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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拨冰弦一吹箫,碧玉丝绦乱飘摇

    

一拨冰弦一吹箫,碧玉丝绦乱飘摇



    【第二十九回】乐艺斗

    一拨冰弦一吹箫

    碧玉丝绦乱飘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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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摆拂枝,本该是将那碧玉的丝绦静静吹涤,可强音过隙,柳枝随着从两侧而来的音波,震荡飘摇。

    芳波湖畔,一男一女正在比试。一个青裙,一个粉衫,一个急拨琵琶,一个促吹洞箫。

    二人皆是cao弄乐音的高手,能将源源内息,化为犀利的音韵,迭迭不止,朝着对方送去,把个夹在中央的绿柳,震得是一头乱丝,好似情错的娇娘,惶惶无依,寸心万绪。

    五弦的琵琶竖在肩头,叶三娘一边挑着脚尖,一边过着乱指,倾送灵动的内力,将眸光盯紧了远处的洞箫仙。一张嘴巴里,喊出了挑衅的言语:“多日未曾与箫兄切磋,阁下乐艺见长,三娘佩服!”

    桃花眸里含着笑意,洞箫仙的双唇紧贴着箫孔,只以呜呜然更加动听的萧声,及更为绵长的内力,来向三娘回应。萧鸣间,风过薄袖,似有三两瓣桃花,从男子振舞的衣袖间飞出,犹如探出寻踪的蝶。

    两人斗得不可开交,近岸的清波好似被内力煮开的沸水,上下翻卷。再如此“切磋”下去,恐怕柳木都要承受不住内劲的摧残,从脆处蓦然折断开来。

    这时,一道轻巧却刚勇的内力,果断地自上压下,如同无形的屏障,切断了两侧的劲击。一个黑色的人影,如燕般翩然而至,落在了柳枝之上。

    今日的鹧鸪哨,身旁没有跟着鸟儿,却照例提着一壶浊酒。

    他收起了施力的掌风,摸了摸鼻尖道:“三娘,上回从你那儿借的酒壶,我给你还回来了……”

    三分风流,七分无情,谁着了这偷心贼的道儿,算谁倒霉!

    叶三娘总算是悟出了这个道理,忙撇过头去。上回被愚弄的委屈、不解,一股脑儿全泛了上来。面色不好看了,琵琶也不弹了,若非那是她看家吃饭的宝贝,她能当场砸个粉碎,给那可恶的撩情汉看看!

    三指一转,洞箫仙也收了长箫,又从胸襟里掏出一方香帕来擦拭,慢条斯理道:“哟!三娘,气性这么大?是哨兄欠了你的风流债么?”

    洞箫仙会这么想,也属自然。在整个献花会里,义贼们始终拿看金童玉女的倾羡目光,来看待鹧鸪哨与叶三娘的关系。一是叶三娘成心的暗示,就怕别人不误会;二是鹧鸪哨向来懒得解释,也怕拂了姑娘家的面子。

    此刻鹧鸪哨也只是打哈哈道:“哪儿有什么风流债?不过就是一壶酒的债而已。来,我认错,我先自罚三大口,望三娘恕罪!”

    言毕,他昂首灌酒,还将意犹未尽的笑眸瞥向三娘,等她架不住怒容,自个儿笑出来。

    三娘的心,就好似鹧鸪哨屁股下头坐的柳条,摆来摆去地游移不定,可终究打根儿上,还不是叫那男人轻而易举地攥紧?

    没辙了,她对着那张俊脸愠不起来:“呵,今儿个吹的是什么东风,把你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兰陵盗王,给吹到这芳波湖来了?明晓得每月十八,是我与箫兄约定斗乐的日子。说吧,你特地来此,是来寻箫兄叙旧的呢,还是来寻我赔罪?”

    美目盼兮,可惜,她没等到想要的答案,却叫洞箫仙泼了好大一盆冷水:“怎么?难道哨兄是精研春宫式,又生出了疑惑,想要我给帮着参详参详,好讨你意中人的欢心?哎哟我说哨兄,这做人哪,不能太贪心。有咱们三娘、如此倾国倾城的佳人,对你一往情深,你可不能朝三暮四,什么蜂啊蝶啊的,全都往床上领。听我一句,那回事儿做起来虽爽快,可也不能没了节制,伤身……”

    叶三娘心里头一道雷光,劈得闪亮!虽然她对鹧鸪哨寻朽春笔、送与白芍作礼一事,一无所知,可联想到那日、鹧鸪哨靠在窗边抛玩的一片瓦,她更加确定,鹧鸪哨心里头怕是有了人!

    可这走江湖的姑娘,既然能当上兰陵城献花会的牵线人,自然不是凡俗的泼妇。她深知,女人恃宠之时,可以耍耍小性子,可一旦确定了情敌的所在,便越要冷静、宽容、大度,甚而不让男人看出一丝她的嫉妒,否则便是自跌身价,再想挣回分量就难了。

    于是她装作没听见,撩起裙摆,兀自坐到湖畔去拨弦。

    没想到鹧鸪哨没答洞箫仙,却是点了她的名:“三娘,我主要是来寻你,其次才是向箫兄,顺道打听一些事情。”

    叶三娘勾唇,算是挣回一分薄面。她头也不转地道:“哦?寻我何事?天底下还有你鹧鸪哨搞不定的事?我叶三娘何德何能,能给你助益?我又不若箫兄懂得多……”

    叶三娘还想顺口甩甩话音讽他几句,可鹧鸪哨换了正经口吻道:“我想问,上回你给我的消息,说白老爷府上,藏有受贿判案所得的夜明珠,究竟可靠与否?”

    指尖停拨,冰弦余颤,叶三娘知道此问不是玩笑,也郑重转了过来:“……你是说,上回你夜探知府宅邸,却空手而归,并非你一时大意失手,而是那所谓“夜明珠”,本就不在白府?你是怀疑消息有误,有人故意放出假消息来,存心冤枉白老爷?”

    鹧鸪哨有些尴尬:他头一夜失手,倒不是因为消息有假,主要是色迷了心窍。不过第二回的详搜,让他加深了怀疑。他点头道:“嗯。”

    叶三娘知道,此事非同小可。

    献花会的牵线人之间,多是以暗语相互联络,借打更人之口,将消息通过隐秘的法子传送出来。即便是叶三娘也不知道,消息的确切来源是谁。只知道若是对方掌握了暗语,定然有很高的层级,来源应该可靠。

    白知府清白与否,倒是并不重要,可若有人居心叵测,混入了献花会却企图不明,着实需要重而视之。倘若那人向外间泄漏了义贼会的所在,将遍布各城的分舵,如同蛛网一般扫尽,后果将会不堪设想。不过好在目前看来,那不明身份的内鬼,似乎意不在此。

    “假如真是如此,那么要想弄明白,给我递假消息之人目的何在,就只有一个法子……”

    三娘话还未完,在旁听得专注的洞箫仙,不由发出了一声嗟叹,猜到了三娘要说什么。

    他随后便点着萧首,朝鹧鸪哨眨眨眼睛,似在恭喜他艳福不浅——那春宫,原来是为“白家小姐”求的啊。他若是知道白知府没生女儿,那嗟叹里,恐又要添上一层惊诧意味。

    三娘继续道:“你寻合适的时机,再探白府。既然‘他’想让你去,那你就去。答案,一定就在白府。我想,凭你的本事,龙潭虎xue都困不住你,还不至于在那浅滩上崴了脚。”

    鹧鸪哨也有此意:“好。”他又转向洞箫仙作了一揖:“我还有点儿私事,想向箫兄请教。”

    洞箫仙抱着萧道:“哨兄不必客气,但讲无妨。”

    鹧鸪哨折了一枝柳条,掐在指尖把玩:“箫兄庭院里养了许多花草,不知水仙你可种过?依你看,这个春暖花开的时节,要想寻一盆尚未凋谢的冬水仙,该去何处找呢?”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