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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圈

    

项圈



    李司徒带我回了家。

    我给它烧了饭,拿矿泉水泡了海鱼罐头,李司徒吃得很好。晚上的时候我建议它该洗个澡,并提出不是只有它洗,我也会和它一起洗,李司徒再次拒绝了我,化作猫的形态跳上了顶着天花板的巨大猫爬架上我安装好有一段时间了,李司徒还是很新鲜它,每次都玩得不亦乐乎。

    我站在猫爬架底下,又劝了两句,李司徒站在一个枝干上,伸出探了尖的爪子对我,龇了龇牙。

    我忍无可忍,站在沙发上去,一把把李司徒抓紧怀里,掐着按着去了浴室。

    李司徒不仅要臭死,指甲也早该剪了,不然沙发和枕头,还有我的腰和奶子,都会被它挠得破破烂烂。

    李司徒入水之前很是张牙舞爪,我把它丢进水里,它扑腾了两下,一身皮毛贴在身上,头顶的毛又被它湿漉漉的抓了个乱七八糟,整只猫看起来很可爱,它吞了不少水,扒着浴缸边口吐人言:我饶不了你。

    我对它拜了拜:洗澡也是为你好啊。我每天窝在家里给李司徒弄吃弄喝,也没什么野心也没什么贼胆,到底是怎么惹了那些朝中人?我怀疑是李司徒每天太臭了,那些大臣以为我根本没伺候好它。

    李司徒气得胡须一抖一抖的,一只爪狠狠拍了水,水花四溅,却是李司徒爪子打滑,又掉进浴缸里了。

    我忙去捞它,手一触到水面,摸到一个湿淋淋光溜溜热乎乎的rou体。李司徒为了自救,气急败坏的化了人形。

    我正摸着他的腹部,差一点摸到了不能摸的地方。李司徒打开了我的手,把你衣服脱了,进来。

    我的衣服早湿了一些,听了李司徒的话,我立刻站起来脱掉。浴缸不小,却也不太大,我坐进去,水漫了很多出来,李司徒嘲讽的看着,然后站了起来,我正蹲在浴缸里面,仰头看着李司徒起身,但它站到一个高度,我就把头低下来了,李司徒的那东西在我头顶甩啊甩啊的,怪让人害羞的。

    哗哗的水声,李司徒似乎背过了身,它说:给我拿条毛巾。

    我立刻站起来:还没洗呢。

    李司徒不耐烦看了我一眼,指了指后颈的地方,懒得解释。

    我看过去,吓了一跳。

    李司徒从后颈到背心,有一条长长的伤口。浸了水泛了白,像婴儿的嘴一样微微张着。我说:是今天

    不是。李司徒说,不过今天牵动到了。

    李司徒让我拿药给它。我火急火燎的帮它擦干净身体,李司徒靠在洗手台上,低头看着正给它吸掉脚踝水珠的我。

    我拿药来敷,李司徒的鼻子抽了抽,不要。他一爪子推开,有味道。

    那不能不用药啊,好得慢,也会发炎。

    李司徒指着酒精和纱布:就用这些。

    我想起来,上次我脖子上的伤口,它们送来的药我还有一些呢。我给你拿那个。

    李司徒抓住我手臂,那个也会有味道。人闻不出,我们总会察觉。

    这样了你还嫌什么,有味道就有味道。我急了:你忍忍好不好!

    李司徒用看傻逼一样的眼神看着我:我受伤的事严克潜都不知道。

    严克潜就是侍卫长,由此想到下午的事,我不说话了。李司徒不能完全的保住我,一旦落单就被算计。那些猫并不是都听李司徒的话的,李司徒受了这么重的伤,却要装作无事的样子,药也不敢用。他过得也不轻松。

    你又想什么乱七八糟的?李司徒抬起我的脸,手指在我眼下划了划。

    我才知道我哭了。

    今天把你吓着了?李司徒问。

    我摇头,又点头,它真死了啊?

    李司徒笑,它活着你还有命吗?

    是啊,它活着我还有命吗。

    李司徒凑过来嗅了嗅我的耳朵,像亲吻一样:你这么想,它不过是只猫。

    李司徒和他的政权每天都在宣扬阶级和种族的高低贵贱,比一两百年前的希特勒有过之而不及,猫要给人类洗脑,接受猫凌驾于一切的世界观。此时李司徒却让我这样想:不过是只猫。

    浴室里的水汽渐消散了,也冷起来,李司徒抚摸到我皮肤上立起的颗粒,拍了拍我,指着浴池:进去。

    我才想起它刚刚让我把衣服都脱了。

    我站进浴缸里,水只绕着我的小腿肚。李司徒弯腰为我打开热水,手指撩了撩水流,又调了温度,这几天去锻炼没有?

    我点头,又摇头。李司徒不在家,我光在家躺着吃了。李司徒看着我:刚刚水还这么深的,你一进来,看看还剩多少?

    这不是变相说我胖?我效仿它刚刚,拍了一掌水花给它。拍完才想到它身上的伤口,忙站起来,对不起对不起。我忘了,伤口有没有沾到水?

    李司徒握着淋浴头,浇了我一脸,他说:你坐下,安分点。

    我悻悻坐回水里,水位升上来,柔柔裹着我,的确是感觉好多了。李司徒还把玩着淋浴头,给我的肩膀和脖颈浇水,一边闲闲的问:你脑子又傻,怎么今天就被骗出去了?

    我说:它说它有权限,即使我不开门,它也能进来。

    笨,李司徒又浇了我一头水,你都没权限,它怎么会有。

    我抹了一把脸,眯着眼透过湿润的眼睫看李司徒赤裸着上身,屈腿蹲在浴缸旁,手肘搭在浴缸边缘,支着下巴看着我,它像一个真正的人一样,又漂亮好看。

    我说:你吃点消炎药好不好?我怕伤口会恶化。

    李司徒随便点了头,可以。

    我放下心来,又问它:是出差的时候受的伤?

    出差?李司徒觉得有些好笑,是。

    我说:那以后不要出差了,你那么多手下,让它们去做嘛。你是老大啊。

    李司徒说:我不在家,你不挺高兴的?

    我沉默一会,家里有监控啊?

    李司徒反问我:能没吗?

    我把头埋水里了。

    泡了一会热水,我的手也不再抖了,脚也不那么软,也把猫先生的死暂且忘记。李司徒问我:洗好了?

    我点头,李司徒说:来,出来。

    我不明所以,李司徒靠坐在洗手池边,手放在腰间系着的浴巾上,我一下子明白,今天就不了吧你受伤了。

    李司徒不耐烦的说:所以才这样做。它教我:你跪到上面去,腰用点力,多打圆圈,少一上一下的,懂吗?

    我点了头。

    李司徒这个小崽子,他到底知不知道我比它大?今年二十六七要奔三了,老胳膊老腿还要给他发泄兽欲,还不让偷懒,非要左左右右地累死人。

    不过,这是我现在唯一的事业。

    我正面对着洗手台的镜子,手按在上面,顺便擦了几下,李司徒的脊背清晰的映出来,那道伤口真的很可怕,在他白金色沙滩一样的皮肤上有着丑陋的走向。我环住了李司徒的肩膀。

    第二天李司徒睡得久了一些,我先吃了自己那份早餐,再给它拌了猫饭,倒了猫粮。李司徒穿着一条长裤出来,伤口晾着会好得快些,昨晚他都没有盖被子,被子都堆到我身上去,蒙了我满头的汗。

    李司徒坐下来吃饭,我从卧室里拿来个东西,等着李司徒吃完了,它坐在椅子上擦嘴,我按着它的手,跪在它脚边。

    李司徒挑了眉毛:你干什么?

    我把手里的项圈递给它。人类归顺后主人会给他们登记户籍信息,为他们佩戴储存了身份信息、安装有信号发送器的项圈,人类由此彻底成为奴隶。崔琦已经戴上了,这样的空项圈还有很多,像单位里没有填的请假条一样,我让崔琦帮我找了一个。

    我低着头,把项圈放进李司徒的手里,我知道我的身份一直没归进奴隶里,落了太多人口实,我其实挺愿意戴这个的,只要你不丢掉我,我什么都愿意的。

    李司徒没有接,项圈在它掌上松松的搭着,我把头又低了低。

    李司徒一直没有回应,我跪得很僵,就听李司徒在我头顶,说:敏敏,你是个聪明人,聪明是有用的,但你的聪明也时常让我觉得非常讨厌。

    我说:我也想要你高兴的。要你轻松点。

    李司徒扔开了项圈,抓住了我的手腕,你拿这破东西来干什么,我不是给过你了?

    我的手腕上戴着那块表,李司徒摩挲着表带,是了,当时他摘了他的手表给我,看着我戴上,然后对我说,如果哪天我像崔琦一样跑出去,就算只有一次,它再不会为我打开这个门。

    我已经戴上项圈了。我知道这块表里有追踪器,昨天被猫先生叫出去的时候故意戴着它,就是为了李司徒能找到我也是在赌侥幸,如果李司徒根本不在乎我的死活,或者说不够在乎,它就不会及时的救到我。这块表对李司徒也非常重要,不然也不会让侍卫长严克潜临阵倒戈。

    敏敏,你测我测得够清楚了,真甘心当奴隶吗?李司徒用它金绿色的眼瞳望着我,里面没什么情绪,是冷漠的。

    我尽量用迷惑的神情面对它。

    李司徒说:昨天我就发现了,你一直在因为你杀了那只猫而后怕,你用不着。它定了叛国罪,妻儿也都处决掉了,对你不再是威胁,也没有丝毫隐患,我还会护着你,不让你露一丝面在想要你性命的猫前。

    真讨厌你这幅样子。李司徒说:你站起来。

    我站起来了,这样李司徒坐在椅子上看我,就是仰着头的。而我低头看着他,昨天通道里的密码是不是9088?严克潜的那句开枪,是说给我,还是说给猫先生?

    李司徒抬手,不轻不重在我脸上拍了拍,别故意问蠢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