榆木
榆木
炎鸣神君甚觉这些老家伙吵闹,捏了个术诀,将他们的声音消去。 带着绛儿进入空荡荡却十分洁净的木屋,笑道:好了,开始布置你的家吧。 他见过绛儿在幻境中对含羞草丛的依依惜别,失去唯一可以称得上家人的草丛的落寞,便越理解她每次总要营造一个家的氛围。 绛儿疑问:我们要在这里很久吗?要待一百五十八天? 毕竟她听到火神族先祖要玩神君一百五十八天。 炎鸣神君道:倒不必这么久,我还摸不清他们留下的元神力量几何,何况他们人多势众,应会耽搁几天。 绛儿点点头,道:神君早知道阵法内是火神族的先祖,他们不会伤害神君,所以才立刻答应进来的吗? 炎鸣神君看着他仰起清丽小脸认真问,不禁食指一刮她的琼鼻,道:不然我在你心里就是个鲁莽的人吗? 绛儿低头抿唇笑了笑,不是的。 炎鸣神君盯着她的娇羞的笑靥,绛唇娇嫩,不觉滚动喉结,咽了咽口水。 别看他在幻境中对南筝一口一个我最爱的小草,到见了绛儿满腔豪气顿消,小心翼翼地表达他对小草爱意,生怕她又拒绝他。 绛儿果然没注意他心思涌动,她从大千袋中取出她惯用的家具,忙忙碌碌间看到神君要出门,她偏头喊他,神君今晚要回来,我给你施针。 炎鸣神君行至门首回头,只见她将一块碎花桌布铺在桌案上,像是女主人叮嘱早晨出门的丈夫不要晚归。 他心中泛起一股温暖的甜蜜,道:定不让小草久等。 第一个陪炎鸣神君玩的先祖元神没打一个时辰就败下阵来,第二个撑了一个半时辰。 绛儿出来采野花,看到神君以一敌三,山谷内回荡着神君肆意的大笑。 绛儿不禁看痴了,她坐在石上,目不转睛看神君烈焰之力灼灼燃烧,他飞立中央,红发飞扬,银袍飘动,神态傲然,举手投足充满力量、自信,在这战场上,他就是天地间至高无上的不败之神。 绛儿怔怔看了良久良久,心里眼里都是神君,晚霞满天,不败的战神银靴落地,他沉稳的脚步踏着青草,面带笑容,温柔地唤了她一声绛儿。 绛儿心跳突然停止,接着剧烈跳动,她第一次体会领悟,什么叫心动。 她望着神君眼波柔情似水,道:神君 炎鸣神君惯来是破坏浪漫场景的好手,她一指绛儿怀中的花儿,道:你采这堆蔫花儿来做什么? 绛儿低首一看,她惊觉自己坐了一下午,娇艳盛开的花儿都垂下了头。 你不会晒傻了吧?炎鸣神君见她痴痴呆呆的样子,忍不住揪了揪她的耳朵。 绛儿只觉现在她一点都不想神君存在眼里,更不想神君存在心里,没好气地将花一股脑丢到他身上,转身跑回屋去。 炎鸣神君不知道自己干了件凭本事单身的大好事,还觉小草莫名其妙,干扁的花儿当头把他一砸,落得满身都是,追上去道:你说我是不是把你的小脾气惯坏了? 绛儿不满地跺了跺脚,浑身说不出的不畅意,她明白了琳雪为什么说神君是榆木脑袋,这么想着,她也就这么说了,娇脆的声音:榆木脑袋。 炎鸣神君无故被砸,无缘被骂,上前扯住绛儿,道:是不是想我打你屁股? 绛儿拍开他的手,毫不在意道:你打。 炎鸣神君没打着人家屁股,手倒是被拍开得响亮。 他气得龇牙咧嘴,咬牙切齿。 一腔烦躁无处发泄,在房内乱转,想踢几脚东西,但每一样东西都是小草精心布置,他生生忍住,一屁股坐在床上,开始他对小草最大的惩罚,不理她,绝不理她。 绛儿见神君没在跟前晃,下午还没弄明白的心动,方才与神君的不愉快全部抛诸脑后。 坐在桌案前看了一阵子医书,待天际擦黑,燃上灯烛,回头看了一眼床榻被占,只好在凳上盘腿调息运气,将从先祖处所获的力量一点点与青翠灵力融合,化为自己真正的力量。 炎鸣神君生了没一柱香的闷气,长了针似的屁股就坐不住了,目光装作毫不在意地打量房间,绝不落在她身上。 偏偏不管目光转到哪里,余光总是留在她身上。 他暗唾自己一声,告诉自己让小草知道知道他的厉害,叫她以后还敢给自己摆脸色。 心志坚定的炎鸣神君又看似安静地坐了一柱香,左等右等,那小草居然还在看医书,难道她没看出来她捅了一个天大的篓子,他决计不会再理她了吗? 她知道了!炎鸣神君心内欢呼雀跃,只见她忍不住回身看了他一眼,下一刻定是求他原谅,炎鸣神君扭开头,他岂是这么随便能原谅的人? 他的脖子都快扭僵了,那小草怎么还不过来道歉,他僵硬地转过头,偷觑了一眼桌案处,登时气得火冒三丈。 那小草非但没道歉,还闭眸不理他。 她不会真的不理他了吧 他又没做错,她凭什么不理他 绛儿闭眸凝心运气良久,只觉又化用了先祖的几分力量,修为虽未有增长,但因跨阶提升的力量更稳固了,她暗暗告诫自己不可急不可躁,有好机缘也要日日刻苦稳步提升力量。 正想着,一道声音打断她的思绪,咳,小草为我施针。 对哦来了,差些忘了。绛儿连忙睁眸起身。 炎鸣神君嘴角一抽,瞬间所有鲜活的表情全部冻结在脸上, 忘忘了她不是在跟我怄气吗? 显然不是,绛儿取出二十四星针,面色坦然坐到床上,道:神君,我修为提升了,今日先试试后背,看看我的治愈能力提高了多少。 试吧炎鸣神君语声颇有自暴自弃的感觉,只因他已第无数次认栽在小草的含羞草裙下。 绛儿听了,跃跃欲试自己的能力增长几何,炎鸣神君刚解开个衣带,她便迫不及待将它扒下来。 她冰凉的小手掠过脊背,炎鸣神君面额发烫,只觉浑身愈热,粗声道:别摸了,快治。 哼。绛儿把手啪的一声打到他背上。 嘶炎鸣神君未觉痛,反应倒是挺夸张,我哪里又招惹你了。 问完,看不到她的神情,只听她的声音近在迟尺,道:你和媚儿做了那种事。 炎鸣神君终于懂得什么叫秋后算账,还是个欲加之罪的理由,没好气道:你明明知道那不是我。 绛儿想起看到顶着神君皮囊的阵灵和媚儿那样子,心里还觉难过,娇嗔道:假的神君也不行,神君是我的,真的神君假的神君都是我的,不许和别人那样。 这满含占有欲的话语令炎鸣神君一惊,吃过大亏的他又怕误会了小草的话意,问道:我为的什么就是你的。 绛儿道:因为神君喜欢我,这不是谎话。 炎鸣神君道:我若不喜欢你了呢。 不喜欢我了?绛儿惊道,声调都变了,垂首想了半晌,不再说话,兀自拿起银针,安静施完一场针。 炎鸣神君稍一查探体内黑煞之气,心中吃惊,往常小草给他施针不过是暂时压制,此回竟是从根本上祛除他的黑煞之气,虽然所去的黑煞之气微乎甚微,但他如今却隐隐有些相信,待她至地仙修为真的能够治愈他。 他受这邪魔之气折磨了千年,说不想摆脱它是假的,但这种附骨的毒疽怎会轻易能够消除,千年时间不算短,他难免已有些心灰意冷,但遇到了小草,他遇到了希望。 仅仅是祛除黑煞之气的希望,还是有更令他期待的希望? 炎鸣神君看着因听了他一句我若不喜欢你了呢的小草蔫耷耷的一个脑袋,她的向来心思全写在脸上。 炎鸣神君不禁叹口气,若是她的人能和她的修为成长得一样迅速就好了。 绛儿的心情不好,可还是认真治完神君,她自然察觉到获得先祖力量之后,净化之力不可同日而语,见能够祛除神君的伤势,不禁欢欣鼓舞起来,越坚定勤加修炼,待报答恩人后就能够治愈神君。 想着,取出翠笛,吹奏翠笛是她新的修炼方式,虽不能提升修为,但贯注力量进入翠笛吹奏却能增长她的净化之力。 主人召唤,小竹迫不及待地跃出灵府,咿呀、咿呀地挥动竹叶手跟绛儿打招呼。 说没两声,它的竹子头就被两只手指捏住拎起来。 小竹啊、啊叫喊,只见是一个红头发的人提着它,不满地挥出竹叶手,欲击打讨厌的红头发。 绛儿瞟了一眼,甚不在意,她早知神君要将它逮去玩,这也是她发现那阵灵为何不是神君的原因之一。 以神君的顽劣脾气,别说当时受了重伤,就是只剩一口气,眼见出现这么个调皮的小东西,还能让它在小霸王面前猖狂起来的道理? 何况她也觉小竹调皮,神君能治小竹,她能治神君,那便是她治了小竹。 想着,绛儿只觉自己是个合格的主人,不负先祖的重托,心满意足地置翠笛于唇,开始吹奏她的美妙音乐。 美妙的乐声方一响起,在一旁单方面打架的小竹,单方面欺压器灵的炎鸣神君,一竹一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捂起耳朵。 绛儿只觉自己的乐感大有进益,不禁激昂吹奏。 不到一盏茶时辰,天上的老家伙终于忍不住了,大喝道:炎鸣!叫你媳妇儿别吹了,你老祖听了今晚做噩梦! 自信的绛儿樱唇一僵,停下气息,看向神君。 炎鸣神君本想说也不是很难听,但他来不及放下紧捂耳朵的手出卖了他的真实想法。 绛儿受挫地扁了扁嘴,垂首看着翠笛,欲哭无泪。 她还没开始的音乐事业就此结束了吗 绛儿:明天就幼儿园毕业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