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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部分:死亡倒计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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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玊生而言,绝望都是希望。崩溃无言,永远静默。

    我可以不是人类吗?可我被定义为人类了。如果我反对,死相应该是不好看。

    否定人类?不不不,死?

    死是什么?人类的文明解释:个体停止运行。

    我认为是新生,结束作为人类的生命体征。或许未知的东西会被触及。

    超出四维,还有一亿维。

    A:你怎样保证你死后还会有现在的思维记忆?

    我可没说,我或许不需要我不知道,想尝试一把。

    A:或许太冒险了吧?

    嗯?冒险?

    A:用生命做一次实验。

    或许,我们的存在只是一次实验,一场不为我们所知的实验。不过,只有通过实验才能验证一些东西,不是吗?

    A:把人类当做一次实验?

    对。

    A:那会是什么样的存在?

    感兴趣吗?

    A:你成功把我绕进去了,可是

    说出你的想法。

    A:或许你是对的。但不代表一定是那样的。

    是啊,可能性很多,思维只是限制你的一道墙。真理往往掌握在少数手中。

    A:这个我知道,可你只是个高中生,想这些东西是否在逃避现实?

    什么现实?

    A:高考升学就业,据我所知,你在这些事情上做的很差。

    我为什么要做那些事情?

    A:你就是这样开始的吗,好,让我来告诉你。你生而为人,诞生在这个星球上,居住在这个国家,受庇护于社会法制,就要接受你必须要做些事情作为生活保障,为父母养老,这是全人类都在做的。

    那是你认为的现实,可,那真的是现实吗?什么是现实?

    A:你真的不能理解吗?

    人类的语言我是不太懂。

    A:你不认为自己是人类吗?

    是也不是,人类这个概念对于我来说,确实存在但我不是,我只是被人们定义为人类。

    A:那你是什么?

    我什么也不是。

    A:可你怎么解释篇首的崩溃,那不是人类才有的感受吗?

    你凭什么认为只有人类才会感受?

    A:不是这个意思,好吧,是我表达不对,你为什么要用人类的词语形容你的感受,你的感受跟人类有什么异同吗?

    因为我被当成了人类。

    A:既然你明白,那么就要做好人类该做的事情。

    (无奈)   好吧。

    A:你怀疑一切,逃避一切。

    或许我是装的呢?

    A:嗯?

    问题还没解决呢,自杀是因为探索未知,可我为什么要做一些奇怪的事呢?

    有什么意义吗?还是有什么目的?

    A:为什么?

    你猜,你有没有想过这个世界并不是真实存在的,或者说,我们看到的这个世界不是真实的?

    A:世界本来的样子?

    人类太蠢了。(叹气)

    A:所以你是因为人类蠢,蔑视人类,才说自己不是人类吗?

    不,最本质,不,根本上,我不是人类。

    A:好,不扯这。我问你,什么是真实?

    或许没有真实呢?一切都是人类的主观感受,或者说错觉。

    A:你太荒谬,告诉我,你眼中的世界是什么样的?别告诉我你否定世界。

    哈哈,就是挺荒谬的。世界,或许不该这么形容。没有我中意的形容词。怎么中和?也许换个概念会好些,宇宙啊,地球,生命之外是什么?恒定状的一致虚无。或许要学习一下文明史,多认识一些东西。你知道粒子吗,宇宙真是爆炸的产物?应用数学,量子物理,哲学,都不能解释呢,世界只是个概念。

    A:你好复杂。

    不,复杂的是你。或许你认为我在胡言乱语。

    A:个人化的概念不被验证。

    精神错乱?你是这么认为的吧?

    A:你还是没有告诉我你的感受。

    我需要告诉你吗?你很好奇?

    A:你需要,我好奇。

    什么是世界?

    A:你又来了

    (笑)那什么是真实,你认为呢?

    A:是

    看吧,你不知道,所以说不清楚。

    A:你能告诉我吗?

    放一根牙签在脚趾甲盖下,再狠狠踢向墙壁。你可以想象一下,会不会很疼,幻觉未结束,我们就不知道真实。非要用言语来表达的话:笼统而模糊,棱模又两可,那才是真实。

    A:那我们现在的对话是幻觉吗?

    说不准呢,这需要你自己去定义。

    A:你像个学哲学的怀疑论者,就不能我问什么你答什么,非得绕圈子?

    如果我让你感到苦恼,真是抱歉。作为道歉的诚意,现在你问什么我答什么。

    A:好,现在开始,说说你的世界观。

    物质世界,就跟你看到的一样,没什么不同。

    A:为什么认为自己不是人类?原因。

    我说过了,我只是以人类的形态而存在。像列体,用人类语言说不清楚。

    A:证据呢?

    超出你们认知之外的存在,不需要证据。

    A:列体是什么?你能解释一下吗?

    你非得让我承认我有问题,一切都是我的臆想吗?你有些偏激,我从来不需要你理解。

    A:我明明是你勾起了我的兴趣,现在却告诉我我不用知道?

    哈,我那样做了吗?不是你问我的吗?我可没有刻意做过什么,从始至终一直是你比较激动。

    A:是你给我暗示让我问下去的。

    我给你什么暗示了?是你的好奇心。

    A(崩溃)

    听我说,你是一个精神病人。我现在是一个正常人类。

    A:不对,你才是精神病,我不是!

    玊生,这样的玊生。

    上课走神的时候就会写些东西,让人看不懂的表述。

    A:你在看什么?

    不只是看,我在观察。

    A:观察不就是看吗?

    不是的,眼睛,耳朵,鼻子,大脑,感觉都会用到。

    A:那你观察到什么了?

    你紧张。

    A:我吗?(沉吟)确实,为什么呢?

    你没想吗?因为我盯着你的腿部让你感到心虚,因为你曾因腿型不好而感到自卑。

    A:确实,不过那是过去的事了。

    不,你依然在意,不然你为什么会同手同脚呢?习惯性掩饰做过很多吧。

    同手同脚是什么失误了?大脑神经?这是玊生提出的问题。

    有光来,风告诉我说:聆听感觉。

    光,睁开眼睛的话就会看到光明吗?那盲人呢?

    今天是2019年11月8日,我不知道该怎么办。这是玊生的日记,似乎发生了点什么。

    数学课。

    玊生坐在座位上,侧着头看着玻璃窗上的倒影,失了神。其实她是在看对面的办公楼,楼顶的女儿墙上有一个人站在国旗杆旁来回踱步,不像是要轻生的人,是幻觉吗?玊生告诉自己,没错,是幻觉。

    生活真是无趣,日复一日遵守常规,毫无新意。是因为我规避了所有应激的苗头吗?玊生问自己。

    啊?你说啥?一旁反应慢半拍的同桌询问。

    玊生笑,没跟你说话。

    冉小东转回头,微不可闻地哦了声。玊生有些无聊,扔了笔,问,聊天吗?

    聊啥?

    你想聊什么?

    我不知道。

    你喜欢什么?

    我喜欢什么?

    嗯。10秒后,玊生:吃、喝、玩、乐?

    对。同桌笑。

    那你喜欢吃什么?

    啥都想吃。

    我是在问你喜欢吃什么。

    喔喔喔,我喜欢吃啥?

    嗯。玊生有些无语。

    好吃的。

    比如呢?

    甜点。

    喔。玊生总结这次谈话:我不喜欢。跟你聊天更无聊。

    这种毫无意义内涵的谈话已经进行了很多次。玊生很无奈,从这位同桌这里挖不出什么有营养的东西。每次跟冉小东聊天最后心情都像吃了屎一样糟糕。玊生从不被理解。她有太多想法,每当她跟人沟通,却得不到她想要的,那么她就会更加郁闷,更加想要倾诉。严重点会有些痴狂,被人当神经病。   因为没有一颗强大的心脏,所以她极力压抑自己表达的欲望,她要活下去,不能另类。就像大多数人一样,百无聊赖的度日。

    玊生:唉,中午吃什么?

    冉小东:不晓得。

    玊生:你想吃什么?

    冉小东:不晓得。

    玊生:你连自己想吃什么都不晓得?

    冉小东:嗯。

    玊生抿唇,不能不满,不能嘲讽,不能说脏话。

    冉小东有情绪了,玊生看得出来,平时说话不管什么时候都挂着笑的冉小东,敛了笑,那就是不开心了。玊生看着她微抿着的唇角,不打算去哄。她不喜欢小家子气的女生,不对,是讨厌。以前听到一个女生说:如果我跟我男朋友吵架了,他来哄我,我会生气,但是他不来哄我,我更会生气。那时玊生把自己放在男人的位置上,听到后,就觉着这女人是个奇葩,太作。但是一遇到女性朋友跟她生气,她都会第一时间去哄,把错都往自个儿身上揽,把自个儿当直男,后来发现,不能哄了,越哄越矫情。女人最大的问题:就是被情感牵绊太多,她也没跳出去。无聊啊无聊,找点什么事儿做呢,玊生一边想着一边拿出了桌柜里的。翻开一页,粗略的扫了眼右下角的几个名字后,添上了个阿德勒,笔势干脆利落。写完后用左手撑着脑门儿,右手翻着书,慢吞吞的。冉小东瞥到玊生拿着笔,形容散漫的在书上勾画,又批注了些什么。玊生察觉到那一束目光,待她偏过头看冉小东,小姑娘已经刺猬似的缩了回去。玊生轻笑。继续看书。她是很难进入状态的,周围一有点什么动静就会被打扰到,何况是在这么乱的数学课上。

    嘿嘿嘿,上线!

    等一哈,手机莫电。

    来来来,打牌!

    赵薇用下你夹板嘛

    吃瓜子吗

    我昨天买了两只完美日记的口红

    我跟我男朋友儿昨天吵架了

    玊生把注意力不集中这个Bug归功于父母,她记起小时候,每次在她认真做点什么的关头,她爸就会让她做些别的什么,但玊生沉迷于自己的世界中,听不进去,转念就忘了,她爸就会板着脸冷着眼骂她聋以及各种动名词,小玊生挺怕的,后来就一惊一乍,变现在这样了,注意力高度不集中。她家人破坏了她注意力的形成。玊生你有病。玊生骂自己,拧着眉努力拽回自己的思绪。冉小东转头看她,玊生陪笑,我有病,别管我。

    下课。玊生利落关上书,看着冉小东,搞快些。冉小东听出了不耐烦的意思,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玊生:你日妈天天背个包爪子嘛,放教室有人给你偷哒蛮。语气颇冲,说完转身离开,教室在六楼,每次放学都特挤。玊生看着眼前的乌泱泱的人群,屏住了呼吸。人一多,楼梯间什么味儿都有,脚臭,腋臭,体臭,烟味,劣质香水味,化妆香粉味,让人窒息。身侧突然冒出来一个人,雀跃地问要吃什么。玊生看了她一眼,是另外一个饭搭子,叫阾玉。

    吃快餐吧。玊生把手揣进了口袋,边走边对阾玉说。

    啊,不吃那个嘛,我吃的都想吐了。

    好,那买鸡排饭。

    三分钟后,成功下了楼。玊生和阾玉在楼下等冉小东。天阴着,像要下雨。二分钟后,冉小东终于下来了。

    阾玉:冉小东你有没有十块钱啊,我买鸡排饭。

    冉小东:你钱呢?

    阾玉:我钱不够,我哥下午才给我转钱。

    冉小东:喔。

    玊生默然,率先走出校门后又停下来等身后那两个人跟上来才继续走。人潮熙熙攘攘,车辆络绎不绝,拥挤毫不让步,玊生皱眉。右边的街道,有好几家卖盒饭的,三人出来的挺晚,卖鸡排饭的摊位上挤满了人。三人走近,各自站了一个方向,玊生在老板旁边,阾玉在摊位左侧,冉小东在摊位前边。买完饭回到寝室,人都陆续回来了。吃完饭清一律的拿出手机,上床睡觉。用廉价的食物填饱肚子,日复一日。刚刚回寝室楼的路上,阾玉跟冉小东聊她们初中的事,那是玊生涉足不了的。阾玉跟冉小东走的很快,玊生悠悠的走在后面。

    上楼。

    阾玉叹气,唉,现在你们两个同桌,冉小东都玊生听出一股子酸味,当即打断:是你的就是你的,谁抢的走,冉小东还是跟你感情深些。玊生成功使阾玉得到了安慰。哈哈,我们明天阾玉开始转移话题。真恶心。玊生感到十分恶心,她厌恶透了这样的自己。玊生一直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的朋友,她没有遇到相契合的人,一直在包容谦让忍耐。她自己也怕,哪一天自己忍不了会崩溃。她不想费力维持关系,她不想跟这里的哪一个人交朋友,她甚至不想在这里多待一秒钟。好在,她明白,友谊的本质是人们在某个特定的时间的联结。

    人生变幻无常,友情也是如此。

    大多数友谊都比较短暂。

    不用焦虑。人际关系是很薄弱的。

    玊生打开WPS,看着10天前的文档安静的躺着,心头一阵慌张,她已经10天没码字了。大纲还在完善,太慢了,太不专心了。她开始编辑第二章,脑子太乱,卡文,词不达意点燃了她,她想摔手机,但那股劲儿很快就被压了下去。她告诉自己:我要冷静。

    这个时间,大都已经吃完了饭。寝室里的人各自忙着玩手机,偶尔传来两声憋笑。玊生有些茫然的看着墙壁,手机没什么好玩的,可是玊生总能在一个什么点上跑偏,订阅、推送、头条、科普、鸡汤、要做的就耽搁了。

    玊生发现再这样下去,时间不会放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