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眼不見，心更念

    「上海會不會很冷？你帶這些衣服夠嗎？」楊式瑢再次翻看許祈修的行李，擔心的問。

    明天開始到禮拜五共三天，許祈修要出差上海子公司做資安查核。時值十二月是正冷的時候，楊式瑢忍不住又開口問，即便這個擔心他已經說出口十來次了。

    許祈修坐在床沿，伸手從地上攬過楊式瑢坐在自己腿上，撥開他皺起的眉頭，把人牢牢環住，「瑢瑢別擔心，我有帶羽絨外套、圍巾和手套，不夠我會在當地直接買，不會冷到自己的，」他不厭其煩的反覆回道，身體因為卻感覺受到關愛而隱隱興奮起來。

    正應了常言的小別勝新婚，想到有三天見不到楊式瑢、兩個夜晚孤枕難眠，他就忍不住時時刻刻把人綁在自己身邊，或是親吻、或是擁抱，或是乾脆一直不停的糾纏歡愛，整個週末基本上都耗在床上，連剛剛也在浴室裡把人足足插射了四次、乾性高潮兩次、自己射進去三發，才饜足的抽身離開，幫他洗好澡穿上衣服。

    本來看楊式瑢已經累得沾枕就睡，可睡沒多久又自己爬起來看他整理行李，讓許祈修心滿意足。

    他把楊式瑢安進自己懷裡，在後腰部位揉了揉，「這幾天放縱了些，有沒有哪裡不舒服，趁你祈哥哥出門前給你按摩一下？」

    楊式瑢紅著臉瞪了他一眼，「你也知道你放縱？我明天還要上班呢！」可即便如此，這幾天裡他卻一次也沒有喊停，只用力的抽緊身體撒嬌，而且是拼命的撒嬌，才讓許祈修難以忍耐。

    「明天要不要幫你請假？」許祈修沒有緩下手上的動作，一邊揉撫一邊親他臉頰，「你知道的，你祈哥哥還是養得起你的。」

    一邊享受著輕重有致的按摩，一邊舒服的直哼哼，楊式瑢只聽見男人說要幫他請假，軟聲道，「明天廠商要來介紹RPA，不能不去的、啊、對就是那裡、嘶——」

    聽著那聲音有些受不了的許祈修往後躺下，抱著他趴在自己身上，大手依舊在那酸疼不已的地方揉弄，然後啄吻他柔軟的嘴唇，「瑢瑢，明天我五點半就要出門了，早餐我會先弄好放在桌上，如果冷了要記得自己加熱來吃，」他每講一句就親一下，「我不在的時候你要注意保暖，有什麼事都可以找小鍾或大帥，我已經把你託孤給他們了，想我的話可以留訊息給我，我一看到就會打電話回來的，」他一一囑咐，意猶未盡吻過一口又一口。

    「你……」楊式瑢挪了挪身體，想忽視抵住他後臀的熱硬事物，卻又忍不住自己去蹭，嘴硬道，「我不要了，我已經不行了、真的——」

    「瑢瑢乖，我知道你累了，就這樣讓我抱著就好，」他停下手上動作、環抱住對方後背，把臉埋進細軟髮絲間用力的聞，貪圖一絲清涼好緩解急切的情慾。

    「還是……」楊式瑢臉上染出淡紅，細若蚊鳴道，「我幫你咬出來……」

    許祈修聞言一瞬間閃過各種旖旎浮想，簡直在腦中做完了一整輪的性愛，他嘆氣道，「還是不要吧，我怕我起了頭就煞不了車了……」

    楊式瑢不講話了，捏著衣服、羞恥的縮在許祈修胸口裡，聽著男人哄道「瑢瑢睡吧，別擔心，我很快就會回來了」，安心的感受著熟悉的味道與體溫，在許祈修溫柔哼唱著「寶貝」的旋律中，慢慢的睡著了。

    *

    隔天醒來，被窩裡的溫度已經涼了。

    不過是要出門三天，兩人卻從五天前就開始昏天暗地的歡愛，讓他的腰臀腿三處都還有著難言的痠痛。楊式瑢僵硬的起床，機械性的梳洗、換好衣服準備上班，走到客廳就看見桌上的餐盤下壓著一張字條，寫著「瑢瑢，等我回來，我們一起過聖誕節，我愛你。你永遠的祈哥哥」，心裡一股暖流滑過，帶著淺笑把早餐吃乾淨了，洗完碗才出門。

    本來許祈修還想拜託大帥上班的時候順道過來載他，被他拒絕了三次才作罷。他寧願自己搭公車再轉捷運去上班，也不想當個亮晃晃的電燈泡。

    許祈修家因為佔地稍大，所以比較靠近郊區。他在公車上晃蕩的時候，想著原來他家附近是這樣的風景。

    遠處一片連綿的綠色起伏，近處卻是一棟棟豪宅高樓。明明是上班時間公車上的人卻不多，大部分都是早起的爺爺奶奶，或是幾個大學生樣子的人，聽著耳機趕早上八點的課。

    他想，大概是這區的房子實在稱不上便宜，買的起的人非富即貴，出門根本不需要搭大眾交通工具吧。

    下了公車要轉捷運，習慣公車溫度的他被十二月的風撲了一陣，雖然也有身上穿得保暖的原因，但不自己出來都沒發覺，他畏寒的症狀已經比以前好上不少。

    捷運上的人來自四面八方，一下子就把車廂塞得滿滿的。他被擠在門邊的角落裡，勉強的抱著包包站好，這才意識到已經好幾個月沒有一個人搭過捷運了。

    習慣真的很可怕，這種出門就有人接送的日子實在太安逸舒服，讓他忘記了巔峰時間的捷運有多擁擠。

    終於出了捷運，他向路途中坐著輪椅的伯伯買了朵玉蘭花。自從和男人交往之後，他已經很久沒有來造訪了，伯伯一看見就他就笑得合不攏嘴，一直說好久不見以為他離職，還不住誇他說氣色好像變好了，促狹的問他是不是交上了女朋友了？

    他笑了開來，說下次帶伴侶過來給伯伯看。伯伯高興的拍了拍他的手，說了好幾聲「好」。

    那隻手有些冰冷，他拿出口袋裡許祈修昨晚幫他準備好的、微燙的暖暖包給了伯伯，照慣例跟他買了幾朵玉蘭花，然後驚訝的發現錢包的裡層多了十幾張大鈔。

    他搖搖頭笑了，大概是許祈修怕他餓到，臨走前給他塞的吧。對方只是離開三天，而且他也不是小孩子了，也不需要照顧到這種程度吧，可是他不但不覺得煩，反而覺得溫暖又窩心，如果他在身邊，他肯定會馬上撲過去抱他，反正對方一定會牢牢把他接住。他想。

    進入大門到了座位，鍾苡瀚馬上就過來關心，彷彿是怕他少了許祈修會活不下去的樣子，讓他忍不住失笑，連連保證自己很好，這不是自己準時來上班了嗎，別擔心。

    他中午前收到了許祈修的訊息，說已經下了飛機，在等司機來接，還自拍了一張照片傳給他，一貫的滿臉桃花，讓他忍不住回訊息寫道「不要在別人面前這樣笑」，可想了想又自己羞恥了起來，把文字刪掉後寫了「祈哥哥，注意保暖，記得要吃飯」回傳。

    什麼時候開始，自己也變得跟許祈修一樣囉嗦又愛吃醋了？

    看著自己的叮嚀被秒讀，對方回了個「好」，一張超巨大愛心的貼圖後又跟了一句「瑢瑢，我愛你」，他忍不住握著手機偷偷彎起了嘴角，想著熱戀中的情侶大概就是這樣了吧。

    中午吃飯的時候他婉拒了鍾苡瀚的邀約，畢竟他遠遠就瞄見了何大帥站在資訊部門口似笑非笑的看著他們，然後久違的自己下樓覓食。他在電梯裡發了一會兒呆，發現有人往裡走了才驚覺要出去。他走到某一間很久沒吃的小吃店，才發現店家已經換了，他隨意的進去一坐，發現菜單上有一道他喜歡的、許祈修常常點給他的餐點。

    上菜之後他把餐點連同店名一起拍了一張照片，隨著「原來XX店已經換成這間店了」的訊息傳給遠在上海的人。他低下頭喝了口起司辣湯麵的湯頭，抿了兩口覺得哪裡怪怪的，他歪頭想了片刻，才發現是沒有人幫他先調好辣度，難怪喝起來跟平常差這麼多。他在桌子的調味罐裡找了找，卻沒找到他喜歡的辣油，問了店家才知道要請人另外從廚房拿。

    他道了聲謝接過辣油往湯裡加，卻閃神想起平日那人幫他處理好一切、他只要坐著等吃飯的情景，一不小心失手加了太多，只吃了一半就流著眼淚逃了出來。

    原來，他的口味早就一點點變化了，那人幫他調的味道總是那麼剛好，好到讓他不知道，自己原來已經沒有以前吃得那麼辣。

    下午聽了RPA廠商的產品介紹，內部又開了兩個小時的會議接續討論導入的應用範圍及技術細節，再留下來處理一些程式的問題，大概六點左右就差不多可以下班了。楊式瑢傳了訊息報備說他要回家了，然後拎起包包，確定有帶家裡的鑰匙、買了晚餐就坐捷運回他自己的家。

    一打開家門，小黑貓「咪嗚咪嗚」的湊過來要他摸，他先把大門關好，才放下東西坐在鞋櫃上搓揉愛撒嬌的貓咪。摸了好久小黑才心滿意足的甩了甩尾巴，走到食盆前對著他叫，他認命拿起食盆走到廚房要開貓罐頭給他吃，一打開卻發現貓罐頭不在裡面，他又連續開了好幾個櫃子都沒找到，他差一點就要傳訊息發問了，好在最後在靠近食盆旁邊的抽屜裡找到了，他彎下腰拿起來一瞧，發現都是一些價格昂貴的高級貓罐頭，「你平常都吃這個嗎？」楊式瑢看了他家小黑一眼，對方則一臉「人類！快給我食物！」的表情，興奮的往罐頭伸爪子。

    他弄好小黑的食物、清理好貓砂，填補好飼料餵食器裡的乾料，才終於有空坐下來吃自己的晚餐，他食量不大，一個小份的辣炒泡麵和辣炒年糕都只吃了一半不到，想起以往都有人幫他處理吃不完的東西，現在則要自己善後，他認命的起身把食物冷藏，正想找點飲料喝，卻在冰箱裡看見一張字條。

    「瑢瑢，我有煮蜂蜜百合甜湯給你，記得端出來加熱再喝。」

    他有些愣住，在壓住紙條的鍋子裡找到對方說的湯品，盛了一碗出來微波加熱，坐在沙發上一口一口喝著，湯碗見底後，他一下發起呆來，忽然感覺整個房子裡好安靜，太安靜、也太冷了，他忍不住抱起自己的膝蓋縮進沙發裡，卻忽然看到旁邊小茶几上有一張字條。

    「瑢瑢，想我的時候可以聽錄音筆哦。」

    旁邊有一個紅蘿蔔樣子的玩具，他猜這就是所謂的錄音筆，於是拿起來研究了一下之後按下「PLAY」，許祈修的歌聲從裡頭傳了出來，他細細聽了半晌，想起來是以前一起去台中聽演唱會時，讓他聽到哭暈過去的那首歌。

    他一遍又一遍的聽，也不知道自己聽了幾次還捨不得放手，他忍不住眼角泛起眼淚，承認了自己的寂寞。

    他用手背擦去眼淚，卻只是掉得更急。

    不過一個晚上，他已經開始害怕寂寞了。

    「你快點回來，我好想你……」

    ==

    好久沒寫這種獨白了，一個人只是仿若，另一個人無時不在。

    Absence   makes   the   heart   grow   fonder.

    正是所謂的「眼不見，心更念；人不在，情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