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凌亂

    她看似有些困頓地用手支著頭，靠在椅子上，頭髮是紮起來的，被人抓到這裡來的時候散開了一些，擋住了她一半側臉。

    只不過是十六歲的少女，難以想像她是因為在賭博的時候出老千被人抓起來的。

    她身上就穿著背心和短褲，腳上趿著一雙拖鞋。

    有人詢問她為什麼要這麼做，她就說年紀小的時候認識了一個人說她聰明，就叫她怎麼在賭博的時候出老千，她確實天分不錯，更重要的是騙人的時候也沉得住氣，屢戰屢勝。

    她的態度太漫不經心了，可是看她那張臉那麼純良又那麼漂亮，唇色淺淺的，眉毛纖細灰黑色，光是看著她的長相別人心裡就已經信了一大半了，能混到現在才被人抓住，也算厲害。

    坦白說句心裡話，她這樣的少女，一般都是因為援交被人抓起來，因為賭博被人抓起來的見所未見。

    對著少女說不出重話，他們只說讓她以後不要再出老千，也不要再賭博了。

    有人會覺得，出老千和賭博不是一回事嗎？

    但是說話的人知道，哪怕這樣聰明的人不再賭博了，也照樣可以用同樣的本事不同的行當來騙別人。

    被放出來以後，沙耶就一直在街上遊走。

    看她年紀小，形容凌亂，穿的也不怎麼樣，很多人都覺得她可憐，卻也不會自找麻煩。

    一個經過的少年好心，走上前去問她，「你怎麼了，是」，他不敢隨便亂猜測，以免傷到她的心，「是發生什麼了嗎？」

    沙耶此時坐在長椅上，抬頭看他，用清澈又大的眼睛看著他。

    她的五官都好看，可是眼睛最好看。

    每個人都覺得她的眼睛乾淨，沒人在她面前說過這句話，幸好沒說，要是說了，她一定恨不得弄瞎這雙眼睛，也不想聽到用「乾淨」這兩個字來形容自己

    要是別人用這樣的眼神，看起來會像毒蛇，她用這樣的眼神，只是像薄荷似的涼嗖嗖的一點也不討人厭。

    坦白來說，少年十分好看，放在學校里肯定是身邊有一大堆女生追捧的人，可是看他那副好心熱切的模樣，她就知道他絕對不會去招惹那些女生。

    落在沙耶眼裡，他就是一個閃閃發光的大燈泡，莫名讓人覺得煩躁。

    等了半天，她都不說話。

    「別接近我。」，她的聲音冷冷的，偏偏他聽出一點軟糯感來。

    速水涼太想起黏糊糊，白軟軟的大福。

    可是中間包裹著的那粒又大又紅的草莓在哪裡呢？

    少年還是站在那裡等她，等她開口再和他說話。

    她好像是不打算說話了，懶懶地靠在那裡，和被人抓起來的時候一樣，神色懨懨，又覺得她這副模樣讓人可憐可愛。

    但凡有點自尊心，這時候都該走人了，他卻不想走，立在原地不動。

    少女根本不理會他，閉著眼睛好像睡著了。

    他伸出手，又不敢碰到她，「別在這裡睡，你會著涼的。」

    混了這麼多年，也不是沒人對她心存歹念的，人往往比想像中要更惡毒。

    她被一個少年強迫過，就因為她礙了他的眼，在他眼裡她是骯髒的人，她也覺得奇怪，既然覺得臟為什麼還要這麼對她。

    反正見的人多了，她偶爾會用壞人那麼多，被她騙也是活該的這種想法來催眠自己減低愧疚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