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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雪公主! 您的皮肤如同覆盖细雪,唇红齿白、面容姣好,天真烂漫而身份高贵,就连乌云都愿意为你露出微笑,所有见过你的、就没有不爱你的。 过强的灯光打在你的鼻尖,长长睫毛间盖着点点白色粉尘:你与黑袍的巫师对立着,一颗鲜红的果实被他托举。 白雪公主 她说着,向你走来。 与她置换位置后,你将登上舞台的王座,该受众多黑暗中的子民拜服、瞩目Position zero。 你压抑着喉口的痒热,向前一步,却踏上了正在地上拖曳的斗篷。晕眩重击你的头脑,聚光灯闪烁着、摇晃着、组成旋转的阶梯。 咚! 直到一棵树拉住了你。 大树保全了这个世界,支撑起了舞台的主人公。以后大树便歪斜着向一旁摔去,露出穿着一身紧束黑衣的背景演员。他瞬间被舞台的灯光所捕获,额头上因龙套装扮挂着淋漓大汗,露出的皮肤被冷光照得皓白。 树毫无价值,一向随处可见,它被你远远丢在身后,仅仅是不断更替的人数罢了。 故事不会因一棵小草的折断而停止,你错过倒下的大树,站到属于你的圣火架前,这座剧院的所有光芒便只集中在你一个人的身上。 主人公将苹果举起来,它的红色在光下燃烧,火焰摇曳着。 你的影子挡住了照亮他的强光, 可无论是华服金冠的王子冕下,用怒火掌控命运的女王陛下,精致美丽的魔法镜阁下,还是正站在舞台中心的中心的你、公主殿下 谁也无法与他让你所见到的闪耀相比。 白雪公主是你? 也可以是任何人。 但从今天起,比任何站在舞台上的人都要让你觉得炫目的、这一棵任意的树的扮演者才是真正独一无二的白雪王子。 啊 使你冷冻千层冰下的心脏重新跳动、使你色彩单调的世界平增乐趣! 王子王子,您是谁呢? 文艺汇演的演出事故归咎于树的身上。 大树的临时扮演者是同级的学生。他实在平平无奇,没有过近的交际,孤僻、沉默,不擅长运动,学习成绩中上,原本走在人群之中难以分别,但对你来说简直闪闪发光。 怎么从来都没人发现过他呢?他那乌黑的、稍长的碎发,在光下也深显的双眼皮,圆润干净的耳廓。 作为众所称道、亲友拥护的可塑之才世界中心的你平素看似高昂的情绪却在内里无所起伏 但吉野同学对你而言果然是不一样的! 这究竟,这究竟,这究竟该如何表达!这初次体会的心情? 也许因为普通动物大多依靠本能分辨危险,你不太受它们欢迎。 你巧合地在巷口遇见了吉野同学。 他拎着塑料袋,被长叫着的幼猫缠上了。 迷路的野猫正喵喵地攀上他的小腿时,他转头向两旁望了望,觉得没有人在,蹲下去说: 拜托接下来我还有事,可以请放开我吗? 音量很低,语气轻柔。 我没有能给你吃的东西。 小猫听不懂他的话,连绵不断地哭叫着。 他困扰地用食指轻抚小猫的耳根,却无法捞开小猫。 会想对路旁的小动物传达善意这应当视为柔软的品质,他身上并没有。 这是冷酷?是温柔? 你无法贸然插入这场面。 诚然,他身上好像并没有历历可数的特质、优点,也很难找出值得形容的,应该被人钟情的特点。他不是什么特殊的人,他像路过别人人生的背景板;像舞台剧中的任一朵云、大树;像茫茫大海中无名的一条鱼群中央的鱼。 不过你想:天啊!你是仰慕他的。 仰慕终究没有变成什么特别的东西。 你的人生还有更多重要的规划,他是其中一枝未折的花枝,想必冬天来时必会凋零? 初中毕业以后,你就近入学了神奈川市立里樱中学,成为新生代表。 但在这黑压压的人群之中,你微微低头就能对上王子殿下仰视的视线;你们之间的距离是那么遥远,隔着你不关心的无数人;这视线的接触好轻微,他漫不经心地垂下了头。 你享受自己喜欢他的心情,此外并不期待更多接触。 啪。 你合上遭人摆布的台本,灯光将你的影子照成八道,演讲刚好结束在舞台中央。 第一学期下半,你独自整理完学生会的资料,锁上会议室的门。 今日太阳垂挂时,冷风不太凌厉,其中有丝令人迷乱的温度。教学楼外角落的沟渠有细细的流水,喂养从石缝钻出的细枝,此外只有枯黄的野草尚在亲吻砖壁。 我、 沙哑的声音呜咽道: 哈、咳!还给我 你向转角垂眼看去,吉野同学的头发上涂着泥土,蜷缩在地,被人撵着肚子,凄惨地发出野生动物般的悲鸣。仔细看来,他穿着单薄的衣服,脏兮兮的碎发湿漉漉地偏向一侧,鼻血被擦开后溅在领口,脸颊红肿得、几乎和嘴角反光的血溶在一同。 相反于此的是,比起求饶,他拼命作出了微弱的抵抗,隐约隐没在影子下的、由于疼痛眯起的眼睛,横成愤怒的神色,似有熊熊火焰燃不尽。 呜! 你见到向他柔软的腹部踹过一脚的男生抬起脚,用力踩在了他的侧脸上,使他的脑袋侧偏、将他的眼光压进黄土中,你不怀疑吉野同学被迫食用了淤泥。 身处权力者高位的两名男生发出短促的笑声。 目睹这幕的你眼睛都不愿眨一下。 从深深的、深深的胸中,你感到了久违的鼓动重新柔软的心脏收缩着,如同被温水亲密而温柔地冲洗;如同蝴蝶在其中不断扇动翅膀,有一种轻盈、甜美的情绪令你弯腰抓紧了领口。 你的双膝颤抖相撞,小腿发酸、发软;你强硬地克制着太过舒爽的心情,感到内裤很快被濡湿了。 你清晰地意识到 从来没体会过这种感觉。 太美好了,太激烈了! 这是幸福! 你不曾有过这程度的性欲,它让你迷失在那甜蜜中。 那痛苦挣扎、满身伤痕、满溢着无法传达的嘶吼的,凄惨如被凌虐的幼猫一般,零落、破碎地、无人关照地洒在路边的样子。 你用双腿夹着枕头,一时兴奋难眠,吃了两片安眠药才得以休息。 在梦中,你掐着面目模糊的那个人的脖子,跪坐在他的腰上,前后摩擦他的下体。而这涌起的心动之情令你知道对方是吉野同学他是如此,温柔你用尽力气收紧手指,对幻想中的他说:喜欢你,喜欢你。他轻轻地回答:一色同学对我很好,但我对你没有那种心情 听到他的话,你更加兴奋,又感到想要与他结合的欲望以及幸福。在毫无反应的、形同尸身的躯体上发泄着自己。 你醒来后,觉得这梦美虽美矣,却不正常。 过去你一定是希望能和他长久地在一起但却在被否定机会以后感到快乐? 忧心于这会影响你的仕途,你不愿意将此事与家人商量,盘算起自己的零花钱,打算寻找心理咨询。 但你在网上找到稍好的心理咨询都要求大笔费用,你自以为没有必要。 你找到学校的免费咨询室,进行了对谈。 你捧着温水,语焉不详地说道: 老师,我发现自己见到别人被伤害会觉得高兴这应该是有问题的,所以我想听听您的想法,你有什么纾解这种心情的主意吗。 青少年时期偶尔也会因为压力产生一些猎奇心理。 老师说: 你不用对这有太大的不安。我听各位老师说过,一色同学是很好的学生,不要逼得自己太紧,注意娱乐和休息。你平常有什么娱乐活动吗? 我喜欢看恐怖电影。 青年教师笑了起来。 可能你在担心的这种心态就是从电影里带来的。要好好把现实和幻想分开哦。一色同学需要我给你批几天假吗? 你接受了老师的说法。 正好最近有需要揣摩的角色,你决定同时花些时间揣测自己。 你为了实验看了大量血腥描写的性视频。不过这些一点都没给你带来相似的心悸。 你花一天和长辈去山中打猎、为猎物开膛破肚。大概是因为杀掉野生动物没有负罪感,你并没觉得太激动。 你邀请流浪者,把他骗到桥下蹂躏了一顿再留下钱给他。大概是因为对方和你无关,你毫无怜惜、倒也全没有心动。 你买了一只宠物仓鼠,把它钉起后解剖。直到开始清理地下室,你都觉得很普通。 以前都好像无所谓的所谓喜欢的心情, 似乎是独属于一个人的。 你茫然了,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该如何继续。 你保持着困惑回到了学校。 一名同级生在午后邀请你前往校舍后,这对受人欢迎的你来说并不是稀奇事。 一色同学,我喜欢你。就算是试一试也好,能和我交往吗? 你为难地低了低下巴,表现出恰到好处的羞赧。 啊嗯我你是认真来告诉我这件事的,非常感谢,所以我也必须认真地回应你。我对你的了解还太少了,我们之间甚至没有熟悉过。对不起,我不能接受你的告白。 某个主意在你的心间挠动。 我并没有想过谈恋爱这件事。但是,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和你做朋友。在这程度上,要想和我变得很要好,我也有一个小条件。 来向你告白的同学是个认真的男生。你知道他是棒球部的副将,也有光明前途,人际丰富。 可以帮我孤立同班上的吉野同学吗? 啊你太喜欢他了,以至于躲在窗帘后偷偷发笑! 他会被殴打、无视、误解、嘲笑!果然,这些都没有什么特别。只是他嫌恶的表情,能轻易让你呼吸困难。 你的心早就锈迹斑斑。 每有关于他的鼓动,只会发出刺耳的尖啸,太艰难了! 而他的心能跳得很好,又被泥泞所捕、像蛛网上的虫。 变得更加悲惨一点吧,更加更加更加不公平,受到再多些侮辱,让大家都能践踏他的尊严。你渴望着把他这柔软的心捏碎在手,使温暖的血rou洗去你听见的噪音,让湿热的、迫受淤泥侵袭的那些血管,全都痛苦地挣扎,抚慰你胸口躁动的火焰。折磨他,让他求死不能、生而无望,使他露出怯懦的、卑鄙、低劣的表情,因羞耻感而匍匐着哀求,不复过去在你心目中的那等圣洁。直接找人打断他的骨头,戴上口枷,禁止他吐出反抗的话,仅允许惊恐、痛恨的表情留在脸上,变得像是、像是垃圾桶里被剖开肠子的鸽子一样垂死 不好! 光是幻想嗅到这种垃圾箱的酸臭, 你就好幸福。 你就会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