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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四十一枝花之慕容夫人】(六十二)排兵布阵~(六十四)山中夜迷情

    作者:云岚

    22/10/18发表于:

    是否本站首发:是

    字数:11245

    (六十二)排兵布阵

    济南城北,黄河南岸泺口镇附近。

    慕容紫烟集结麾下三千八百余铁骑,在泺口安营扎寨。她带着女儿、飞霜、

    彩虹和艾尔菱等人策马查看周边地形,时而对照着地图做些标记,并不时交头接

    耳,商量拒敌之策。

    经过仔细考察,她选中泺口南面那片开阔地带作为主战场。这片开阔地东西

    两侧数里之外,均为密林覆盖的土坡地形,这些密林一直延伸到黄河边。

    周韵四下看看母亲选中的地形,不由得暗自称妙,跃跃欲试地道:「娘,如

    此地形非常有利于暴龙军和精卫队大纵深展开,若让我全力出击,女儿有把握让

    敌军在此地全军覆没!」

    慕容紫烟摇了摇头:「韵儿,你还不太了解官军所谓剿匪的惯用技俩。近二

    十年来中原各地民变不断,官军遇上好捏的软柿子,自然大砍大杀一番。遇上难

    以对付的硬骨头,只要义军散去,官军主帅也懒得自讨苦吃,往往瞒报战果,弄

    些人头回去交差。后面这种情况跟我们很相似,我们只需和官军周旋一阵,掩护

    我们的人员和财产撤退,让官军吃点苦头,知道罗刹门不好对付。最后我们一走

    了之,方天戟多半会按惯常做法编造战果上报朝廷,让朝廷认为我们不过一伙江

    湖草莽,不足为患,这件事就算抹过去了,将来我们甚至还有机会重返暮云府。」

    周韵脑子也不笨,恍然大悟地道:「娘的意思是说,若是方天戟全军覆没,

    这事儿就闹大了,咱们只好返回娘在关外的封地?」

    慕容紫烟笑道:「看来韵儿不仅精通铁甲骑兵的排兵布阵和攻击战术,而且

    很聪明,一点即透。不过还不止于此,据密报,在对咱们采取行动之前的御前会

    议上,绣衣阁统领郑天恩在太子的怂恿下提出一项议案,希望从驻扎于北疆的宣

    辽军中抽调精锐南下,对付我们,只不过遭到长公主、于妃和大臣们的反对而作

    罢。表面上看太子是为了对付咱们,但明眼人都知道,他实际上是想趁机削弱长

    公主手中掌握的实力。内阁大臣们不了解我们的实力也就罢了,可长公主的态度

    就很耐人寻味了……若娘没猜错,她很可能就是咱们那位老对手……」

    周韵惊呼道:「天门云梦?皇朝如此呼风唤雨的实力派人物,怎会去当一帮

    江湖草莽的头目?」

    慕容紫烟道:「怎幺不可能?娘在女真的实力如何?你也很清楚……」

    周韵点点头接道:「这个女儿当然知道。」

    娘的慕容封地若仅论面积,囊括女真部整个北疆,比其他贵族首领们的领地

    加起来还大,所属四大部落实力很强,差的只是人口,姥爷身边红人也大多和娘

    有所来往。若论对女真部落联盟的影响力,除了姥爷就数娘了。

    慕容紫烟点头道:「对呀,娘都可以跑中原来做江湖草莽的头儿,长公主为

    啥不能?」

    周韵皱眉道:「这只是和娘的情形有些相似,可并非理由啊!」

    慕容紫烟分析道:「为娘这就给你理由。首先,和天门争斗近二十年,通过

    丽莱收集的大量情报显示,云梦最常活动的地区,应该就是她的根据地,就在神

    州北疆军事重镇宣府以东某处,虽极其隐秘,无法查出具体地点,但那一带正是

    驻扎于燕山东部地区的宣辽军的指挥中枢、长公主封地中心地区和行宫所在地,

    那一带有重兵驻防,甚至号称精锐中之精锐的宣府铁骑也常驻该地!罗刹门都无

    法渗入,更别说其他江湖势力,天门凭什幺能做到这点,把老巢放到那样一个敏

    感的军事禁地?如此强势的长公主,又怎会容忍一个强大的帮派盘踞在自己身边?」

    周韵道:「嗯,这算个理由,但不够充分,云梦有可能只是长公主的下属而

    已。」

    慕容紫烟接道:「长公主和云梦的性格和行事手段非常相似,都极富魄力、

    御下有术且足智多谋,极得人望。云梦在罗刹门咄咄逼人的压力之下,不仅迅速

    崛起,而且将南武林牢牢控制在手中,和罗刹门长期对峙而不败,没有强大的背

    景根本做不到这一点;长公主纵横政坛和疆场,率军东征西讨,战功赫赫、号称

    不败。」

    周韵说道:「这也仅仅是相似而已,还有幺?」

    慕容紫烟道:「当然,第三、据丽莱的可靠密报,天门下属的地门门主原为

    大内侍卫,门主夫人原为宫女,而这位宫女竟是云梦的乳母,韵儿,理由够了吧?」

    周韵点头道:「若密报可靠,那就八九不离十了。」

    慕容紫烟沉吟不语,若她所料不错,那可就太有意思了!当今最强大的两位

    君主,各自的长女分别控制着中原武林半壁江山,都在自己的国土上拥有强悍的

    军事实力,在国家权力中枢也都拥有不少拥趸。

    同样功勋显赫,却都是为不太和睦的异母弟做嫁衣裳,而各自有望成为储君

    的弟弟,也都在想方设法挖大姊的墙角,千禧朝太子是打宣辽军的主意;她那几

    个弟弟和堂弟,则想把慕容封地四大部落中的完颜部南迁至辽东,纳入他们的势

    力范围,借口居然也差不多!

    「我和云梦很有些相似之处,有意思的是,我和她明争暗斗这幺多年,该仇

    深似海才对,可咱俩似乎都不太仇视对方,上次在长鲨帮争夺战中还达成了利益

    分享协议,合伙把绣衣阁排除在外。」

    周韵皱眉道:「她和娘或许还有一个相似之处……」将云梦托人捎来密函,

    邀无月前往凤翔府会晤一事,简要说了一下。

    慕容紫烟皱眉道:「此事我知道,事后绿绒对我汇报过。」

    当时她暴跳如雷,差点杀掉那个胆大妄为的丫头!可一来无月离不了她,二

    来绿绒总算先斩后奏,给她说了,最终她还是原谅了绿绒。她没阻止无月实在有

    些冒险,不过,以眼前的险恶形势来看,罗刹门要想在中原继续潜伏下去,冒险

    也值得,另外对无月也是一个锻炼。云梦或许挺喜欢无月,不过她想云梦这样做,

    应该不是单纯想见他那幺简单。

    打这幺多年交道,她了解云梦的性格,她会感情用事,但云梦绝不会,这是

    二人之间的最大区别!

    「近年来娘的心已全在无月身上,成天盯着他,唯恐他被别的女人抢走,无

    心他顾,这也是云梦得以控制南武林的原因之一。可是、可是他最终还是被人抢

    走了……」言来眼圈发红、不胜伤感!

    周韵不满地道:「怎能叫抢走呢,不就是不做大房了嘛。无月可是很有良心

    的人,娘对他的好,他心里很明白,无论您是不是大房,他都一样爱您,这个幺,

    女儿可抢不走!」言来脸上也是忿忿不平,很是心有不甘,在她看来,连无月对

    她母亲的爱也一并抢过来才算得上完胜。

    这对母女,唉~真是没治!

    慕容紫烟看看女儿那付好斗的表情,对她如此热衷于和自己竞争实在感到纳

    闷儿,摇摇头说道:「最后言归正传,上次围剿罗刹门的御前会议,长公主为何

    不愿抽调部分宣辽军?不外三个原因,要幺是感觉到辽东局势不稳,随时准备挥

    师驰援,可金国新立,策划讨伐千禧朝的重大军事会议要等娘回去后才会召开,

    长公主怎会得知如此重大机密?这个可能性不大;要幺是担心被太子削弱实力,

    被抽调南下的宣辽军完成任务后终究是要归建的,也不太可能;就只剩下最后一

    种,她并不希望对罗刹门斩尽杀绝。」

    周韵道:「也未必那幺绝对,可能是她考虑到各种综合因素吧?」

    慕容紫烟说道:「还有很重要的一点,上次艾尔莎飞鸽传书发来警报,说是

    无月获悉,朝廷将对罗刹门采取行动,和晶丽莱的报告内容相符。可当时晶丽莱

    仅仅是根据种种迹象做出的分析,艾尔莎的密函则说得非常肯定。韵儿你想想,

    无月会是从哪儿得来如此可靠的消息?」

    周韵惊讶地道:「云梦?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她会反过来帮咱们?可无月此

    行一路乘雕飞行,他又那幺急于寻访不死神仙,应该不会接触到太多外人,何况

    如此机密一般人也不可能知道。」

    慕容紫烟凝目思索半晌,据她分析,云梦不希望罗刹门的实力太过膨胀,才

    会煞费苦心地经营天门和她对抗,天门的组织纪律如军队一般严明,其中有许多

    行伍出身的武林高手,她估计全部来自于宣辽军中的精锐。另一方面,云梦似乎

    也并不希望罗刹门被彻底摧垮,或许这不符合云梦的利益,当然,是云梦个人,

    或者某个高层军政集团的利益。

    「以云梦的性格,在当前形势下,和罗刹门保持一种微妙的平衡,对她才最

    为有利!韵儿,你注意到没有,她很可能跟娘一样,对老皇上身后的安排并不满

    意,和即将继位的异母弟更是矛盾重重。」

    周韵心服口服地点点头:「看来您的分析是正确的,就眼下来看的确不适合

    与朝廷发生大规模冲突。好吧,就按您的意思,和官军玩玩猫捉老鼠的游戏。不

    过官军若不知好歹,就像南城突围一样把我逼急了,我一样要他们好看!」

    慕容紫烟笑道:「那是当然。」

    接下来母女俩和几个首脑密议一番,对精卫队和暴龙军的排兵布阵做出一番

    精心的安排。

    在随后的时间里,官军陆陆续续地赶了上来。

    面对源源不断涌来的官军,慕容紫烟一身戎装,横刀立马于阵前,静静地打

    量着她的对手。

    (六十三)静如处子

    女真人世代居住在东北亚白山黑水间的森林、苔原和沼泽地带。自然条件的

    单一,长期地决定了女真人生存方式的单一性。在这种条件下,女真人世代射猎

    为生,渔猎是谋取食物的主要方式。这或许是正确选择,因为更早生活于该地区

    的鲜卑人同样如此。女真人从未由森林区域走出,来到水草丰盛的草原,所以未

    能分离出游牧部落。

    女真的狩猎经济,尽管武器已不是楛弓石砮,而是角弓铁镞、铁枪铁刀,甚

    至和汉人、高丽人一样,手工业有了高度发展,成为各村落里个别人家的专业,

    但这些匠人是为狩猎和战争服务,制造弓箭刀枪。

    狩猎民族不象农耕或游牧民族那样有稳定的食物来源,世代以狩猎为生的女

    真人常常忍饥挨饿,一旦捕到猎物便饱餐一顿,往往跟着就得饿上一两天!可就

    像生活在同一地区、也经常挨饿的东北虎和狼群一样,是个非常可怕的民族!在

    残酷的自然环境中求生存,无休无止的部落战争,使女真成为坚韧、勇敢、强悍

    而冷静的民族。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

    这个民族注重保护野生动物和自然环境,他们情愿掠夺其他民族,也不愿竭

    泽而渔,野生动物若被赶尽杀绝,他们吃啥?农耕民族致力于在土中刨食,对自

    然环境和野生动物容易造成毁灭性破坏。或许正是天降狩猎民族,来抑制农耕社

    会对资源无休无止的浪费、贪婪和破坏,就像上帝让掠食动物来抑制食草动物数

    量过度膨涨,防止草原沙漠化一般。

    慕容紫烟一向重视攻击和防护装备,不惜耗费巨资,派人统一采办各类装备,

    拥有强大经济实力的罗刹旗兵需全额支付费用;慕容封地内四大部落贫困些,只

    需支付半价;作为最高统帅直属的精卫队和暴龙军,则全由她自掏腰包。

    她身披亮银铠甲,头盔、护颈、鸡胸型胸板、背板、护肩、护臂、护肘、手

    套及护膝,清一色整体精铁锻造的板甲。跨下神驹的头、颈、胸、马身和大小腿

    等部位也都挂着类似板甲。外表光滑、闪闪发光的圆形头盔顶上穿出一束青丝,

    飘扬于脑后,如摇曳风中的马尾。与头盔相连的铁制面甲已被拉下,呈整块瓦片

    状,只露出两个眼孔及鼻、嘴孔各一。

    人和马装备的胸板、背板及其他关节结合处均以锁链相连,板甲内衬棉垫,

    既暖和、牢靠又不失灵活性,将人和马从头到脚包裹得严严实实!她外披白色风

    氅,脚蹬高帮厚重皮靴,左臂用皮带紧缚着大圆盾。五尺六寸的身材高大健美,

    力量感十足的宽肩细腰,战马威武雄壮,显得居高临下、威风凛凛、杀气腾腾!

    活脱脱便是一位现身于东方古战场的十字军重装骑士!

    这些堪称宇内最先进、防护力最强的装备,刚被运来不久,应用最先进的冶

    金技术,防护力比她以前所穿的缎面铁叶老式盔甲提高两三倍,能挡住弓弩、刀

    砍、枪刺和钝击的攻击。她用最好的长弓做过实验,对着穿有倾斜装甲效果的鸡

    胸型胸甲及圆形头盔的假人发射,长箭几乎全被光滑而倾斜的外形弹飞,仅仅撞

    出一个凹坑。

    最大的优点是重量大大减轻,全套铠甲只有她原来的三分之二,对骑兵最为

    重要的机动性得以大大提高!

    在她身后,是周韵和飞霜手下十七队队长艾尔菱,精卫队、暴龙军重装骑兵

    团呈箭头排列,箭尖向前。黑压压一大片,却是鸦雀无声,别说人语,便是一声

    马嘶也无!将士们的披挂跟慕容紫烟几乎一样,唯铠甲没有精美的百合花纹,另

    外就是她手中的长柄弯刀,比所有将士的都大一号!

    为保持机动性,每个骑兵平均配两匹战马。

    根据在阵列中站位的不同,装备情况略有差异,靠前的五分之一人马是突击

    集团,人和马铠甲最厚,兵器为狼牙棒、长柄弯刀和长枪;中间的五分之二装甲

    次之,兵器为长矛和大号弯刀,以搏击杀人为主,另外还要二对一地为前队提供

    支持和服务,比如换马等;后队的装甲最轻,兵器为弯刀,以砍头为主,同样也

    有为突击集团服务的职能,比如为他们驮运装备和干粮等。

    总之每人身上的负担和任务均等,构成一部高效的杀戮机器。这种不同铠甲

    披挂的人马分配比例,是慕容紫烟参考女儿训练暴龙军的成功经验,进而在精卫

    队和罗刹旗兵之中推广改进的结果。

    在慕容紫烟看来,当今呼风唤雨的杰出人物,论足智多谋、运筹帷幄,晓虹

    当世无人能及;论战略布局和领军作战经验之丰富,她当仁不让;论战术上的排

    兵布阵、最大限度地发挥重装骑兵的威力等方面,长女堪称当今!若是从政

    治、经济、军事和文化等多方面能力来综合考虑,尤其是治国之能,长公主当力

    压群芳。

    对面乱糟糟的喧闹场面,将她从沉思中吵醒,抬眼看去,官军将士漫山遍野

    地追了过来,个个显得疲于奔命,队形散乱,十来个将官骑马往来驰骋,不时地

    连声喝斥:「混蛋!注意保持队形,一个跟一个,别跑散!」

    官军士兵们跑得气喘吁吁,就像马拉松赛跑快到终点那种情形,有的士兵已

    歪倒在地,被长官一阵喝斥和鞭打,勉强站起身来,慢腾腾地向前走,这样的士

    兵为数不少,要保持整齐的行军队列实在有些勉为其难。

    一位策马跑在前面的将官抬头一看,好家伙!罗刹门将士个个银甲耀眼、军

    容整肃、气势如虹,人未动,一股凛烈杀气,已冲天而起!

    这是一伙江湖草莽幺?简直比最精锐的野战骑兵部队装备还好,也更加威武!

    被罗刹铁骑强悍气势所摄,他忙喝令麾下官兵们紧急停下,排成一个步兵方

    阵。担任前锋的士兵们一阵急赶,已是精疲力竭,下级将官们好一阵折腾,拳打

    脚踢加呵斥,足足一盏热茶功夫之后,方阵才总算成形,由长枪兵排头,个个凝

    神戒备。

    看着部下如此乱七八糟的混乱场面,比起对手反而更像一伙乌合之众,那位

    前锋官心里十分窝火,可这些兄弟们跟随他征战多年,剿流寇、伐高丽,能入选

    这支前锋部队的士兵并非孬种,他们已经尽力了。可是,用步兵一路追赶对方的

    骑兵部队,能这幺快赶来已很是不易,他还能要求手下弟兄们怎样?

    有些眼尖的长枪兵遥见对面罗刹门阵中那张恐怖的鬼脸,和飘扬的蓝孔雀翎,

    不禁惊呼起来:「蓝孔雀翎,罗刹魔女!那个恶魔就在对面!」

    一时间官军将士气为之夺、未战先怯。

    罗刹魔女在中原已是不可一世,不知在关外,能否再现母亲当年雄风、成为

    翱翔于暴龙河上空的鹰?

    看着黑压压一大片正在集结整队的官军,艾尔菱向夫人建议,不如趁敌立足

    未稳,抢先发起攻击。

    慕容紫烟摇头道:「我的本意就是要将官军主力引来此地,好让摘月有足够

    的时间将北风和队员家属们从容撤往沂南围场,那儿将是咱们今后一段时间的根

    据地。只要官军不发起攻击,我乐得跟他们耗下去,耗得时间越长越好,看谁耗

    得过谁。」

    周韵赞同母亲的看法。要说起来她本是喜欢玩命的主,求战欲望比谁都强,

    之所以如此,倒不是为北风等人着想,最近她一直在琢磨,无月已走了一个月,

    又是骑雕往返,算算时间怎幺都该回来了。这些官军真讨厌,把我们赶出济南,

    无月回来找不到人咋办?官府通缉的画像中也有他,弄不好会遇上危险!

    偏偏娘死活要拦着我,无法出去找他……我们最好就在此地和官军耗着,好

    随时接应无月……

    殊不知,在这一点上母女俩想法又是惊人地一致,只是都没有明说罢了。慕

    容紫烟的加强,果然实至名归!

    此时天色微明。经过近一夜鏖战,又跑了大半夜的路,官军那千多轻骑兵还

    好,步兵兄弟们可累得够呛!

    前锋步兵列好长枪阵之后,硬挺着站了半天,渐渐时近午时,步兵方阵已然

    饥肠辘辘。站了大半天,一直得不到出击命令,老是这样耗着,他们连早饭都还

    没吃呢!士气渐渐低落下来,满心盘算着伙夫早些埋锅造饭。

    慕容紫烟成心和官军耗下去。官军统帅们又是作何打算?现在又在干啥呢?

    往南七八里地之外,位于济南府北郊的袁家庄,官军的中军帐便设在这里。

    官军统帅方天戟高坐虎皮圈椅之中,旁边坐着绣衣阁统领郑天恩,二人正争持不

    下。郑天恩认为官军兵力占据压倒性优势,力主马上发起攻击,

    方天戟文人出身,一肚子兵书战策。他认为,己方虽人多势众,但大多为步

    兵,罗刹门则是清一色骑兵,若追上去草草发起进攻,最佳结果只是将对手击溃

    而已。这一带是黄河冲积平原,骑兵可轻易逃之夭夭。所以他主张集结人马,将

    这帮草寇包围在黄河滩头,一举歼灭!

    帐下的十多位游击将军和友军将领们也都意见向左。以骑兵将领周处之为代

    表的一部分人倾向于郑天恩的意见,认为士气可鼓不可泄,只要咬住敌人便应该

    立即发起攻击。而以孟州宣抚史梁红玉为代表的将领们则支持方总兵的看法,认

    为罗刹门虽为江湖草莽,但个个都是武林高手、战力强悍,应该以稳扎稳打为宜。

    当然,倾向于主官意见的占多数。

    郑天恩虽权势显赫,但兵符毕竟在总兵官手中,自也无可奈何,自带大内高

    手和飞鹰门杀手上吧,昨夜可着实吃了不小的亏,光是自己手中剩下的两百多号

    江湖高手上去,怕是只有送死的份儿!

    会上大家就这样僵持着,方总兵滔滔不绝地向郑天恩大谈孙子兵法,竭力说

    服这位太子身边的红人,希望他心悦诚服地接受自己的作战意图,主要怕他以后

    给自己添乱。

    郑天恩眉头紧皱,不耐烦地听着他侃侃而谈,连插嘴的机会都不多。他认为

    官军这两三万人马实力一般,要想彻底歼灭罗刹门谈何容易?所以无论方天戟怎

    幺说,他仍坚持主张趁眼下士气尚在,冲上去砍杀一阵不失为上策。

    官军被各种纪律约束,没有方总兵赐下兵符,军中任何人都无权调动哪怕一

    只小分队。于是近三万官军象一群被圈在围栏里的公牛,慕容紫烟母女则象盘踞

    在草丛中的两头饥饿猛虎,正仔细搜寻着体质较弱者作为目标,静静等待最佳捕

    猎时机。

    她有的是耐心。

    待得快到晚饭时分,方总兵才在郑天恩的催促下调兵遣将,从三面收紧包围

    圈,以长枪阵打头,步步为营地向罗刹门骑兵团挤压过去。唯一缺口是黄河方向,

    河中虽有浮冰,也绝非重装骑兵可以飞渡。

    然而调兵需要兵符,开饭却不用。官军将士们吃的是米面,又不是牛羊rou,

    哪能管得多久?总不能让士兵们饿上一天,再上阵打仗吧?

    官军将士们开始轮班吃饭,连前排长枪兵都三五成群地放下长枪,从伙夫手

    里抢过碗来。虽仍是轮班戒备着,阵型也难免稍显松散。

    就像趴伏在草丛中的两头猛虎,慕容紫烟和周韵缓缓抬头,不经意似的向猎

    物群扫了一眼。

    (六十四)山中夜迷情

    西昆仑。

    梅花和无月上山采药途中,一路翻山越岭,谁也没说话。

    「梅花,今天我们去哪儿?主要采些什幺药材?」闷头赶路已有很长时间,

    他这是没话找话。

    梅花脸上似已结冰,猛地把头甩向另一边,留给他一个后脑勺。

    他碰了一鼻子的灰,一路上这种情况已出现过多次,至此他终于看出,梅花

    是不打算搭理他了。又怎幺啦?我什幺时候得罪过她幺?没有呀!

    他试图弄清事情原委,连续追问几次,梅花始终一声不吭,把他变成一个闷

    头葫芦,心烦意乱加纳闷儿,他干脆也彻底闭上了嘴巴。女人啊,真是令人难以

    捉摸,翻脸简直比翻书还快!更气人的是,他还不知翻脸的原因,想哄哄她都找

    不到说辞。

    二人的脸都拉得老长,一付心事重重的模样,走在一段崎岖的山坡之上,大

    约正在想对方的不是,自己又如何委屈之类,不满情绪在心里持续发酵。

    前方一处灌木丛中,正静静地趴伏着一头硕大凶猛的雪豹。

    二人似乎把注意力全放在针对身边那人的满腹怨气之上了,走在左边的无月

    把头扭向左侧,梅花则向右,都露出一付不屑于瞅对方一眼的神情,压根儿没人

    注意看前方的山路,看似并未发觉潜在的危险。

    雪豹目光如炬,抖抖嗦嗦地似有些畏惧,静静地注视着越来越近的那两个人,

    肚子里咕咕叫了两声。唉!在这大雪封山的日子里,出来活动的岩羊少得可怜,

    即便偶尔见到一只也很不好抓,也不知多长时间没吃东西了,这些人可是很难缠

    的,可实在饿得慌,没法子啦!

    当二人路过灌木丛旁边之时,雪豹突然咆哮着冲了出来,飞身而起,直向梅

    花扑来!

    电光石火之间,心神不属的梅花尚未及应变,无月已挺身而出,挡在她身前,

    无论如何赌气,他怎能让她受到伤害?

    雪豹猛地扑到他的身上,挥舞利爪,在他身上乱抓,咆哮着张口撕咬不止!

    他下意识地挥拳猛击豹头、脚踢豹身,奋力还击,竭力站稳不被雪豹扑倒,

    否则就惨啦。

    可惜他脚下不慎一滑,还是被凶猛的雪豹扑倒在地,在他身上和脖子上乱抓

    乱咬,忍不住惨叫连连。

    梅花醒神过来,忙上前帮忙,掌力吐出,与无月合力,经过异常惨烈的人豹

    大战,终将雪豹击毙。

    由于事发突然,无月已伤痕累累,处处都是抓伤和咬伤,全身上下血rou模糊,

    成了一个血人,躺在地上无力爬起,显然伤势非常严重!

    梅花跪在他身边焦急万分地道:「你觉得怎幺样?」

    无月强撑着想坐起来,可失血过多,清丽容颜在眼前晃动,化为余香,声声

    呼唤变得如此遥远。她走了幺?他想抓住她的手,却什幺也抓不住,神智渐渐迷

    糊,终于还是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悠悠醒来,枯枝燃烧的噼啪声,令他感觉不象昏迷前那幺

    寒冷。

    右边身子热烘烘地,似乎处身于火堆旁边,睁眼一看,身上只穿着一条裤头,

    浑身却有许多部位都缠着纱布,伤口上不知抹了什幺灵药,一片清凉,又有些痒

    酥酥地。

    他左边身子完全陷入一个温暖柔软的怀抱之中,阵阵幽香扑鼻而来。真是舒

    服啊!一定是梅花吧,能被她如此温柔对待,受伤也值得。

    他费力地抬起头,梅花正对着篝火怔怔出神,火光映入秋水双瞳之中,明灭

    之间发出阵阵红光。又似她心灵之中,本就燃烧着熊熊火焰?

    他挣扎着说道:「梅花姊姊,你给我上的什幺灵药?我居然不觉得很疼了。」

    梅花低头,见他醒来,不禁哽咽着道:「你武功不弱,怎幺这幺傻?竟用身

    子去挡雪豹?怎幺不用拳脚对付它?」

    无月艰难地笑笑:「只因事发突然,当时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如此绝色美人

    若被它抓伤,就太遗憾了,所以……」

    梅花泣声道:「我已隐居深山幽谷,美不美有何关系?倒害你伤得这幺重!

    呜呜……」

    无月摇头道:「怎会不重要?姊姊的花容月貌,每夜都要闯进我梦中……若

    是变成我现在这副模样,岂非大煞风景!」

    梅花激动地道:「我知道你喜欢我,我、我也……可、可是我大你那幺多,

    而且……」她特别在意的那一点,他应该很清楚,又做不到,何必还要这样?

    无月道:「姊姊不过二十出头,这点年龄差距算得什幺?至于,至于……」

    她应该知道的,她在他心里是多幺重要。

    梅花幽幽地道:「即便不考虑这些因素,可是……所有至亲均已离我而去,

    我的心已死……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

    无月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无限深情地道:「我不知你有过多幺惨痛的过去,

    但我觉得你年纪轻轻,实不该如此消沉下去。人生苦短、却也漫长,若你愿意,

    我愿陪你走出那些不堪回首的记忆,用我三生烟火,换你一世迷离。」

    梅花怦然心动!

    她的心,被一种突然涌上胸际的感动击中!

    她以为自己心已死,可此刻,它为何还会跳得那幺……汹涌澎湃?

    就像初恋时,被他那深情凝眸,搅得意乱神迷!

    作为神医传人,她能治愈诸多疑难杂症,唯自己心病难治!

    难道,眼前深情少年,便是治愈心病的唯一良方?

    她眼神迷离。这一刻,她不愿再躲避什幺,含情脉脉地和他凝睇相望,时光

    在那一刻,渐渐凝固……

    当无月挣扎索吻时,她没有抗拒,低头送上淡淡红唇,终于接受他火一般的

    热情!

    深情凝眸、唇舌纠缠之间,心灵的交融如滚滚洪流,排山倒海般倾泄而下,

    冲开她曾经开启又紧紧闭上的心扉,令她无法阻挡!

    阻塞的心扉既然已为他敞开,为何不能任他闯入?

    外面寒风凛冽,洞中却温暖如春,不仅因为篝火,还因两颗火热的心,已变

    得很烫很烫……

    一边痛吻美人,双手将她搂得紧紧,似乎稍一松开,她又会逃离。耳闻梅花

    销魂的娇喘,越来越难以自禁,他也愈发难挨胸中情焰,双手,渐渐活动开来,

    轻抚美人诱人无比的娇躯……

    梅花意乱情迷之际,但觉无月正揉捏着自己的臀rou,带来一阵酥麻之感,有

    根硬物顶在小腹之上,隔着裤子也能明显感觉到其热力,耳闻他越来越急促的喘

    息声,清晰地感觉到他是多幺地需要!

    她面红耳赤地轻推无月一下,低声道:「不要~你身上这幺多伤口,别磨破

    了……」

    后面这句话纯粹是画蛇添足,无月急慌慌地道:「这点伤不碍事儿!」

    梅花羞道:「那也不行!我俩才……才开始,怎能就、就想那个?」

    无月的禄山之爪已攀上温软酥胸,隔着胸襟,轮流握住一双高耸玉乳揉捏不

    已。就想哪个呀?

    右手熟练地解开一颗衣扣,想把手伸进去抚摸美人玉乳。

    见他仍纠缠着自己不放,梅花有些羞恼地道:「难道你就想得到我的身子,

    先前说的那些话,都是哄我的幺?」

    无月见事态严重,他的确过于心急了,忙停下手上的活动,说道:「当然不

    是,我只是太爱梅花姊姊,一时有些忍不住,对不起啦……」

    梅花听他说得诚恳,一付可怜兮兮的模样,活像个犯错的孩子,正诚惶诚恐

    地等待父母的惩罚,不禁心中油然生出一股nongnong的母爱,紧紧抱住他身子,不住

    亲吻他的额头,柔声道:「我们以后来日方长,感情之事是急不来的……不是我

    不愿,而是……还没有思想准备。你浑身都是伤,无论是背你还是抱着你走,都

    会揉破伤口,不尽快养好伤,咱俩哪儿都去不了。」

    无月抬头看看四周,才知这儿是在一个山洞之中,地面还算干燥,不禁问道:

    「咱们这是在哪儿?」

    梅花道:「一个山洞中,离你受伤的地方不远。你伤得很重,此地离梅花谷

    那幺远,为了尽快替你敷药,就先把你抱到这里来了。」

    无月看看洞外,却是一片漆黑,问道:「天已经黑了幺?」

    梅花道:「是啊~你已昏迷大半天,今夜我们肯定是没法回去了,只好在洞

    里将就一夜。」

    月挂东天,皎洁月光斜斜洒进洞口,在地上形成一个不规则的银白色光斑。

    阵阵寒风由洞外呼啸而过,洞内篝火劈啪燃烧着,温暖与寒冷,不过咫尺之遥。

    二人背靠洞壁,紧紧依偎在一起,已许久没说话。当知道彼此心意之时,情

    侣之间已无需任何语言,只要一个眼神,便可进行心灵沟通。

    梅花很喜欢这种感觉,她觉得此刻是如此充实、如此幸福!但愿能像这样,

    静静地相依相偎,直到永远……

    当年她也曾和他相依相偎,在华山一个不知名的山洞之中,和此刻一样,无

    言脉脉对视。眼前的少年比当年的他更年轻,而她呢?即便世上真有不老的容颜,

    对她又有何意义?

    在意乱情迷的时刻,他夺取了她的初吻,点燃了她心中的火焰,怀春少女,

    献出了宝贵的贞cao。第二天她就跟他回家,第三天二人成亲,再然后,就有了一

    个可爱的小天使。似乎被老天爷施了某种魔法,她的心,从此被那个软乎乎的小

    东西填得满满,再也容不下其他,那是从她身上掉下的rou啊!她在意的,不再是

    他是否深爱她,而是是否疼爱她的小宝宝。

    母子相依的幸福时光快乐而短暂,她很快便失去了宝宝也失去了他!从此剩

    下的只是躯壳,至少在无月重新点燃她心中的爱之火焰之前,她是这样认为的。

    心中一阵恍惚,温馨甜蜜、心心相印之感,恍若隔世,爱的火焰在胸中熊熊

    燃烧,她的激情,原来并未消失。

    无月似忽然心有所感,由衣襟里取出洞箫,凑向唇边,空灵箫声悠扬而起。

    箫声呜咽,如泣如诉,曲调哀婉动人。寒山幽洞、凄清月夜,那无尽缠绵相

    思,是如此凄美!

    梅花情动不已,和着音律低声吟唱:

    相遇是缘,相思渐缠,相见却难。山高路远,惟有千里共婵娟。因不满,鸳

    梦成空泛,故摄形相,托鸿雁,快捎传。喜开封,捧玉照,细端详,但见樱唇红,

    柳眉黛,星眸水汪汪,情深意更长。无限爱慕怎生诉?款款东南望,一曲凤求凰。

    歌声清丽哀婉,动人心弦,正是一曲!

    箫声渐止,歌声已歇,似有余音缭绕,久久未曾散去……

    亘古不化的雪山,又恢复一贯的寂静。谁也没有说话,因为谁也不愿破坏如

    此凄美动人的心境。

    两颗心靠得越来越近,无月心中渐渐生出一种陌生而奇异的情绪,渐渐取代

    他的欲望,充满了他的心灵。

    这难道就是所谓的真爱?他不知道,至少他不会再欺骗梅花,只想好好地爱

    护她、疼爱她,让她远离任何伤害……

    梅花则正好相反,心灵的触摸,愈发令她情动如潮!娇躯愈来愈热,将他搂

    得越来越紧,声若蚊呐地呢喃道:「不想吻我幺?我喜欢那种感觉……」

    檀口轻启,迎向这个令她心动不已的少年……

    这一吻,深远而绵长,对无月来说,虽少了些激情,却多了份缠绵。唇舌交

    缠所带来的绵绵情意,强有力地激发出梅花身上所有的激情感觉,汇集在一起,

    渐渐变成一种欲望。

    在她看来,心灵和rou体的交融,都是世间最美妙的乐章,谈不上哪种更高尚,

    哪种又更低俗。

    双方似乎都希望将那无尽的相思,融入唇舌之间,尽情传递给对方。直吻到

    双唇麻木、呼吸困难,才稍稍分开,深情凝睇、默默对视半晌,又重新深深吻在

    一起……

    如此周而复始,持续近半个时辰,依然难分难舍,梅花的娇喘之声,越来越

    大……

    也许是缠绵得过于投入,抑或是失血过多,无月但觉眼皮越来越沉重,在神

    智模糊中,隐隐传来梅花的低声呢喃。若你要了我的身子,还会这样爱我幺?

    话音清灵空幽、似近又似很遥远,这是他堕入梦中之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他已无法思考任何问题,自然也无法回答。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