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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节 独狼般的少年

    

第167节  独狼般的少年



    不同于“桃花源”,这处城东别业是国公府的产业,或者说是一家之主秦长浩个人的庄园。占地极广,包括数万亩的良田,还有十倍于此的山林、河湖。若只论建筑面积,大概也能抵得上2个整个秦国公府的面积,其建筑风格也不同于当下流行的“江南风”,更趋近秦汉的古朴大气。虽是如此,内里的林木也是极多,走在期间,松柏森森,曲径幽然,也是一处休闲调养的好去处。

    叶雪衣茫茫然走了一路,在带着凉意的春风吹拂下,死寂的心灵总算是出现了一丝松动。有些疲累的她在侍女们的搀扶下,在一处小凉亭处坐下。

    尺素贴心的为她披了一件狐裘,方才出屋时,她就要为自家小姐披上,可是被其断然拒绝,不过这会儿,她倒没有再任性,默默的接受了侍女的好意。

    除了尺素和绿袖外,凉亭外还站着七八个侍女和四个女侍卫,其中好多都是生面孔,叶雪衣也不理会她们,更懒得猜她们是谁的人。

    她就这样默默的坐着,幽幽的望着眼前的松林,神色迷离,不知在想些什么。

    忽然间,松林中传来簌簌的枝叶摩擦声,那站在凉亭外的四个带剑女侍卫立即上前,围着凉亭摆出了一个防御阵型。

    “什么人!”其中一个看似是首领的女侍卫清喝一声道。

    却是无人回应。

    女侍卫首领使了个眼色,在普通侍女的队列中,立即有两人站了出来,向那松林走去。

    而就在这时,一个男人突然从松林里踉踉跄跄的走了出来,令场面顿时紧张起来。

    叶雪衣在众侍女的簇拥下,并无多少惊惧,反而带着几分好奇的打量着这个突然闯入庄园的男人。说是男人,倒不如说是个大男孩,看起来只有十六七岁的样子,他穿着普通人的麻布短衣,身上血迹斑驳,衣衫也似是被利器割得七零八落。长得很清秀,但那狭长的眸子里的凶狠和乖戾,让叶雪衣心头一震,竟是莫名的感觉见到了一头孤独而又凶狠的独狼!

    不过这头凶狠的独狼显然状态不佳,他只是踉跄走了几步,还没到那侍女面前,就颓然倒地。

    他抬着头,半眯的眼睛看着不远处被众人簇拥在中间的仙子,神色一时迷茫,一时喜悦,他勉力的伸出手,朝着这个方向伸去,人也一边往前爬,一边在嘴上喃喃道:“仙子……观音……观音大士,菩萨,你,你是来救,救我的吗……观,观音娘娘,求你救我……救……”话未说完,人便晕了过去。

    事情发生的有些突然,但负责警卫的侍女首领显然并非毫无经验的雏鸟,她简短的下了几个命令,这些女侍卫和侍女们就井然有序的运转起来,有跑出去向院外的值守报告情况救援的,有前往松林查看的,还有对倒地的少年进行检查验伤的……

    还真是训练有素呢。

    叶雪衣一边想着,一边慢慢的踱着步子往回走。

    出了这样的意外,这些侍女们当然不会让她继续留在现场,一起劝着她离开。叶雪衣性子温柔体贴,向来注意他人的感受,不为下人们凭添麻烦,如今她虽然心神屡遭创伤,但本性不改,哪怕知道这些侍女们多半是秦长浩调教出来的,哪怕她现在心中对这位既是舅舅也是公公的亲人充满了怨愤,却也不至于做出牵连旁人的下作之事。

    于是只是冷淡的点头应允,在绿袖的搀扶下不急不慢的离开。

    她也确实走不快,毕竟私处的红肿还没有痊愈,实际上,只是这样缓步而行,也是略有些疼痛,不过是她强忍着罢了。

    不过那少年也挺有意思,竟叫她“观音娘娘”?她真得很像菩萨吗?

    她虽然知道自己在外面有个“玉观音”的绰号,但当面听人如此称呼的,除了那些恶劣的男人外,这还是第一次。

    感觉还挺奇妙。

    回到居室,给竟儿喂了次奶,又因沁奶和流尿流蜜而换了一套亵衣亵裤,刚坐下饮了盏热茶,就听尺素禀道,庄园的女管事谢娘带着那位女侍卫首领在门外求见。

    唤了她进来,果然是为了方才之事。

    谢娘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人,但保养的相当不错,看起来能年轻十岁,且皮肤白皙,身材高挑而匀称,五官端丽,可以看出年轻时是个相当俏丽的美人儿,即使如今,也可称得上一句“风韵犹存”。据说她年轻时曾是秦国公的贴身侍女,是秦长浩的祖母为她准备的房内人,只是秦长浩为人端谨,洁身自好,不曾与之圆房,待其年长后便将其嫁人,后来便做了府中女管事,叶雪衣记得好似是在自己进府后,她才到了这城东庄园做管事。

    一般来讲,这些城郊别业,都会安排一男一女两个管事,男主外,女主内,男为主,女为辅,但像城东庄园这样,只安排一位女管事的情况还真是少见。

    若是以往,叶雪衣大概还会有些好奇的问几句,但如今她却是没有这个心了。见她进来,只是客气的命人搬座,再没多数别的话。

    谢娘对她倒是恭敬得很——作为一个实权女管事,对府中三房的少奶奶,而且还是个类似“守活寡”的少奶奶“持礼甚恭”,其实是大可不必的,这要么说明她为人厚道老实,要么就是个极聪明的人。

    当然,更有可能是有人告诉了她一些什么。

    不过这些背后的故事,叶雪衣以前便不大理会,如今更不会有探究的欲望。

    “查出是怎么回事了吗?”她淡淡的开口道,没有多少情绪在内的声音如清泉漱石,如珠落玉盘,“叮叮咚咚”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在泉水中跳跃的音符,偏偏音色中又带着一股缠绵未尽之意,听得人心动神驰,又莫名的怅然。

    谢娘只觉得自己似是投入了一泓流淌着酒与蜜的泉水之中,整个人仿佛吃了人参果一般,每个毛孔都散发着意犹未尽的舒坦,不知不觉中已是醺然欲醉,甚至甘愿溺死在里面也不愿自拔。

    她虽是个下人,却因服侍秦长浩而受了些书香墨染的熏陶,多少识得写字,知道点典故,此时心中便想古人曾云“余音绕梁,三日不绝”,此时此刻,只觉得嘴边只有这句话能表达她此时的心情。

    不过稳重老练的她还是定了定神,压下了这句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停滞了片刻后,清声道:“禀三少奶奶,那少年已经救下了,生命无碍,只是身上有几处刀伤,失血较多,还需一些时日休养……据他所言,家居辽东,这番随叔父进京做些小本生意,不料遇到盗贼抢劫,他一路逃跑,受人追杀,因会些水性,走投无路时便跳进山溪,一路游水,后来因伤体力不知昏了过去,再醒来已被河水带到了咱边庄子里来……因只有他一人,暂时还不能确定其所言真假,奴婢已经遣府上家将到外面巡查……夫人在此歇息,竟让外人混入园中,都是谢娘监管不严之过,请夫人治罪。”

    叶雪衣摇摇头,示意她起来:“庄园这么大,又没有围墙隔阻,遇到这样的事情也是难免,你就不要自责了。”她顿了顿,又接着说道:“这里的情况你熟,由你安排就是……至于那个孩子,先把他的伤养好,但身份还需继续查明,若是jian恶之徒,就送官府查办,其他情况,你作主处置就是了。”

    “是。”谢娘恭敬的答道。

    叶雪衣挥挥手,便叫她退下了。

    她郁郁的坐在藤椅上,不想动弹,只觉得自己在浪费时光,却又对任何事情都提不起兴致。

    她并不想睡觉,但一个人这样躺着,什么也不做,除了思考,大概也就是睡觉了吧。

    而她不想思考。

    一旦用起脑子,她就会不由自主的回想起自己曾经的过往,那些痛苦的,肮脏的,偶尔也会想起一些快乐的,无忧的,但在这短暂的愉悦之后,她会变得更加痛苦。

    不过,也许是想的次数多了,锥心刺骨的痛苦经历的多了,她觉得自己对痛苦的承受能力提高了许多,当然,这也许正是“麻木”的具体表现。

    昏昏沉沉中,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声响,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轻声问道:“怎么了?”

    一直在旁服侍的尺素连忙禀道:“小姐,没什么事。”

    “我好似听到有人在外面说话……绿袖呢?”

    尺素略一犹豫,而后禀道:“是谢娘有事求见,我让绿袖告诉她您在休息。”

    “……叫她进来吧。”雪衣稍一思忖,而后道。她觉得谢娘这个人不像是个轻佻没有担当的,这几日也不见其打扰过她,如今刚见过面,就又来禀事,想必是真有什么事情。

    也许与今日那擅闯进来、唤她“观音娘娘”的大男孩有什么关系?

    竟真让她猜中了。

    却是谢娘出去安排了不长时间,就有家丁禀报,外面来了一队骑士,想来拜见庄中主人。

    谢娘出去接待,那队骑士首领便言说他们是草原来的商队,在京城做完买卖后,正准备回程,结果随行的一位小奴隶趁众人不备,杀掉看守逃跑,他们发现后,便一路追踪,结果发现那小奴隶进了这庄园,于是便前来交涉,一是询问庄园中有没有看过这个小奴隶,二是若有,便希望能将他交出来。

    看了这情形,又听了这话,谢娘心中一惊,她虽是女子,但长年在外,早就历练了一双“火眼金睛”,这说话的功夫,她就看出这队所谓的“商队马帮”还真是草原来的人,虽是穿得汉衣,却掩不了那一身的“鞑子味”。但更重要的是,虽然他们是草原人的身份不假,但看这些人的气度,却是武士胜过商人。那种收敛的杀气和恭敬下的桀骜,都不是商人或是商队保镖能有的。

    看这些人的架势,显然不是什么善茬,而那个闯进她们庄园,被她们收容诊治的大男孩,显然身份也是有问题的。

    谢娘知道,她们卷进一场麻烦之中。

    不过,她还是很镇定,虽有点犯愁,但也不怎么害怕。

    毕竟,这里是京城,这里是秦国公府的地盘。

    谢娘长到这么大,还没看到什么人敢在秦国公府面前放肆。

    于是,她坚定的表示没有看到人,但也客气的表示,会注意园中有无异常。

    这里面孰是孰非,她一个管妇道人家无法分辨,但秦国府的尊严却绝不允许出现这种被旁人勒令交人的情况。

    在这些人又尝试着请求入府代为搜索时,谢娘更是毫不犹豫的予以拒绝。

    气氛一时略有些紧张。

    看到骑士首领背后那些人蠢蠢欲动的样子,谢娘愈发觉得那小男孩怕不是一个小奴隶那么简单。

    但愈是如此,她愈不能草率的将人交出去。

    她强装镇定,但手心已是一片汗意。而身边的几个护院家丁,却远不能给她安全感。

    好在这个时候,那骑士首领竟彬彬有礼的开口道歉,然后便带领自己的部下离去。

    看着这些人打马离去,谢娘心里也是松了口气。

    她虽然不信这些人敢在天子脚下动土,更不相信这些人敢冒犯秦国公府的威严。但心中也隐隐担心这些草原鞑子不通礼数,不知轻重,那样可真就难办了。

    这庄园虽然占地颇广,奴婢家丁也有四五百人,但可能是因为主家将这里当作是休闲养生的地方,所以占地虽广,却多是山林草原,庄稼地也多是以果园、桑园为主,前些年还有近万亩的旱稻、小麦、大豆,打去年全改成玫瑰园、牡丹园、桂树园、葡萄园等花圃、果园,也因此,这里的奴仆大半是些女婢,男仆却是少些,只有一百人出头,至于训练有素的部曲家将更是少之又少,平素护院的只有寥寥二十几人,其中属于精锐的只有三四个因伤残退伍的老兵,其余的不过是些农闲时放下锄头、被老兵们训练过的庄稼汉,基本上都是轮值,会些把式,站队列比武艺本事要好,在谢娘看来,都是些花架子。

    不过平日里也不需担忧警卫之事,附近的山民药农都知道这里是秦国公府的地界,一般都会远远避开,偶尔有山民越界采挖药材、捡拾薪柴,只要数量不大,庄丁们也多是睁只眼闭只眼,而山民们也都很识趣,彼此间也是颇有默契。

    事实上,前些年,庄园几乎就没有什么巡逻值守。也就是近几年,天时不好,地方官府盘剥又重,临近的山西、山东,还有保定府以南的失地流民,都有往京城聚集的,有这些外来人,这治安就不如往昔了。也因这个,庄园才组织起护院队。但基本上,在秦国府虎威的笼罩下,哪怕是外地那些流民,也不敢到这里乞食惹麻烦。

    可今天这事儿,还真让谢娘对庄园的安保有些担心。

    尤其是此时,这庄子里还住着位金尊玉贵的主子。

    虽然不在府中,但她心里却清楚这位主子在府中的地位,绝不是她表面的身份所能撑起来的,若是她在自己这里出了什么闪失——也不用什么闪失,哪怕是受到了惊吓,她就等着严惩吧,估计就算是不死也是要脱层皮。

    好在,这位主子身边的护卫也不算少,光是明面上的贴身女侍卫,就有八人之多,随行的那几十个侍女中,又有几人通晓武艺,更是不得而知。而属于外围的男侍卫,更是有二三十人,而且个个精悍。这样的警卫力量,应该是可以保证安全的吧。

    谢娘只能如此安慰自己。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是重新加强的庄园值守。同时,派遣了两名亲信,快马加鞭将这里的情形告诉府上。

    正常情况下,她这种行为多半不会引起上面的重视,甚至还会产生她胆小怕事、能力不行的印象。但如今那位主子正歇在庄子里,情况就完全不同了。她这种谨慎的行为只会讨得上面人的欢心。

    尤其是老爷的欢心。

    她很清楚,自己曾经贴身服侍过的主人,究竟有多“看重”自己这个“儿媳”。

    虽然事情若真如她想象那些,那未免太过惊世骇俗。但服侍过国公爷将近十年的她十分清楚,这位严谨自律的主子在他这位外甥女兼儿媳妇身上,究竟有过多少次“破例”!

    这与以往的他完全不同,也与他对待其他人的态度全然迥异。

    排除掉其他的选项,那么剩下的选项,哪怕再惊世骇俗,却是最有可能的事实。

    听了谢娘的禀告,叶雪衣也没说什么,只是说让她全权处理后,就让她下去了。

    她也感觉到这件事情不像起先想象的那么简单,但同样也没觉得会有什么危险。

    即使真得有危险,她也相信自己身边这些侍卫完全能够护卫她的安全——虽然她厌恶这些人的主子,却不会因此而否认他(她)们的能力。

    至于该如何处置,她相信主管庄园多年的谢娘比她更有经验。完全不需要她越庖代俎。

    当然,她也没有那个心气和那份兴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