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具剑】(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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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2月16日 第六章 林琫又在府内一连呆了数日。 直到京城中爆竹声都淡了去,林琫开始在林升的书房里整理杂书和笔墨,甚至大多不太重要的摆在桌上的文件林升也放心的让林琫翻看。林琫倒也从来不客气,毕竟这样的东西相比书房里那些不太实用的兵法相比,用处大了不是一点半点。 林升自然也有他的深意。 做了这所谓的平南公,却没有丝毫的轻松时刻,即便在不过才刚刚过了初二,宫中就来人传信请人入宫商议政事。大抵因此,自然也对林琫这个圣上亲赐的世子格外重视。 再加上宫中时常有人往林府来取,他若是半分不知道,岂不是个傻子。 林琰对此倒是没什么特别的感受。这些年来林升征战在外,这整个林府也是她担着,只要布庄的生意不受影响,倒是也没有什么可说的。 但对于林琫来说,这样的差事倒是打发了不少时间,然他不至于闲得发慌。 若不是此处是林升的书房,他甚至愿意搬来个床,日日夜夜的待在这里,甚至饭菜都要在这里解决。即便放在桌上能让他看的东西有限,他还是能将上面的东西看懂个七七八八。 “少爷,少爷!开饭了……少爷?” 露莹一手端着撑着饭食的托盘,一手在书房的门上一遍遍敲着。按照露莹的话来说,这少爷前脚才从那书阁里出来,就又进了书房里。她也不知道什么东西能叫林琫看的这样入迷,只是苦了她这个每日来送饭的丫鬟了。 “唉……”她站了也有一刻钟了。这天气仍是寒冷,盘中的饭菜都凉了个七七八八了。露莹正准备着带回膳堂内重新热上一热,一回头就对上了林琰的视线。 “啊,小姐!”露莹忙着向林琰一福身。;林琰看来一眼他身后紧闭的门,问道:“这饭食,他可是一口未动?” “不是,只是……少爷在里面,不知道做什么,奴婢一直敲不开门。”露莹捧着托盘,低声应着。 “嗯,看来他又忘了吃饭,这样可不好。”林琰低头看了一眼托盘上的饭食,道:“你且去热上一热,剩下的,交给我便是。” “是。” 林琫坐在座位上,对着一页纸张发呆。那纸张上的字不过两行,却让他不禁皱起了眉。 这大概是林升误放在此处的。只是如今这书桌上的东西林升本来也知道他会翻看,就算到时候问起来装作不知道,也绝对会被一眼识破的。 他将那张纸暂时的放在了一旁,端起茶盏喝了一口。 这一口茶还未下肚,书房的门就被从外推开来,叫林琫实打实的呛了一下。林琫咳嗽着将手中的杯盏放下,抬起头,便见林琰端着饭菜,一步一步的走到了书房内。 她装作漫不经心的左右打量了一番书房中的装饰,视线又在那柄挂在墙上的剑上停留了片刻,终于落在了那从桌前站起来的人,笑着道:“我刚刚同露莹聊天的时候,说起你这几天一直都在书房内不好好吃饭,今日,我便亲自给琫哥哥送过来了。你看,今日的菜可还合口?” “咳咳……哈,我当时谁,原来是阿琰。”林琫尴尬的笑笑,伸手从他手中接过了饭菜放到一旁的小桌上。“只是一时看书看的忘我,忘记了吃饭。嗯……阿琰可不要责怪露莹。” “我可未说我责怪露莹。且露莹一直是府上最能干的小丫头,所以才让她来照顾你。只是琫哥哥,你这一日一日的不吃饭,那丫头认真,这饭菜一遍一遍的热了又凉,我看了都觉得劳累。”林琰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语气中似暗藏着几分责怪,但听来却又听不出个什么来:“这吃饭是自己的事,琫哥哥便是再专心忙碌,也莫要忘了身体才是本钱。若是失去了这本钱,做什么事也都是事倍功半了。” “是,是,阿琰说的是。这饭菜倒也挺香。”林琫笑着在旁侧坐了下来,正欲捏起筷子夹菜时,突然想到:“对了,这是义父的书房,我在这里吃岂不是不太好?” “唉,便是从这里折腾道膳厅去这饭菜又要凉了大半,便在这吃罢,稍后露莹来打扫便好。”林琰催促着,坐在了林琫对面,看着他一口一口的吃饭。“这几日天气尤其冷,改日我叫膳堂做些暖胃的汤来,琫哥哥吃着自然也舒服的多。” “自然是好。不过汤吗,我倒是更喜欢阿琰前两日做的冬笋汤,味道鲜美,让人喝也喝不够。” 林琰听罢,脸上微微带了些红晕。她掩了唇轻笑着:“那本是随手一做,不想琫哥哥喜欢,那下次我多做一些给琫哥哥带来如何?” “只要不麻烦阿琰就好。” 直到林琫吃完这碗饭,林琰都没有走半步,替他将碗筷收到托盘上。林琫擦了擦嘴角的汤汁,多少也有些尴尬。毕竟这样被盯着吃完一顿饭,多少还是有点让他有点不好意思。 “那阿琰便先出去了。兄长下次可莫要再不吃饭了。” “我知道了。” 林琫端着托盘,却被林琰伸手接过。“剩下的,就交给我吧。只是兄长,不管是书阁还是书房,一味的在昏暗的房间里待着也不是好事,不如找个天气不错的日子出来走走?” “还是过几天吧。况且,我倒是也确实不知道做什么好。至少……”林琫又想到了那日的望江楼,苦笑了一下:“至少短时间,都不太想出去了。” 林琰自然知道她指的是什么,轻笑了一下:“望江楼的饭菜其实还不错的。若是兄长想尝尝,我叫人带到府中就是。虽然发生了那样的意外,但是那里的饭菜确实是一绝。” “不,府上的饭菜已经很好了。”林琫叹了口气。他道:“对了,阿琰,父亲桌上的东西,一般除了我外,可还有人收拾?” “啊,进来收拾的人,除了琫哥哥外,几乎从不碰上面的东西。而且这些都是红秀亲自负责的。可是出了什么问题吗?” “这倒是没有。……啊,阿琰去忙吧。我在看一下。” 直到林琰离开了书房,林琫才重新把那张纸从桌上拿起,夹在了那本放在桌角的书中。 “公子~今日怎么这么早就要走?”一个身着紫衫的女子缠了上来,双手环住了沈瑜乔的胳膊。“您这几天,可是没有陪着蓝儿多久呢——” “哟,这几日在这玩的时候,倒是对人家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怎么我一说要走,就舍不得了?”沈瑜乔打趣的在人鼻尖上轻轻挂了一下,端着杯酒一饮而尽。酒杯离唇,蓝儿手中的软帕就凑了上来,将他嘴边的酒液都擦了去,身体还不断往人身边凑:“那前几日,姐妹们跟您玩的好,我哪有机会凑到您身边伺候您呢?” 这撒娇般的音调让这样责怪的话都变得格外俏皮。沈瑜乔笑着把人揽了过来,在美人的唇上亲了一下:“唉,你说说,这里面的美人就属你性子最傲,怎么就本公子,偏偏就最喜欢你呢?” “当然是,人家心里最在意你了。”纤纤玉指在沈瑜乔的胸口轻轻的画着圈,眼睛却是一刻不离的盯着沈瑜乔的双眼。 直到门外传来了几声叩门声,沈瑜乔才终于不情不愿的起了身,将一锭银两扔到了蓝儿手边,伸手提起床边的衣服。蓝儿自然也时趣的站了起来,替他系好了衣扣。她捧着那块白玉做了腰佩,对着窗外的光看了许久,有似爱不释手般的在掌心里磨蹭着。“这样漂亮的玉,倒是同公子一般让人喜欢呢。” “喜欢吧?不过这个可不能给你。”沈瑜乔从她手中接过玉佩,低头挂在腰间。李尹在屋外一时得不到回应,再次扣了扣门。便听屋中一声不耐烦的话传来:“进来!” 李尹得了允许,推开门慢慢的走进屋中,隔着屏风向着沈瑜乔行礼道:“殿下,差不多我们便出发吧。若是太晚,也并非好事。” 这一连数日,沈瑜乔都在这挽花楼中住着。如今面上比之前两日,更是一眼就能看出来那底子几乎被掏了个空。李尹见怪不怪——不如说前两日他来此处找沈瑜乔时,甚至见到了宫中来的人,结果都被这位皇子一一赶了出去。结果第二天,便听入宫出来的人说圣上将这三皇子骂的狗血淋头。 发^.^新^.^地^.^址 5m6m7m8m…℃〇M 虽然这话传来传去,多少有些夸张的意味,但是李尹却对此深信不疑。便是他自己,也在心里骂过这人无数次了。 若不是…… 沈瑜乔站在铜镜前简单的扫了两眼自己的样貌。他招呼李尹过来,问道:“如何?本皇子这身打扮,算不算的上给那小子面子了?” 这身衣服虽然得体,但是边边角角的皱起的衣角显得沈瑜乔此人格外懒散。李尹心下叹了口气,只是道:“自然是好。不过皇子殿下,若是再晚,便……” “好了好了,就知道催。我是什么身份,那小子是什么身份?只有他等我的份,便是他这小子睡着了,也得叫醒了来迎接我!”沈瑜乔有些不屑的哼了一声,又在镜中看了一圈自己的模样,才终于不情不愿的离开了这个温柔乡。 林琫格外喜欢那张铁弓。 他见过林升拉过那弓,真是凌冽入风。他也听子昱说起过那场大战。那张弓射出的长箭直接贯穿了那赵苛的肩骨,这一伤,让这场决战为林升增加了不小的优势。 反观自己这把,虽然能在危机之时有反击之力,但是终究也只是一柄普通的木弓罢了。 林琫从椅子上做起,长长的伸了个懒腰,终于把视线从把巨大的铁弓身上移开,转身从桌前站起。 这几日下来,林琫没有在军中的那般紧张,这张在当时还算轻松的弓,他现在撑开都稍有吃力了。第一支箭意料之中的偏离了轨道,林琫搓了搓手掌,将弓拉到了极致。 “……中!”林琫拉的手臂都有些抖,那支箭飞的要比上一只更远了一些,但仍是同上一只箭一样滑出了靶子。说是滑一点也不夸张,箭还未到靶子上,就已经横着撇了出去。 这弓箭本就是日日都要练的。他这般久不练,又懒散了许多天,自然会在这弓术上差上许多。林琫摸了摸鼻尖。好在这块空地还算偏僻,没有什么人看到。若是叫人见了,说他一个从战场上回来的人连弓箭都不会用,岂不是叫人笑掉了大牙。 这府中的生活他确实也习惯了不少。若说真的有机会回到军中,他也未必能习惯军中的生活了…… 想到此,林琫叹了口气。直到箭筒里的剑都射了个空,他才走到场中将剑一一捡起,最后,拔掉靶子上为数不多的那几根插在边缘处的箭。 “那云水碧都卖出了多少钱,还剩下几匹,以及今冬新售 卖的暖绒缎,这些也都要写在账上来,再来找我过目。” “是。说起来这暖绒缎的银两仍是没开有到账,这……”那老先生有些为难,“这银两不到,咱们织坊的下匹布匹怕是很难及时到位。” “嗯?这暖绒缎我记得大半是那刘府上订了去,刚入冬就送到了府上,怎么这年都过了,银两依旧未到。”林琰皱起眉来,“难道没叫人去问过吗?” “问过,只是说这府上一时周转不开,便迟迟没有将银两送来。” “他说……银两周转不开……”林琰眯起眼,盯着那账本上的数字,“谁不知道这位刘大人在朝廷上是什么官职,他若是周转不开这银两,就算咱们林家都算不上富裕了。这话你到也信。” 林琰被这等事弄的有些烦闷,手指在太阳xue上揉了揉,将账本合上。“算了。这刘大人是朝廷中人,怎么不知咱们林家是怎样的人家。他这账倒也不是轻易就能要来的,倒不用急于一时。那若是织坊真的差了这么多钱,我便自掏腰包补上就是。” “明白了。” “唉……红秀。”林琰转了身,看向身旁端着暖炉同斗篷的人:“琫哥哥现在哪里?” “哼……这鬼天气,偏偏这鬼天气要本皇……本公子出来,真是要了人的命。”沈瑜乔抬手在有些酸痛的后腰上敲了敲,似乎每走一步都让他格外疲惫。“要本公子说啊,这就该找个天气好的日子。亏我说你办事利索!想不到你还反过来坑本公子!” 这番大吵大嚷引得不少过路的人回头看他。这样一看,反倒更让他骂骂咧咧:“看什么看!再看,本公子吧你们一个个都挖了眼睛!” 李尹叹了口气。他早就习惯了这样的事,低声安抚着沈瑜乔,道:“殿下,从这里再转个街角就到了。” “本公子……出门,竟连个轿子都没的坐,你到还一个劲说快到了,快到了,真是叫人烦躁。”沈瑜乔一甩袖子,把身上的斗篷拉的更紧,往前走去。 昨日又下了雪,林府门前便也有了扫雪的下人。这条道很少有人经过,所以沈瑜乔两人走来时,王五便招呼着道:“两位客人,可是来找我们家少爷的?” 李尹尚未张口,沈瑜乔便道:“这就是林府?这门面看起来也不过一般,还以为是什么大宅大院。罢了。你可知道我是谁?快快叫你家什么林世子来迎接!” “……”这番话让王五都听得不由得一皱眉。他仔仔细细的打量了几眼这不知道打哪来的客人。穿的倒也不像是普通人家能穿得起的,怎么就这样的无礼。这面色……看起来倒也不太好。 沈瑜乔被看的烦躁,当即又是一阵怒斥:“你这一个下人,什么时候也学会了眼睛乱看?快点!让你家主子迎我进去!” 李尹尴尬的抬起的手在面上一拍,一时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好在只是个下人……或许有周旋之地。王五忙哈腰道:“是了。那待小的进去通报一声,二位客人请稍待片刻。” “这少爷都认得是什么人呐……”王五将门关好后,小声的嘟囔了一句。 林琰仍是在旁看着林琫练弓。王五自是不似露莹那样咋咋呼呼,见到小姐在,便低声凑到林琰耳边,说明了来客之事。林琰低声问着:“这两人,长得什么样子?” “唉,我也说不好,只是那个男的,看起来啊……虚的不行。”王五思量着:“这人啊,看着就跟抽干了一样,看着就不正常。小姐,你说,这人真是少爷认识的吗?” “未必。这琫哥哥一回来,什么阿猫阿狗不都上赶着往上凑。琫哥哥面薄,也不好拒绝。我来就好。” “是。” 自王五走后,李尹才终于重重的叹了口气。他劝道:“殿下,咱们来此处的目的,您可还记得?” “怎么?” “这林世子,既然能被太子费心招揽,那定然不是寻常人。殿下您想,若是咱们有一位太子没有的人在自己身侧,这优势,不就能偏向殿下您了吗?” 沈瑜乔有些不耐烦道:“那你说要我如何?” “殿下,这人脸太子都拒绝,这自然心境也是不同常人的,那若是看到殿下您,如此一表人才,风度翩翩,说不定便能……” “这有何难?”沈瑜乔挑了挑眉,一脸不屑:“本皇子是什么人,自是不俗。你且看着就是。” 这番话说完,李尹才慢慢的松了口气。 发^.^新^.^地^.^址 5m6m7m8m…℃〇M 门内传来了些许脚步声。两人都将最闭了起来,看向打开的大门。 先是那进去汇报来客的王五,再是在谁人旁侧跟着伺候的中年女人,随后,便是一抹青绿。那裙上花纹尤其细腻,在光泽下微微闪动,顺着裙衫往上看去,清秀的面吞一如仙子般脱俗。 这样的气质,在哪挽花楼中自是见不到几个的。便是见多了没人的沈瑜乔,也难免怔愣了两秒,在李尹的轻咳声中回神来,端出了那几乎没有的礼仪来:“咳,敢问这位姑娘什么名字,可认得林……林世子?” 林琰第一眼见到沈瑜乔此人,两道秀眉就微微皱了一下。 卷皱的衣角,胡乱塞进腰带中的袍衣,以及…… 她同身旁的王五对了下 视线。王五也是一脸“您看”的模样,在沈瑜乔看不到的地方撇了撇嘴。 她却想的是,怕不是又是哪个有龙阳之好的官员。能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倒也在某些方面来说,是个不一般的人了。 林琰这么一想下来,反倒更恶心了。 商人喜怒不形于色的习惯倒是让她将满眼的恶心藏得一干二净。她笑着婉拒道:“啊,您是来找我家兄长的?真是不巧了。他现在忙着,不便见客。有什么话,不知可否叫我这个做meimei的代传呢?” “啊,既然这世子在府上,我们便去见见。且我们也是熟人了,总要去找世子说几句话的。”沈瑜乔思考着哪里不对般,又把视线瞄到了林琰身上,道:“难不成,你是林琰?” “……正是。”林琰虽然不知这哪里来的人认得她,但是转念一想,她在这生意场上翻滚多年,认得她的人自然不在少数。林琰问道:“不过不管您今日是来找兄长的,还是来找我的,都请说明才好。这年初府上忙着,还不便接待外客。” 李尹思量着,拱手道:“这位姑娘,既然世子在府上,便让我们进去见见,说上两句便好。这位是……” “这位是谁,我不管。只是这林府的门匾在一日,这门便也就归林家管,想让谁进谁进,想让谁出,谁出。”林琰仍是笑着:“这我刚刚问二位是否需要传话,既然无话可传,便不需在这里消耗时间了。” “……”沈瑜乔面上的表情确是越来越难看了。在沈瑜乔快要现出原型前,李尹忙作揖道:“这位……姑娘,我们此番来,确实只是想见见林公子,同他探讨一番。毕竟我们也都有听闻过林公子在战场上的功绩,慕名而来。” 林琰心道这找上门来的哪个不是这么说,就连那望江楼的怪癖也是如此。一个两个倒也还好,只是这时间长了,未免太过烦人。 林琰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她道:“这话说的确实不错。兄长自军中归来,这林府就少有安生。就连出趟门,都免不得被人扰了兴致。若我是我兄长,便是谁都不会见的。” “……哎,林姑娘,这见还是不见,不应该是林世子本人说才算吗?林姑娘这样挡在门前,叫人见了怕是有损林姑娘声誉啊。”沈瑜乔调笑道。 “那公子去说就是了。”林琰拂了拂衣袖,道:“既然来拜访林家,就自然知道我林家乃是将门,自然也是吞不下什么污言碎语,吞不得不正之风,更吞不得这腌臜味儿进了林府。两位,小女子可说的明白了?” 沈瑜乔的脸色在这番话下格外精彩。这番话倒确实是有些逐客的意味了。李尹自然也能猜的出一二分,视线在沈瑜乔身上闪过,微不可见的叹了口气。林琰能将这话说出来,便是认定即便林琫真的见了这两人,这两人也未必能说出什么好话来,倒还不如不见。林琰话已至此,偏头向着王五的方向一歪,转身捧着暖炉头也不回的走了。 就算是王五也很少见到林琰这样的语气和神态。倒是他也对着俩人并没有太多好感,便直接将门关了去。这沈瑜乔二人便尴尬的脸色都有些白了,尤其是沈瑜乔,牙都被气的微微发抖,自回过身来就指着大门颤声骂着:“这个贱人……她怎么敢……” 这林琰多年没见到沈瑜乔,且沈瑜乔的模样也同当年差的天壤之别,至少当年看起来要比沈瑜和面色还要健康的多,自然也跟本没认出来那邋遢的不知哪来的附加公子就是沈瑜乔。自然,便是知道了,也只会更加鄙夷,无非嘴上还会稍微留情一些就是。 而林琰此时想的却是,此人如此不堪,怕不是又是太子党派的某个官员,或是大臣家的贵公子。这面上虚的几乎看不得,怕也是私下里也养了不知道多少个男宠吧。 “……真是个笑话。” 这样的事只会越想越让她觉得恶心。这句话到也说的并非是沈瑜乔,更多的反而是评价那对她而言并不怎么熟悉的太子。若是这手下都是些这样的人,这本人心里的盘算岂不更深? 红秀当她仍是在想那两位客人,凑上前去低声道:“小姐,这好歹也是少爷的客人,我们就这般拒绝了,是否太……” “这以后来找琫哥哥的客人,先不要去打扰他,告诉我,让我来应付就是。琫哥哥在人前实在客气,有时候拒绝不得,反而会惹的一身麻烦事来。这些朝廷上的事哪是这么简单的。”林琰果决道。复又停了下来,转过身极为严肃的同红秀说着:“且这件事,万万不得在琫哥哥面前提起。这几日琫哥哥心里好不吞易舒畅了点,可不能因为这等事叫他分了心。” “是。” 沈瑜和在宫里确实打了个十足的大喷嚏。 这可是吓坏了刚端着药进来的侍女。她小跑了两步将药碗放下,一只手用手绢轻轻擦拭着沈瑜和的嘴角,一边轻轻拍着人的背,回头吩咐着:“愣着做什么!殿下许是冷着了,往盆里加炭火啊!” “不必了,已经很暖和了。”沈瑜和摆了摆手,视线仍是对着墙上的那柄没有送出去的玉具剑。这件事让他郁闷了好几天了。一方面是这剑送不出去的原因,一方面就是赵长庚回来后将过程细细描述给他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引得林琰如此的不满。 难道林琰并不希望林琫在朝当官?可是……这件事便是林国公知道,也不会不同意。更何况,他也还没有要将林琫用什么官职绑在朝廷上的想法。 怎么回事呢…… 沈瑜和越想,便觉得脑子里越是乱遭。再加上这几日朝堂上暗潮汹涌,有几个前朝的老家伙怕是已经坐不住了。他虽然尽数知晓,但又不得打草惊蛇,心急之下,反倒让这病有了可乘之机。他想亲自去林府拜访的事,也因此耽搁了下来。 沈瑜和接过药碗来,将那乌色的药汁两口喝下,抬手在擦去嘴唇上的药汁。这样的苦味他早就已经习惯,但对于无力而为的事,他始终无法让自己完全放平了心态好好养病。 “……好了。你去叫宁如笙来,我有话跟他说。” 沈瑜和披着外衣,在书桌前坐了下来。 为了方便处理事务,他早就叫人把书桌都搬到这里来。好在这寝宫也算大,用屏风隔开,倒也能做书房来用。沈瑜和将身上的衣服拉紧了些,宁如笙挟着寒风,慢慢的走到书桌前:“太子殿下。” “你来了……咳。这几日王榛的记录,都报给我吧。包括他王府上的人这几日可曾和谁有来往,都一一说来吧。” “回殿下,都在这里了。” 露莹紧张的抱着斗篷,双眼紧紧的盯着那即将离弦的箭。 那靶子上零散的插着几只箭,落在地上的显然也要更少。这样一看,每一支都要比最初射出的箭稳的多,但是速度却不尽人意。林琫倒是找到了些许当初在军中的感觉,把专注里全部放在面前的靶子上。只这才练习了半个时辰,这头上的汗就已经有了密密的一层了。 林琰将事情尽吩咐给红秀后,便自行从花林中穿过回到林府后院的那片空地上。远远的能听到露莹的一声欢呼,她拨开枝杈,露莹抱着斗篷蹦跳着,那柄箭正正的插在那草靶的正中心。 林琫显然也松了口气。露莹指着靶子笑着问道:“少爷,你在战场上是不是也能这样,就是‘嗖’的一下就把对面的敌人打死?” 林琫挠挠头:“啊……这样的情况也确实有,只不过太少了。说实话,毕竟我不是在前线的将士,弓术也称不上好。” 露莹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那少爷在前线时做什么的啊?” “嗯……也只是辅佐义父做一些杂事罢了。”林琫不知道该怎么说。露莹显然对于军中的各种事物没有了解,也只能挑着她能听懂的方式来讲。“比如……嗯,比如说阿琰是将军,那我就要帮着将军来顺利的击败敌人……这样。” 露莹一知半解的抿唇想了一会,恍然大悟道:“那岂不是和红秀姐一样?” “……倒是也可以这样理解。”林琫弯腰一支一支的将箭捡起,简单吹去了上面的尘土,重新扔进腰间的箭筒中。这一抬头,正对上了从花林中走出的林琰。 “这样的天气便是带了斗篷,里面只穿这些可是会风寒的。” “啊……这不是活动方便吗。这京城的天气便是下雪也没有那么冷,不会着凉的。”林琫此时身上确实也只是简单穿了件窄袖袍子,说是单薄倒也不为过。林琰抖出手帕,细细擦去林琫头上的汗。“这风寒啊,哪是只会天冷才会得的。琫哥哥只需记得便是。” “我记得了。你说我,还整日需要阿琰来费心。”林琫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他问道:“这段时间是又开始忙了吗?刚刚见王五叫你去处理什么事?不知道阿琰那里有没有我需要帮忙的?” “也不是什么大事,都是账房中的一些未清的账就是了。这账按理说早在年前就该平了的……唉,不说这些了。”林琰将手帕折好收进袖中,问道:“琫哥哥可觉得饿了?今晚我亲自下厨,琫哥哥想吃点什么?” “气死我了……那种丫头也配嘲讽本皇子?如果不是我父皇,他林家哪还有今天!真是气死我了……” 沈瑜乔越想越是觉得心中怒气难压,好在此处也很少有人经过,沈瑜乔倒是毫不掩饰的发泄着自己的火气,伸手拽住身旁李尹的衣领,大声吼叫道:“你说是不是!那丫头敢这么对我说话,这是大逆不道!” “殿……殿下您冷静。这林家小姐到底是女子,自然是不懂其中利弊才说出那些话来。况且,唉,您看,这世子本人咱们还未见到呢,此事尚且还有转机啊。” “哼,我倒是不知道这世子怎么就成香饽饽,谁都要咬上一口了?不过是个闲散的世家子弟而已,父皇哪天烦了这林家,就一把把他们赶出京城了!还在本皇子面前摆这架子?给本皇子吃了闭门羹,又想我去上赶着说他们的好话?呸!” “殿下,您想,若是您有一位太子都求而不得的人才,那岂不是……” “又给我说这套!”沈瑜乔烦躁的挥了挥手,大步向前走去。“既然如此,就让那病秧子揽去便是!想来他那样子也折腾不了几年,到时候,皇位依旧是本皇子的!真是闲cao心!” 随后斗篷一裹,沿着来时的路向着挽花楼而去。 李尹被这样的话堵的一时无话可说,无奈摇着头,大步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