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划
计划
黑洞洞的枪口直抵后背,陈宜家维持着跪坐的姿势,慢慢举起手。她屏住呼吸看着地毯上那道凹凸有致的倒影,试探性开口。 曼提? 后面的人沉默了一秒,然后是一声幽媚的轻笑。 你认识我? 女人绕到她跟前,一头细卷发,棕眸像猫一样眯着,典型的亚丁裔长相,正是在威尼斯见到的那位舞女。 陈宜家没有回答,她总不能说她是偷听到的。 头顶的尖叫和嘈杂很快归于平静,像是被一只大手捂住,反倒是旋梯上传来隆隆的脚步声,陈宜家猜测暴徒们并没有展开杀戮,只是劫持了这艘渡船。 一直跟着我们的原来是你,你是SSI的人?陈宜家反问道。 曼提上下打量着这个被她用枪指着却好像没什么情绪波动的亚裔女人,像是有些不悦,你好像一点也不害怕?还是说 她一把扯起陈宜家的头发,你在期待阿尔来救你? 陈宜家皱眉。 曼提像是有些扭曲地笑了起来,那你死心吧,他现在可是自身难保。 陈宜家明白了,我们的行李并没有被拿错她忍着头皮被撕扯的疼痛,你们想对他做什么? 你还有空担心别人曼提手里用力,她定定地看着陈宜家,忽然像是陷入了某种魔怔,你就不该出现在他身边,是你让他变了,是你让他背叛了萨维卡! 女人的声音越来越尖锐,陈宜家心里却是一凉。 萨维卡,SSI的头目萨维卡阿布多,难道他也来了吗? 不,他应该不在,不然现在外头不会如此安静 哦,也许你还不知道吧,阿尔可是萨维卡最得意的学生。曼提的话将陈宜家的思绪唤回。 她状若疯癫地轻抚陈宜家的脸,他怎么会放过他呢?他给了我们第二次生命,阿尔不该忘恩负义,他不该背叛他的 学生?陈宜家看着被洗脑的女人,冷冷反问,把奴隶冠以学生的称呼,就能改变这令人恶心的现实了吗,人类本身才是最伟大的宗教,菲茨选择离开古兰军才是正确的决定。 曼提美艳的面容浮现怒意,她一把搡开陈宜家,你懂什么,你什么都不明白! 陈宜家右臂撞到茶几,她闷哼了一声。 你以为阿尔真的为你们效劳吗?曼提忽然居高临下地问道,陈宜家抬头看她,女人却凑近她绽开一个笑,很轻地说:他可从来没有离开SSI。 陈宜家漆黑的瞳孔静静地看着她,直到曼提变了神色。 曼提面无表情地看着毫无反应的陈宜家,你为什么不惊讶? 陈宜家垂眸,她握着手臂从地上站起来,靠在墙上轻声道:和我合作吧,曼提,看在你和菲茨往日的情分上。 曼提愣住,啊?她不可思议地笑出声,你在说什么? 陈宜家抬起头,和她四目相对,我早就知道他是SSI的间谍,正如我知道你们迟早会找来一样。不过幸运的是她抬眸,阿布多派来的人是你。 你到底在说什么,你不怕我杀了你曼提的枪刚举起,就被陈宜家抓住。 她抓着冰冷的枪口,直视着震惊的曼提,如果你想杀我,早就动手了不是吗? 你曼提声线颤抖起来。 陈宜家眸底漆黑,你会单独来找我,是为了菲茨吧? 曼提沉默。 当然,也是为了那颗钻石,如果你答应合作,我会告诉你红钻在哪。陈宜家继续抛出诱饵。 你知道?曼提眯眼。 陈宜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道:没时间了,告诉我你们把菲茨带哪去了,如果你不想他死的话。 哈!谁知,曼提突然怪笑了一声。 她打量着陈宜家,眼中忽而闪过一道诡谲的光,嘴角的笑越咧越大,可惜我已经不在乎了,我会单独来找你只是因为我想亲手杀了你! 说罢,她抬起手,朝陈宜家眉心开了一枪。 哗哗哗 一辆直升机盘旋在黑海上空。 波澜无惊的海面上,一辆正在作业的舰船正以极快的速度劈波斩浪。 船长室内,手台里发出嘶嘶的声音:发现被劫持的渡船 严丽手持通讯器,面色沉凝地望着蔚蓝的海面,再坚持一会儿 与此同时,死寂一片的渡轮舱室。 阴森的枪口抬起的瞬间,陈宜家的瞳孔下意识地放大。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黑影从斜里杀出,瞬间擒住了曼提的手。 砰 射歪的子弹飞到一旁的沙发上,激起羽绒无数,柜子上的餐盘应声碎裂。 曼提发出一声尖叫,但扭打了不过几下,就被人反手制住,一只蒲扇般的大手死死地摁住了她的头。 密斯陈,你没事吧?便装打扮的大块头男人抬起头,正是许久不见的约翰。 陈宜家靠着墙滑坐下来,惊险地喘息了一声,没事,但你要是再晚一秒就说不好了 约翰不好意思地咧嘴一笑。 刚才在甲板上,陈宜家就发现了变装后的约翰,两人视线对上时她还有意遮挡住菲茨的视线。 没想到总监会派你来陈宜家咽了下口水,从地上撑着坐了起来。 严科长一直很担心你的安全,这个时间,他们应该已经在外面了。约翰咕哝了句,然后对曼提露出一口白牙,你们被包围了,投降吧。 曼提恨恨地看着他,然后转眼向陈宜家,你一直在拖延时间 陈宜家没有和她废话,而是道:菲茨在哪里,你们有多少人? 曼提冷笑。 约翰和陈宜家对视了一眼,陈宜家自觉地退出了房间,将房间留给约翰。 她不是圣母,有的时候为达目的,需要采取一些必要手段,她给过她机会了。 不多时。 约翰就从房内走了出来,陈宜家看见曼提头向下,躺倒在地毯上。 在底舱。约翰回头看了眼屋里,将曼提的枪塞进自己腰间,放心,没让她受苦,我没有折磨女人的爱好。 陈宜家点点头。 两人迅速沿着寂静一片的长廊离开。 SSI的人控制了甲板,船客们都被赶到了餐厅里,我们从内部通道下去。约翰左右四顾,陈宜家紧随其后。 对了,我听总监说你的伤? 陈宜家目光瞥向约翰裸露在外的臂膀,右胳膊处有个明显的撕裂伤痕。 看到这个伤口,约翰眼神明显低落下来,队长没有杀我只是让我失去了行动能力。 陈宜家抿起嘴。 严丽和她说,菲茨本想神不知鬼不觉地盗走钻石,反水的时候却遇到了约翰。 那个人到底还是有血有rou的人。 陈宜家目光低垂,他也没有伤害我,只是说要带我走。 约翰突然艰涩道:虽然队长他是SSI的人,但他和那群畜生是不一样的,他不会杀了我们。 陈宜家看着黑黝的舱底,抿起嘴。是啊,不然怎么会拿到假钻后,没有选择再次为SSI做事,而是叛逃来带走她。 一片热气从里面腾起,垂直而下的铁梯通道好像看不见头。 话说密斯陈,你是怎么知道队长是明明在菲茨找到她时,他们还没联络上她。 你想问我怎么知道菲茨就是SSI在这次行动里的内应?陈宜家忽然很轻地笑了下,从他见到我说的第一句话开始,我就知道了。 之前只是怀疑,但当菲茨匆忙找到她,让她快逃时,她就明白了一切。 既然你知道,那你为什么和队长走?约翰吃惊。 陈宜家沿白色铁梯往下走,你嫌跟得累了?她在答应和菲茨一起离开后,严丽就一直派人跟着他们,以保护她的安全。 约翰挠头,也不是,就是好几次都差点被队长发现了。 掌下的扶梯轰隆轰隆地颤动,陈宜家不断往里走,我不跟着他走,又怎么知道那颗真钻去了哪里 约翰举着枪跟着陈宜家钻入轮船底部,闻言吃了一惊,你的意思是真钻还在队长手上吗?那他为什么不交给SSI,而要带着钻石叛逃? 陈宜家没有回答了。 远离甲板的最下一层仿佛一个幽暗的宫殿,狭长的走道因为发动机的工作而震颤着,两侧没有镶板遮掩的输气管道如同裸露的筋骨。 陈宜家的声音像在幽暗的通道里漂浮着。 这是我和总监的计划,只要救出了他,我们就能知道所有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