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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入硝子:诱惑的吻/是眼泪吗?

    

家入硝子:诱惑的吻/是眼泪吗?



    她回来时正下着暴雨。

    硝子听见她的脚步声,想象她现在的模样。

    不多时,门锁打开,那人直直映入硝子眼帘。那人见她手里忙活着文字和数据,一言不发地将灯都亮起,换了鞋进屋。

    她微有不适地眯起眼睛。脚步声在她耳畔游走,衣物被拾起、书籍被归入书架,直至停在她身侧。

    之前说的东西带回来了。她声音不知为何低了。

    硝子侧身看她:你受伤了?

    没有。

    静谧。

    硝子的视线定格在实验报告的最后一行,再也不动。

    她见硝子仍保持着静闭的气场,别开眼,离开去了盥洗室。

    雨声同样包裹了狭小的潮湿空间,她的背脊被打湿,便再不如先前挺直;分明是热水,肢体却愈发僵硬。她无可自拔地陷入回忆,最讨厌看见的背影、最爱的人,无望的等待她的jiejie,消失在迷雾里的少女。

    失踪、迷雾,文学作品里新世界的意象、对虚幻的迷恋,对物质世界的排斥。她因此改变世界,因此前往异界寻找。

    许久之后她意识到,jiejie是自己选择隐匿的。

    然后硝子说:

    你也该停止把我当成你jiejie的一部分了吧。

    *

    两年前,她们就读二年级。比起和男生练习术式,她更多和硝子在图书馆消磨时间。硝子并不是一个安静的者,她却是,所以她习惯给硝子准备好食饮。即便如此,少女仍有无穷的好奇心,抛出的问题使她时常转移注意力去思考,最终不得不和硝子共读一本书。

    硝子极满足似的:如果我的问题让你这么纠结,就说明你该跟我一起看。

    少女的声音带笑,在她空芜的心上留下鲜明痕迹。她长久地注视硝子,直至对方犹疑地将手盖上她的眼睛。

    好啊。她在黑暗中说。

    她还记得夏日里的一声叹息。

    她在收拾书本和同级生们扔来的纸团,对他们关于诅咒的争论充耳不闻。夜蛾走前提醒硝子下午一定要上体育课,五条悟则转移话题,狠狠地嘲笑频繁缺席的硝子,椅子险些被硝子踹翻。

    硝子在刚开头的长跑热身精疲力尽。心脏的翻腾逐渐平息,温度却疾速升高,她不禁生疑是运动制服的颜色太过吸热、整座学校是否除了她只剩下猩猩,回想起昨晚被五条悟打断牙的禅院咒术师的态度。灼热持续攀升。停止思考。

    身侧没有人影,而不远处就是水池,她要做的打算非常明了。她深呼吸,抹除、抹除、重塑。

    那人的朦胧侧影忽地浮现出来。

    好像也不坏。

    她把水龙头翻转向上,任由水流冲洗,下颌、嘴唇、鼻梁,额发。她的视野如愿以偿地模糊了,可是那侧影的轮廓与色彩越发清晰,下颌、嘴唇、鼻梁,额发。金色的掠影。

    她与幻影对视。

    她猛地抬头,心跳徒然加快。

    从她余光瞥见的修长有力的腿,到斜阳构出的身廓、冷淡抗拒的重影。那人的正面在她眼前反倒不甚真切。她用力眨眼,始终挥不去水珠。所幸那人开口了:我不喜欢高专的制服。

    因为颜色吗?硝子问。

    是的,她继续说,吸热。

    硝子不禁大笑,随着笑声抽空腹部郁积的气体。

    她被硝子上扬的畅快笑意感染,眨着眼,也笑了。她惊讶于硝子明亮的黑眼睛中罕见流露的少女稚气,同时硝子记忆中的喧杂声浪席卷而来,她随即滞住神色。

    硝子全然不知身旁之人的所思所想。她等待心跳平缓,弯腰,再次将唇靠近水流,微启唇瓣。清水落在舌尖、沁湿、流入,凉意拂触全身。

    硝子会觉得为咒术界工作很烦吗?

    随便了。

    硝子模糊地应声。

    那个身影靠近了。她走得悄无声息,仿若靠近一只雪白的飞鸟。硝子不会毫无察觉,须臾间的不明所以,却仍是肆意舒展着气息。

    属于另一位少女的发从她手臂滑落,缓慢地摇晃。支撑在水池边的手臂不住跳动,她瞪大眼睛。她人的温热即在咫尺,那副艳丽的面容渐渐恍惚。

    软和的触感印在她的唇角,异常轻柔。

    少女的睫羽在她眼侧微颤。

    她克制住侧过脸回应那双唇的念头,可怎么也无法忽视自己唇边的流水沿着身体的相触,滑入另一人的唇隙中。

    那刻犹如永远不会结束。她的身体闷热得叫人昏昏然,而一个想法在她脑海中绝望地盘旋:她要把这套重新再做一遍。

    她没第一时间注意到少女已经抬起身。从幻梦里清醒后,她仰头,见到那人将濡湿的发丝别往耳后,唇边尽是挑逗的水痕,不断划向脖颈。

    她坦然地对她微笑,伸手拧上水源,手臂与她的交错。

    她转身离开,由此听到硝子那声发颤的叹息。

    *

    她有次在昏沉的午后睡去,脑袋埋在纸页里。

    她梦见jiejie成为一名飞行员,历史性地独自飞跃大洋后被一枚怪异的绿戒指缠上,要求她佩戴灯戒成为地球守护者。jiejie则以不想穿紧身衣制服拒绝。

    她被晃醒时还挂着丁点愉悦的笑容。而硝子俯身,指腹轻而又轻地擦拭她的面颊。

    凝固后的紧绷感使她怔愣。

    是眼泪吗?她茫然地问。

    硝子端详眼前的脸庞,才得知这人能有如此强烈的情绪。尽管睡去的人仿佛失去颜色、仿佛脉管里血液不再流动,可她醒来那刻,遽然睁开的赤金眼眸、披散的丰茂乌发现出光与影、泪水在眼尾淌出的红痕,全都爆发出未曾见的生命力。

    令人着迷。

    下午有课,走吧。硝子说。

    那天晚上,硝子倚在她宿舍旁敲了门。前面走动的两个男生回头,皆投以不解的眼神,硝子对他们微微一笑,伸出中指。

    门被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