么东西在当中流动,转瞬间就没入少女身体,消失不见。少女轻轻推了她一把:“走罢,他在等你。”黎莘难以控制身体,仰头就往下倾倒。然而身下似是万丈深渊,她如坠云端,直线掉落。隐隐听见少女略带哭腔的嗓音,掺杂着极复杂的情绪。悲恸,哀伤,不甘。最终化为一片释然。“替我斩断这最后一缕情丝……”“我就真正放下了。”黎莘在她的低声絮语中,再度失去了知觉,沉入意识的深海之中。……醒来时,黎莘的大脑还有片刻的混沌。目光所及之处,是她熟悉且陌生的屋子,她动了动指尖,手臂就传来撕扯般的剧痛。那是怎样的痛呢?宛若一身的肌肤被人生生剥开,痛的她叫不出声音,只有泪水模糊了双眼,一滴滴的滑落,染湿鬓发。她好疼,好疼。耳边传来凌乱的脚步声,黎莘张了张口,艰难的侧过头去。“莘儿,莘儿,没事的。”蒋恪慌张的半跪下来,伏在她身侧,紧握住她的手腕。温暖的力量从他指尖源源不断的传来,逐渐充盈了她的身体,舒缓了那令她神魂俱裂的疼痛。可是很快,这温暖就消散了。仿佛只能在她身体里打个转,就飞快的流失而走。蒋恪赤红着眼,发冠散乱,是她前所未见的狼狈模样。他用力攥紧她的手,喃喃道:“不会的,不会的,不会这样的。”黎莘不知他在说什么,她想甩开他的手,却没有任何力气。唯独泪水不停的滚落,在颊边濡湿了一团小小的水渍。她在哪儿?她为何会这般?阿浔哥哥呢?黎莘有好多话想问,好多话想说,但喉间喑哑,竟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蒋恪抓着她的手腕,良久,竟呜咽起来:“对不起……莘儿……我没有别的法子了……”“是我害了你……对不起……”黎莘从未见过蒋恪哭。莫说哭了,他少有情绪激烈的时候,唯独几次例外,就是因着卿卿与她。今天,他却哭了。但她竟半点都不觉得悲伤,似乎所有对他的情,都已经干干净净,一丝不留了。不对,还有一丝。恨。某亘:咳咳(心虚)应该不会虐的……吧?PO18快穿之【枕玉尝朱】忘川河畔?两生花【五十】(第三更)忘川河畔?两生花【五十】(第三更)黎莘望着他,虽口不能言,身不能动,目光却如一潭死水,不兴波澜。蒋恪从她眼中看到了极致的冷。她对他,再无一丝动容。他喉间一堵,忽然有种说不出的滋味,仿佛心口被利刃狠狠剜下一块rou,鲜血淋漓。他试图解释:“莘儿,你听我——”“蒋恪!”不等他说完,门外便突兀响起一道怒不可遏的男音,裹挟着厉风而来,直接将木门拍的粉碎。黎莘指尖一颤,泪珠又滚落下来。她的阿浔哥哥来寻她了。贺浔站定,待眼前浓雾散去,看清室内场景后,不由心神俱震,目眦欲裂。他几乎用尽全力,将伏在黎莘身边的蒋恪甩到一旁,蒋恪没有防备之下,肺腑被重重一击,几乎呕出血来。当然,他现下是呕不出的,只能半跪着喘息,面色惨白如纸。贺浔俯下身来,双手颤的几乎稳不住。他不敢碰黎莘,她魂体脆弱的仿佛一层薄纸,轻轻一触,就要化为飞灰散去了。贺浔努力按捺着胸臆间尖锐的疼痛,蠕了几回唇,才哑声道:“丫头,我来晚了。”他眼中一片猩目的红,分不清是怒是泪。黎莘轻缓的摇摇头。能做出这般动作,她已经耗费了所有的力气。如果现在她还不知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她就太傻了。蒋恪,抽走了她的鬼身。她再度成了一缕幽魂,或许更惨一些,她的魂魄已经快消散了。贺浔深吸一口气,手臂虚虚拢住她的肩,将魂力传入她身体。魂力不比鬼力,抽的是他自己的魂魄,即便是蒋恪,方才不过是只为她渡了些鬼力罢了。何其可笑。黎莘半倚在他怀中,稍稍有了些力气,也能开口说话了。可她明白,这不过是杯水车薪。即使贺浔拼着魂飞魄散,也留不住她的魂体,她自己能感受到,她已经快撑不住了。既然如此,何必再做无用功。黎莘轻轻按住了贺浔的手,托他的魂力,她好歹能动一动。只是望着自己几近透明的手掌,她轻勾唇角,露出个苦涩至极的笑容:“阿浔哥哥,算了。”她的嗓音轻的近似呢喃,“没用的。”贺浔不听,固执的揽着她,黎莘能感知到他身体的颤抖,他紧拧着双眉,往常含笑的双眸已氤氲模糊。“我会救你的,”他笃定道,“我会救你的。”黎莘的目光落在他腰间的荷包上,一时恍惚。为何这样困难呢?她不过是想安安稳稳的留在他身边罢了,却终究逃不过这一劫。“丫头,莫睡,”贺浔柔声哄着她,嗓音中有一丝几不可见的绝望,“很快便好了,你撑一撑。”他努力的想让黎莘精神起来:“前头你同我说想吃桂花糖,我拘着你不让你多吃,等你好了,我便全买回来,还有你爱吃的糕点,你喜欢的糖果子。”贺浔絮絮说着,眼尾不知不觉聚了一滴泪,倏然滑落,“你给我编的同心结,我已瞧见了,极好看,我还等你将它挂在荷包上。”“还有槐花,你同绣绣上回做槐花饼,没有让我尝着,你应过我,要再亲手为我做一回的……”贺浔说着说着,忽然哽咽了。他近乎卑微的祈求着,深深凝着她,眸中悲色欲绝:“你这样走,我就再寻不着你了。”“我去何处找你?”“求求你……”某亘:把我自己给虐了……我错了……我不该写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