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文学 - 其他小说 - 他的星心在线阅读 - 第49章

第49章

    

第49章



    年轻男人站在高台的围栏边,举着望远镜观看赛马场,右手从口袋掏出一个锡制袖珍小瓶,送到嘴边灌了一口。

    你在喝什么?藤治子樱托着下巴问。

    威士忌。

    不烈吗?

    还好啦,你尝尝。他将酒瓶递给她。

    子樱啜了一小口,瞬间辣出了眼泪,呛得满脸通红,遂将酒扔回去。男人笑着放下望远镜,揽她到身前拍了拍。

    你又骗我!子樱用手帕捂着嘴,嗔怪道。

    为什么要说又?我何曾欺骗过你?

    你前天给我的那个耳环是假的吧?我有个珠宝业内的朋友说那是埃及之泪,流失很多年了,你是不是找人仿了个赝品?

    他手臂绕过她的腰,撑在两侧的栏杆上:看来你的朋友还不够专业。

    什么意思?她仰头看他,这个角度令人目眩,难道真的是埃及之泪?

    这个嘛

    Leo先生。藤治原平的声音从后面的看台传来,冷冷打断了两人,你看了这么久,有何高见吗?

    Leo敛去笑意,放开怀中的子樱,转身道:下一场9号和7号最有胜算,我个人觉得7号赢率更大,压7号吧。

    藤治原平接过望远镜看向赛场。

    藤治子樱挽过男友的臂弯,说:相信他吧哥哥,Leo眼光很准的,他说能赢就肯定能赢。

    Leo被恭维得不好意思:哪有那么夸张

    哦?藤治原平眯起双眸,真有这么厉害?

    他招了招手,对凑过来的属下命令道:下注9号。

    子樱一颗七窍玲珑心,很快明白兄长是在故意较劲,Leo目前还不知道他的黑性子,万一这把压输了那就太尴尬了,保不齐还要记仇。

    她思绪一转马上说:算了吧,要不我们压5号吧,听我的。

    藤治原平转了转拇指上的扳指:赌马,赌的就是运气,我这个人嘛,喜欢吉利数字,我看9号就不错。

    Leo闻言笑笑,看向赛场。

    号令枪响起,平齐的赛线拉开尖锐的距离,观众席上一片海浪般的呐喊声。

    9号赛马后来居上,博得头冠。

    藤治原平得意扬扬道:Leo先生,胜败乃兵家常事,有时候,做人还是要靠运气。

    后者没接话,目光落在赛场上,表情不好不坏。

    男人间微妙的胜负欲

    子樱夹在中间,左右为难,无奈说:哥哥你少说两句吧,运气也需要实力加持,世界上哪有那么多不劳而获的东西

    这时,Leo忽然退了步:藤治先生说得有道理,确实是运气更重要。

    藤治原平有些意外地看向他,也客气回道:胜败乃兵家常事,Leo先生不必在意,我听子樱说阁下是生意人?

    弗里斯听见开门声,从沙发上起身相迎。

    回来得这么早啊?

    你怎么还在这儿?Lee脱下外套,望了眼二楼,晚饭吃过了吗?

    对不起,那个我弗里斯欲言又止。

    怎么?Lee解开领带,走进客厅。

    我和小悠在公园走散了,我怎么也找不到她,连监控都找不到人,你知道的,这太奇怪了我本来打算报警

    Lee脚步一停:走散了?

    弗里斯见他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当下台词背得更顺溜了:是我们看完海豚表演,本来想去水族馆逛逛,那里小孩子很多,我们就走

    台词还没背完,突然一道劲风飞过来,弗里斯赶紧后仰躲开拳头。

    你打我干什么!他惊叫道。

    我再问一遍。Lee抽下脖子上的领带,一圈一圈缠绕在手上,她人在哪?

    弗里斯意识到情况不妙: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Lee系牢手上缠着的领带,二话不说直接开打。哎!等等弗里斯左避右躲被迫接招,两人拳打脚踢波及到四周家具,统统横倒一片,易脆品们更是碎了个稀巴烂。

    房间里东一声嚓啦,西一声哐啷,知道的是在打架,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哈士奇和阿拉斯加在联合组织拆迁。

    弗里斯坚持了十分钟败下阵来,被Lee压住脖颈抵在楼梯柱子上,他咬牙道:好吧,我承认,我本来是想趁你不在拐走她的,但是她自己跑了!不怪我!

    谁他妈让你开枪的?Lee厉声斥问。

    弗里斯愣了一下,气愤大骂:我他妈的没开枪!是她开的枪!你又是怎么发现的?!

    弹孔都打到楼梯雕边上了!你当我瞎吗?!

    放你娘狗屁,我怎么没发现?

    本来一边一个雕花,现在只剩左边!

    有病吧你,这都能看到

    你才有病!我好不容易把人带回家,又被你给赶走了!

    可是你对她一点都不关心!一天到晚把人当养蛇呢,顿顿饿着!养不死算我的!!

    我是在惩罚教育她,你懂个鸡毛崽子!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音量越来越高,仿佛比谁的嗓门更大,房顶都快要掀翻了,亏得没有左邻右舍上门投诉。

    吵了快一刻钟,直到谁也吼不出声了才歇火,各自在满地的鸡零狗碎里,找了个空地儿坐着。

    Lee手扶着额不说话。

    弗里斯瞥了他一眼,咳了咳冒烟的嗓子:你哭啥啊,再找回来就是了。

    谁哭了?Lee抬起头,两眼通红,这是隐形眼镜戴的,你懂个屁那丫头没心没肺,这次跑了估计就不会回来了别转话题,你为什么要拐我姑娘?

    呃

    弗里斯搔搔脑袋,事情已经败露,他只好坦白:这女孩是AZ的人,她爸爸是Dr.J,派她来也不知道是想干什么,现在FIB那边查得紧,丹尼尔先生让我来

    Lee脸浆平得像蜡纸,不等说完又扑过去撕,他揪着弗里斯的衣领把人砸在碎茶几的钢架上。

    弗里斯痛得大叫:你发什么羊癫疯!我又怎么你了!

    Lee怒气冲冲道:FIB那群麻瓜说的话你们也敢信!如果她是AZ的人,那为什么他们要开枪杀她!?你知不知道,她差点就死了!差点就死在我面前!

    弗里斯被他吼得耳朵都要聋了,当即爬起来吼回去:你就不怀疑他们合伙演戏骗你吗?这种套路你没玩过吗?装受伤,骗好感度

    我去你妈的好感度!Lee一拳抡过去。他快被气炸了。

    谁的日子都不好过,不好过就谁也别过。

    最近波肯市发生了一件怪事。

    本该在月底展出的索菲兰三世加冕冠,在展出的前一天不翼而飞。嚣张的盗宝贼不仅偷走了王冠,还卷走了博物馆里的所有来自Z国的展品,并留下一张便利贴。

    便利贴上只有一句手写的

    【E   BACK,HONEY】

    令人匪夷所思。

    你疯了!高文摔下报纸,你这样能把人找回来?

    Lee单腿盘坐在桌子上,眯了眯眼,手腕一振,飞镖砸进三倍二十分区,接着又从左手心拿起第二支镖。

    高文走到他面前,用自己威武雄壮的身躯挡住镖盘:我问你话呢,都半个月下去了,如果一直找不到人,你就一直把东西揣身上?

    没了镖盘,Lee无趣地丢开飞镖,掏出口袋里的夜明珠,高高抛起,稳稳接住。

    高文看得心肝乱颤:别玩了艾利!我必须提醒你一句,你现在手里扔的是4.5个亿!

    听者不为所动,翠绿的珠子从左手抛到右手,在修长的手指间来回滚动。

    这是文物!砸坏了是要负大责任的!高文快气得跳脚,上前要抢夺。

    Lee一把将夜明珠捞回手心,你要是能帮我把人找回来,我给你4.5个亿。

    什么?

    45亿。他刮了刮夜明珠的光滑表面,朝上面吹了口气,把人找回来,我就给你45亿,全款付清。

    45亿高文慢了半拍,然后声音陡然升高七个调,你哪来这么多钱?!

    Lee漫不经心:中央银行那么大,45亿总归有的吧。

    高文张大嘴巴。

    完了,这家伙又开始犯病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几天后,报纸头条上刊登了一则匿名启事,配图正是被盗的王冠,下方是粗体声明:三天后早上十点,王冠将会被直播丢进太平洋。

    这一下子便在国际上引起热议话题,盗宝者显然是在挑拨两国关系,当局很快重视起来,悬赏罪犯线索。

    然而两天过去了,顾悠依然音讯全无。

    这天午夜刚过,Lee洗完澡敞着松松的浴袍,走到玻璃柜子旁。夜明珠被圈在Lamia盘旋的身体中央,发着幽绿的光。

    家里宛若龙卷风过境,除了靠阳台边的一个扶手椅,什么家具都没有。

    他往椅子上一坐,双手交叉抵住下唇,多动症似的在唇间磨来磨去。

    这小祖宗到底在哪儿

    不会已经回国了吧?

    阳台风吹在潮润的皮肤上,把汗毛吹得根根立起,Lee咬住手指不动,他憎恶这种无法控制的生理反应,就像憎恶那些所有无法控制的事情一样。

    他往下滑了滑,让身体陷进宽大的椅子中,闭着眼睛努力酝酿睡意。

    没关系,还有一天。

    明天是最后一天。

    如果她再不出现的话那就别怪他

    宅子和后院里皆是安静,连一丝嘈杂都容不下。

    他忽然睁开眼睛,有种异样的感觉。

    风向似乎变了。

    Lee回过头看了眼玻璃柜。

    夜明珠不见了。

    他猛地从椅子里撑起身子,打开所有的灯,找遍所有的房间,最后站回玻璃柜前盯着,像是要把玻璃看出个洞。

    怎么回事?

    她是怎么做到Lamia没咬她?

    顾悠,他转过身四处扫视,你要是没走的话就出来,我有话要跟你讲。

    穿堂风冷冷吹过。

    出来吧,你肯定没走。Lee望向天花板,信不信我现在就去把河清晏拎出来杀了,嗯?

    这时,终于有人说话了:你把衣服穿好。

    Lee低头看了一眼,面上闪过一丝尴尬,迅速把浴衣带系上,然后对着厨房岛台的方向唤道:我穿好了。

    顾悠从岛台后面站起身,手中举着一把伯萊塔。

    Lee:

    他缓缓举起双手作投降状:顾悠,你听我解释,这里面有些误会。

    我不想听。顾悠穿着一件酒红色灯芯绒收腰连衣裙,打底白衫的花领盘绕在脖颈处,配上酒红色的羊绒贝雷帽,衬得皮肤越发水灵。

    她不是不讲理的人,但也不是和谁都讲道理,像李月白这种男版白骨精,诡计多端,一言一行须万般小心。

    顾悠,我就说一句。

    说。

    你Lee放下手,往前走了一小步。

    顾悠握紧枪:退回去,就站原地说。

    好、好Lee退到玻璃柜旁,清了清嗓子说,你拿走夜明珠也没办法的,河清晏带不出S国的只有我能做到。

    是啊,你厉害。顾悠没当回事,说完了吧?我走了。

    Lee见她朝后门移步,忙道:等等,我意思是我能帮你。

    这次又是什么条件?顾悠一脚踩在门外,手中的枪还没放下。

    我没条件。Lee憋回原本想说的话,眼睛再也无法忽略她身上的变化,忍不住问,你回你爸爸身边了?他也在波肯?

    不仅穿着小裙子,气色还那么漂亮,在这消失的半个多月里她应该过得丰衣足食,就像流落民间的公主归朝了一样。

    难道真如里弗里斯所说的那样,是自己被AZ联伙骗了?

    但顾悠一开始就没有掩饰敌意,明明是他主动招惹上去把人带回家的。

    欲擒故纵?

    拿生命下注?

    这么绝可能吗?

    不。女孩的声音拽回了他的思绪,我不是AZ的人,我和他们不同路,不过顾邵京的确在波肯。

    她言简意明,一句多余的解释也没有,全然是爱信不信的敷衍。

    是的,爱信不信。

    没有感情,目空一切,仿佛她就是权威本身,不需要放低姿态去迎合任何人。

    Lee望着女孩那张不苟言笑的小脸,内心忽然毫无来由地生出一种踏实感,就像海面上飞了很久的候鸟找到了栖息地,这种踏实感,正是他从秦箫身上曾经得到的,又失去的。

    行事做派和她mama一个路子啊

    那就好办了。

    他可是有经验的。

    这姑娘除了长相,其它地方几乎没有受到顾邵京影响,纯正得像个秦箫二世,甚得他心,只要顾邵京死了,女儿就是他的了。

    Lee心里暗搓搓打着小算盘,面上点头道:我知道了,你离家出走了,对吗?顾邵京对你不好,他让你吸毒,OSD736,是不是?

    顾悠没否认也没承认:你打算怎么帮?先说清楚。

    还没想好,我需要点时间解决掉身上的出境限制令。

    出境限制?

    对,我现在只能算半个合法公民,给我两天时间,不,一天就行。他绞尽脑汁想着办法拖住她,还有你之前问我R国那些人的事,其实我是在帮FIB做调查

    戴罪立功?顾悠挑眉。

    算是吧Lee心里不太认同这个说法,但还是顺着杆子往上爬,你可以这么理解,我是为警方做事,和你们和AZ也是敌对关系,你看,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现在我和你是一条线。

    顾悠闻言放下枪,塞回腰后的斜挎小包里,然后掏出夜明珠,看了一会儿,问:其它东西呢?

    Lee马上回答:全部打包,送回Z国。

    顾悠觉得没什么问题,点点头说:行,一天就一天,等你解决限制令再说。

    那你不回来住吗?

    我有地方住。

    哦你住哪?

    不劳费心。顾悠走过来把夜明珠递给他,东西放你这里,我后天过来。

    Lee背过手拒接:不,你拿走吧。

    顾悠抬起眼皮:你在上面做了追踪信号?

    Lee:

    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他磨蹭了半天,才俯身作势,伸手要接夜明珠,靠近女孩的时候,无意间闻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丙烯颜料味。

    味道很熟悉,他心中电光闪过,忽然鬼使神差地改握住女孩的手腕,将人搂进怀里,趁机悄悄闻了闻。

    女孩没躲,也没抵抗。Lee心下侥幸,本来还以为会被打,然而刚开心了不到一秒,他就敏锐地嗅到了一股剃须水味。

    剃须水?

    仔细闻闻,真是剃须水味这分明是其他男人的!

    闻够了吗?顾悠冷冷问。

    Lee后背炸皮:你身上怎么会有男人的剃须水味?

    顾悠皱眉说:什么剃须水,这是洗面奶的味儿。

    洗面奶他凑在她肚子上方又闻了一下,恍然大悟想起某款平价男士洗面奶的确是这个味,顿时脑子里蹦出一个难以描述的画面

    一个男人,用脸,在顾悠的身体上,从头到脚,蹭来蹭去。

    Shit!!!

    是谁?!他捏着她的肩膀用力摇了一下,他对你做了什么?!

    顾悠被晃得险些崴断脖子,一手掌呼开他: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放开。

    冷静冷静

    Lee强行挽留着脑子里所剩无几的理智,依言松开手,尽量让自己语气显得自然一些:这个洗面奶不好用,太干了,我以前用过。

    顾悠被他带走了关注点,认同地点点头:是有点干,不过我是用来当沐浴乳使的,挺清爽。

    他心底不觉松了一口气,嘴上却打抱不平:你怎么能用洗面奶洗澡呢?多不方便!难道你住的地方没有沐浴乳吗?

    顾悠看着他,没有说话。

    Lee忙解释:我是担心你,怕你过得不好,你缺钱吗?他扯过自己的外套,掏出一张信用卡塞给她,给你,随便花,别客气,我最不喜欢别人跟我讲客气。

    顾悠垂眼看着他把银行卡强塞进她的小皮包里,不咸不淡地说:我可以走了吗?这么晚了,不早点回去休息,明天又要睡懒觉了。

    Lee:

    该死,这话是多么的似曾相识。

    他脸上赧然,往后退开,低低道:嗯,路上注意安全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