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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有家可回的十三郎5

    

番外、有家可回的十三郎5



    你长本事了啊,吃完就跑!

    余有年睡醒摸了摸另一半被窝,冰的,忍不住嘀咕。等手机收到全炁发来下飞机的信息,他立刻拨电话过去,声泪俱下地控诉。

    全炁那边声音吵杂,明显不方便说话,只知道笑:之前跟你说过这两天的行程。

    余有年嘟哝:说过又怎么样

    全炁大笑:行李我收拾好了,到时候带到机场,有什么忘了的到那边再买吧。

    余有年原本还窝在床上,听到全炁这话果断下床跑到玄关。昨晚被遗忘的行李箱,此刻好好地站在鞋柜里一个特别订制的区域,箱子里的衣服都换了一批。余有年为刚刚的撒泼感到丢脸。

    你怎么不多睡一会儿,行李我收拾也行。虽然这么说,但余有年忍不住心虚,和全炁住一起后他有多少年没自己收拾过行李了。

    我在车上和飞机上睡了。

    余有年一听这话脸更垮了,只好把全炁里里外外夸一遍,又对着电话亲了半天,直到全炁要去工作才挂断。

    这次出远门,在余有年演完十三郎休息一天后出发。全炁在此之前仔仔细细教了他一遍机场怎么走,出租车怎么坐,他当时还雄心壮志的,结果在落地那一刻还是心里打鼓。

    这个被称作日不落帝国的地方太阳还真耀眼,让余有年差点没看见站在出口处的全仲焉和王奇。他听见对方真切呼喊他的名字才反应过来,赶紧推着行李过去。

    全先生,王女士,你们怎么来了?余有年早改口不叫叔叔阿姨了,叫爸爸mama他又过于害羞会嘴皮子打架,于是有了这创新的叫法。他惊讶过后懊恼起来:都跟他说别麻烦你们了。

    王奇拢了拢余有年的围巾,说:早点见到你好跟你聊话剧的感想啊。

    全仲焉和王奇都看了余有年演的十三郎,只比他早一天到达,也因为这样余有年才不想麻烦长辈。

    三个人边走边说,全仲焉学了余有年的称呼:我和王女士昨天跟你爷爷奶奶视频过了,他们用智能手机接视频没问题。

    这是余有年这几个月以来不懈努力得来的成果。那俩老骨头一看到高科技东西就要拿鞋子抽余有年,一是觉得浪费钱,二是觉得这讨债玩意儿在为难他们。

    余有年不高兴了,把手机往桌面上一拍:你们说去那边要调时差太麻烦,又怕水土不服,飞机飞得高你们害怕,洋鬼子吓人这样的话也敢说,理由比墙缝里的蚂蚁还多。行,你们不去,那现在是不是连在手机里看看也不要看了?余有年把绝招压到最后:既然这样,我告诉琪琪不要直播给你们看了。

    奶奶一鞋子抽到余有年背上,爷爷拾起桌上的手机。你那张嘴长了就为了告状,看把你能耐得!

    余有年也不是非要强迫老人跟着一起舟车劳顿,毕竟十来个小时的高空飞行他也怕老人身体出状况,但用手机接一下视频这很简单的事情,没理由不学习一下。在用全炁摆平俩老骨头后,余有年使足耐性教他们怎么用手机拨打和接通视讯通话。

    异国他乡虽然有诸多不便,但在见到全炁那一刻可以大方拥抱和亲吻,余有年觉得值了。全炁完成国内的工作,跟他一起来的有小乔,大树和杨媛。全炁包了他们的酒店,还当了一回司机。

    车停在酒店门口,一行人下车的时候刚好一个小男孩坐着小雪橇经过。几个人刚想开口夸小孩可爱,没想到小孩没坐稳,身子一歪连着雪橇翻倒在雪地里,几个大人被溅了一身雪。拉雪橇拉到失速的父亲连忙跑过来,把小孩夹到腋下向大家道歉,当然没有一个人会真的生气。

    余有年拂掉全炁大衣上的雪粒,幽幽道:雪娃娃。结果被全炁亲了一嘴。

    刚出交通意外的小孩竟然高呼一声,拍起掌来,然后努力抬起头问父亲:   I   kiss   An   if   I   see   him   in   the   park   today?

    父亲把球一踢:Dont   ask   me,   ask   him!

    这边冬天日照时间特别短,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太阳自己给自己加班了。

    正事在几天后,大家先放开怀玩几天,各自有各的行程。这期间姚遥和王蕊也来了。王蕊这几年跟全炁有过大大小小的合作,成了话不多但谈得来的朋友。姚遥的从商路快到罗马了,这次来玩还带着工作任务。

    余有年没做游玩攻略,全炁也没有。

    那要不我们去看看那个大笨钟吧。余有年躺在酒店床上划着手机。听说老是在维修,看一眼得靠运气。要是我们去了没看见,就回家吧。

    全炁刚洗完澡从浴室出来,听得脚步一顿。看不见我们就回家了?不结婚了?

    余有年没顾及后果地点了点头,可想而知那天晚上他并不好过。

    大笨钟被全炁拖到差不多最后一天才去看,居然让他们碰巧看见大笨钟露出脸来,其余部分全埋在搭起来维修用的棚架底下。全炁悄悄吁气被余有年逮住笑。全炁把人拽过来想施以惩罚,不料被推开。

    你看那边。余有年指了个方向。他们站在街头转角处看的大笨钟,正好旁边有一家咖啡店,里面有一张熟面孔正盯着他们。余有年和全炁理应害怕站在咖啡店里的菜鸟记者,可他俩偏偏推门而入,一个人擒住想逃跑的菜鸟,一个人去点饮料。

    余有年看了看菜鸟抱在怀里的相机问:我俩没什么好拍的吧?

    菜鸟赶紧摇头:我不是来拍你们的!

    那你来旅游啊?

    也不是

    全炁递过来熱可可,余有年的脸埋在圆圆胖胖的陶瓷杯里。两人沉默,明显不相信菜鸟的一面之词。

    我是来拍高骜的,就在那儿!菜鸟指着对面街大笨钟底下,可是没有他说的身影。他急了,把任务全盘托出:他最近跟一个富婆走得近,有消息说富婆带他来散心。说到这里菜鸟才醒悟过来自己把人跟丢了,登时蔫成一团。

    余有年安静地喝着咖啡,全炁问要不要吃点面包或者蛋糕,余有年摇了摇头说等等得赶回去跟全先生和王女生吃饭。全炁把话都听了,但还是转身去买了一块巧克力曲奇,有巴掌那么大。

    我跟你一人一半,不会吃太饱的。

    余有年把曲奇掰成两半,小口小口地吃,甜得有些腻,又凑到全炁手上喝一口对方的无糖咖啡。

    菜鸟几年前没想明白的问题至今没找到答案。你们是来旅行吗?

    余有年嘴边沾着碎屑看了全炁一眼,那人还是话不多,只知道给他递餐巾纸。余有年作弄心起,回答菜鸟的问题:想知道?那你明天来这里。他拿餐巾纸给菜鸟写下详细地址,还标上时间,下午四点。

    这个时间换算回国内是早上八点,对年轻人来说早,但对老人来说刚刚好。

    全炁有些错愕,余有年挑衅地朝他仰了仰下巴:怕了?

    全炁不说话,拿过余有年手里吃不下的曲奇帮忙解决。吃到一半笑容藏不住:等会儿给杨姐打个电话吧。

    杨媛做这一行二十几年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她现在坐在教堂里,耳边还是全炁昨天打电话跟她说的事情:有记者知道了要来拍,不如顺势公开。她反复和全炁确认,发现实在拦不下来,只好连夜让工作室的公关准备好声明稿子。除此之外,杨媛牙痒得很,她倒要看看哪个脑瓜没长好的记者敢来。她这么想着,教堂的门被推开,走进来一个背着相机不停在打量的人。

    菜鸟其实在教堂门外徘佪了一会儿。这教堂座落在住宅区里,除了歌德式建筑风格与周围那些从大富翁里跑出来的住宅楼稍微有些不同,没见什么游客停留,从外围看面积也不大,倒是前后几个出入的蓝色大门比较有趣。菜鸟打算再多观察观察的时候,被一位优雅的男士拍了拍肩膀。

    你是全炁和有年邀请来的朋友吗?男士问。

    邀请是邀请,但是不是朋友这个不好说。菜鸟觉得男士眼熟的同时点了点头。

    那进去吧,快开始了。男士身边站着一位女士,气质同样出众,也十分眼熟。

    教堂内部果然跟在外围预测的一样小。老旧但保养良好的长椅,前排椅背往后突出一块板子,方便后排的人放经书翻阅。菜鸟似乎很喜欢那一片彩绘玻璃窗,举起相机拍了几张,特别是教堂正背两面大墙上的玻璃大花,细看之下是一朵朵小花绕圈构成的,阳光穿过像在看万花筒。

    你是哪个媒体的?杨媛的声音一出,教堂里的人刷地看向菜鸟。

    菜鸟这时才发现教堂里有好几张熟面孔,离他最近的是全炁的经纪人,坐在第二排的是王蕊和姚遥。他什么也不知道,这是有什么活动吗?

    人少但感觉齐了。

    杨媛被他问得一愣,但多年的工作经验让她按兵不动。全仲焉和王奇坐在第一排,凑近同坐一排的杨媛了解情况,被杨媛三两句话安抚下来。刚好王奇的手机响了,是余有年的爷爷奶奶打来的视讯通话。

    一按下接听键,爷爷奶奶的声音在安静的教堂里狂奔:怎么样?开始了吗?我们有没有晚了?

    全仲焉和王奇应对着。

    杨媛语气不怎么好地跟菜鸟说:你,坐第三排去。她虚起眼睛咬牙道:照片,拍好看一点。

    菜鸟接着打量,每一排椅子似乎都有等级安排。人少,就菜鸟一个人坐第三排。

    小sao乱平静下来后,正好四点,教堂里响起用钢琴弹奏的卡农D调。

    咔嗒,与前廊相连的两扇门被打开。

    这教堂跟平常见到的有点不一样,进入中殿的门不在正中间也不只一道,而是左右各一道,自然没有中间的红毯,取而代之的是一排排长椅,长椅两旁就是门对应的过道。这造成全炁和余有年一进中殿就左一个右一个分隔开来。他俩穿着黑西装白衬衫,比任何出席过的活动都要普通的打扮,但脸上的笑容比任何时候都灿烂。两人在迈开步子前互相偷看了一眼,笑着笑着耳朵就红了。

    奏乐停下来的时候他们同步走到内殿的台上,面对面站立。想看对方又憋不住笑,难得扭捏作态不成样子。老早站在台上的神父说了什么估计没有人留心听,全炁和余有年都没有宗教信仰,神父说的话就更短了。两人简单宣誓后,神父朝站在台下左右两侧的小乔和大树使眼色。两个超龄戒童各掏出一个方型盒子,向全炁和余有年敞开,里面是平平无奇的素环。

    戒指是余有年几个月前买的,教堂也是几个月前选定的。

    全炁挑了几个看上去气派非凡的,一开始余有年也挺喜欢,可是越看眉头越拥挤。全炁问怎么了。余有年故意说得特别小声,显得没那么扫人兴致:我们就那么几个人,这些教堂会不会太大材小用了?而且,余有年吸一口气又瞟了全炁一眼:教堂这么大,从门口走到宣誓的地方得多远啊,我怕我会忍不住用跑到。那些神职人员看到肯定会想哇你看,这个人连几分钟都等不及了。话还没说完余有年已经没脸见人背过身去了。全炁又怎么可能不答应他话里藏着的要求。

    所以他们在这没有名气的小教堂,不用半分钟就走到台上,交换戒指。他们没有当众亲吻对方。

    神父有点调皮地说:This   was   supposed   to   be   my   favourite   part,   but   now   I      only   keep   the   rehearsal   in   my   mind.

    余有年被全炁戴着婚戒的左手捏了捏鼻子,耳朵却偷跑先红了。

    神父指示两人坐到签字桌前,进行签字仪式。经过这几年王奇的教导,余有年的字终于能见人了。可他签好后总觉得不够完美,这里描一下,那里补一下,最后是被全炁握住他画蛇添足的手,才没浪费这一份婚书。

    礼成,两人正经八百目不斜视地退到教堂门外。在教堂响起婚礼进行曲时推开右边的门,同走一侧返场。至此,他们终于成为了一对新人。

    菜鸟目瞪口呆地看完全场。要是老鸟在,他可能会问这到底是什么活动,老鸟可能会回答他桃园三结义。

    余有年和全炁在经过的时候拍了拍愣怔的菜鸟:照片挑好看的发,先给杨姐过目。

    菜鸟抱着相机怪叫一声:忘了拍照了!

    这人几年过去了也没变,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全炁看他有趣,问:需要我们牵手让你拍一张吗?

    不、不用了!

    杨媛听到动静,飒飒走来,罕见地上手打了全炁一下,你闹我呢是不是!

    余有年揉了揉全炁被打疼的地方说:谁知道这记者这么愣呢。

    说话间,菜鸟已经跑没影了。胆子小成这样,跑回国也不见得能写出什么文章来。杨媛赶紧打电话,让一直待机的工作人员取消几个小时前的工作安排,快下班回家休息。

    这边风波平,那边风波起。余有年听见爷爷奶奶在电话里的哭声,拉着全炁跑到全仲焉和王奇面前。

    两个老骨头哭断肠:哎,早知道就坐那铁鸟去看了!

    余有年隔着电话不怕挨打:让你们来又不来,后悔了吧!哭也没用!

    奶奶的手挥出残影:滚滚滚!说话没一句好听的!小全呢?让我看看小全。

    全炁钻进画面里喊了声爷爷奶奶,不然我跟哥哥回去也办一场吧?

    这话正合老人心意,连忙说好,弄个中式的吧,想喝孙媳妇敬的茶。

    余有年看这架势,分不清谁才是老人的孙子。他拽住全炁的衣袖小声问:你是媳妇还是我是媳妇啊?

    全炁贴着他耳朵轻轻告诉他:都是。

    一个简短的仪式顺利结束,外面的天已经全黑了。

    全炁搂住只穿西装在发抖的余有年说:我们回家。

    教堂之外,有在餐听里忙着上菜的人,有在牙医诊所里痛得嗷嗷叫的人,有在观察车流过马路的人,当然,还有赶着回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