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子
瘋子
一連好幾天,我的精神狀況都極差,一閉上眼那天的場景歷歷在目。 我不明白安斯艾爾它為什麼要這樣?是為了給我個下馬威嗎?或者是看我笑話嗎?可它自那天過後,就再也沒有出現在我的面前,每天只是吩咐侍從定時給我放好食物,到了時間再收回。 我一邊戰戰兢兢地等待著它再一次出現,一邊又在祈禱它趕緊對我失去興趣,把我放回去。 這天,我再一次被侍從帶到了那個餐廳,安斯艾爾還是坐在原來的位置上用雙手支撐起下頜,淺笑著望著我。 我打了一個冷戰,心不甘情不願地坐在離它最遠的地方。 可安斯艾爾沒打算輕易放過我,它用著像舞步般華麗的姿勢,輕輕巧巧地來到我的面前,高挺的鼻尖抵上我的,溫熱的氣息撫過我的臉頰。 “這個充滿了恐懼和絕望的黑眸,真的太美麗了。”微涼的手指順著我的眼眶勾勒,安斯艾爾用著詠歎般的語氣說,“魚兒天生應該活在水裏,美好的東西也天生應該被強者擁有,不是嗎?” 我偏頭躲開它的觸碰,默不作聲地望向那個曾經放了一個方桌的地方。 安斯艾爾毫不介意我的推拒,熱情地環住我的雙肩,我輕輕一顫,終是沒敢再次拒絕。 它伸手把玩著散亂地鋪在我頸部的發尾,時不時傳出一聲低笑。細碎的發尖被它攢成一撮,故意在我的頸窩裏四處搔刮。 迫於癢意,我不得不縮著脖子躲避著它的戲耍。也不知在宮裏的日子,什麼時候能是個頭。 玩弄夠了,安斯艾爾這才把我放開。一旁候著的侍從,一道道地上著各種不同的食物。我偷摸一瞥,發現全是rou類料理,喉間一陣翻湧,差點沒有當場吐出來。 被我的表情給愉悅到了,安斯艾爾大笑出聲。它命令兩個侍從,將我的雙手分開固定在座椅的把手上,讓我不能動彈。 一手端過盛著一塊冒著血水的rou排的盤子,一手拿著排列好的刀叉。安斯艾爾毫不在意原本被安放妥當的餐具被弄得一團亂,姿態優雅地走到我面前。 欣賞了一下我的表情,安斯艾爾愉悅地低頭切了一小塊rou排,遞到我的嘴邊。 我盯著rou排鮮紅的橫切面,將嘴唇緊閉,左躲右閃著它的投喂。 最後,宣告耐心盡失的安斯艾爾一把捏住我的下頜,用力地按壓,迫於疼痛,我只能張開了嘴。 它眼疾手快地把rou排放進我的嘴裏,示意兩邊的侍從把我放開。隨後好整以暇地看我趴在桌邊,不斷地嘔吐著。 “幾千年前,人類不是什麼都吃嗎?怎麼現在連一塊小小的rou都吃不下了?”見我吐得實在幸苦,安斯艾爾虛情假意上來給我拍拍背,讓我能舒服一點。 食道被胃液腐蝕,灼燒感席捲整個喉嚨,我的肚子仍然一抽一抽地疼痛著。眼淚不爭氣地從眼角一滴一滴地滑落在地,口腔裏的血腥味被惡臭佔領,我這才稍微緩了一口氣。 揮手打落放在背上的手掌,我眼角含淚地怒瞪著安斯艾爾,試圖用眼神將它殺死。在這一刻,我完全不想管後面會遇到什麼處罰,只想把安斯艾爾那張噁心人的臉給撕碎。 誰料安斯艾爾它不但沒生氣,反而大笑出聲,“哈哈哈,敢這麼明目張膽拒絕我的,還真就只有你一個。你說,我要怎麼罰你,才能出這口惡氣呢?嗯?” 沖上大腦的熱血瞬間消退,我後怕地想要把身體蜷縮起來,以為這樣就可以逃過安斯艾爾的折磨。 它也沒在意我的抗拒,只是慢悠悠地圍著我轉了幾圈,然後恍然大悟地說到:“我喜歡你的眼睛,不如把你的眼睛挖了送給我怎樣?” 隨後又發現不妥一般,自言自語地說:“可是我答應了阿爾曼,要將你完完整整地歸還給他。要是取了你的雙眼,阿爾曼肯定會為難我的。但是我又實在是喜歡你的眼睛,這下可如何是好。” 聞言,我將自己蜷縮地更緊。我從未有過現在這樣迫切地想要見到阿爾曼,想要躲進它的懷裏,想要它緊緊地把我圈著,再也不分開。 安斯艾爾苦想了一會兒,隨即激動地說:“我就只取你一只眼睛好了,給阿爾曼剩下一只,它就不會那麼難纏了吧?畢竟,它可還是很需要我的。呵呵,哈哈哈!” 命令侍從將我帶入一個陰森恐怖的密室裏,安斯艾爾隨後讓它們退下,只留著我們兩人。 侍從見怪不怪地離開了,似乎這已經不是第一次有人類被帶到這裏。 強撐著環顧了一下四周,入眼的東西讓我頭皮發麻。大大小小的嬰兒們被福馬林浸泡在一個個玻璃管中。還有手指,腳掌,眼球,頭顱,以及人類其他各種器官。 我被嚇得不斷後退,直至後背抵上了寒冷潮濕的牆壁。陰冷的感覺很快蔓延至我的全身,我哆嗦著,慢慢向門口爬去。 安斯艾爾神情癲狂地為我介紹著它的藏品,“這只手指是一個美麗的金髮人類的,因為它不小心碰到了我,所以我把它給砍了下來。你再看看這顆眼球,我還記得當時那個人類看我時,那充滿著生機的眼眸,讓我忍不住想要摧毀。還有這顆頭顱,它是……” 門把手翻動的聲音讓它回過神來,安斯艾爾用低沉陰寒的聲音問著我,“你在做什麼?難道是想要從我的身邊逃開?一個個的,為什麼都想從我身邊離開,我究竟哪里不好!” 快步走到我的身邊,一把扯住我的頭髮,疼痛使我驚聲尖叫。我掙扎著拉扯著我的頭髮,想要從安斯艾爾的手中逃脫。不多時,黑色的發絲遍佈一地。 安斯艾爾一把將我丟在手術臺上,固定住我的四肢,然後親昵地蹭著我的鼻尖,愛憐地說:“別怕,很快就會結束了。相信我,不疼的!” 拿起一邊備好的注射器,安斯艾爾輕緩地沿著我的血管遊移。就在它舉起針紮進血管的前一秒,我終於忍不住大喊,“住手!” 停頓了片刻,安斯艾爾花了點時間來理解現在的情況,然後狀若癲狂地掐著我的下頜,大笑著說:“會說話的雙黑人類?呵呵呵,哈哈哈,逃不過啊,逃不過!” 躺在手術臺上,我瑟瑟發抖地看著發神經的安斯艾爾。雖說暴露了,但總算躲過了這次危機。可下一次,我還能不能再順利地躲過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