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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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股熟悉的香又袅袅勾过来,钻进他的鼻腔,他的口齿,他的肌肤,他的每一寸血rou里……简直无孔不入。 “少爷。” 怜容柔声唤道。这两个字在他的舌尖滚过,甜腻得像裹了一层蜜。 其实他更想叫少年“阿慈”,这样他们仿佛就是一对昨日才抵足缠绵过的恋人。 而非一个戏子,一个贵人,隔着天堑。 怜容低垂的眸中划过一抹阴霾。 郁慈被他叫得有点脸烫,问:“你今天可以唱戏吗?” “能给少爷唱戏,是怜容的荣幸。”怜容道。 目光却不知餍足地想窥探更多,顺着少年的指尖一点点往上爬,直到看到一角水红色衣裙—— 他的笑意僵在唇边。 女人? 哪来的女人? 为什么会有女人? 难道她是少年的伴侣?他们会躺在一张床上,少年的红唇会吻过她的肌肤,两人会交缠在一起,像两尾滑腻的鱼…… 一想到这,嫉妒的火焰灼烧着怜容的心脏,他只能死死咬紧唇齿,血的甜腥味在嘴里漫延开。 “少爷,你想听什么呐?”珍珠一脸新奇的问。 郁慈也不常听戏,对这些不太了解,便说:“那就听上次的那出戏吧。” 怜容听见那女人叫少年“少爷”,一时大喜过望,整个人像是重新活过来一次。 好好好!原来那个女人也跟他一样,都是卑贱的下人,少年是清白的。他就知道,那女人根本配不上少年…… 怜容嘴角含着笑,将水袖甩出。 红唇一启,戏词便“咿咿呀呀”飘了出来,一抬手一转腰,都是说不尽的万种风情。 郁慈听着,却逐渐觉得有点不太自在。 眼波流转间,怜容一个劲儿地瞟向他,神色一派哀怨忧愁,似乎自己就是那位负心人。 难道这些名角都这么入情的吗? 怪不得是名角啊。 一曲唱罢,郁慈转头问珍珠:“你还想听戏吗?” 珍珠摇摇头。她总觉得这位伶人的目光令她感到不适,像被一条艳丽毒蛇的舌信子舔过,阴冷恶毒。 郁慈道:“那我们走吧。” 少年要走了。 怜容脸上笑着,心脏却像被千万种毒虫噬咬过,疼得他指尖轻颤。 他又要等上无数个日夜,才能盼得少年来一次百花楼。 不甘和绝望在心底慢慢滋生,他不喜欢这种没有期限的等待。 郁慈绕过茶几,正要迈出下一步时,怜容抢在他前面想去为他开门,却没留心脚下,被地毯一绊,就朝着少年的方向跌了过来。 郁慈一怔,下意识伸手去扶他。 两人距离稍远,怜容刚好碰到少年手腕,指尖一勾,那串佛珠就轻易断开,而后他重重磕在茶几。 “嗒、嗒、嗒——” 崩断的佛珠散落一地,郁慈的脑中有一瞬间的空白。 怜容连忙撑起身跪在地上,淋漓的鲜血从他的额上滴落下来,衬得他一张脸愈发苍白。 “少爷,都是我的错,我不该碰到您,弄坏了您的手串。” 他不停地重重磕头,嗓音颤抖,鲜血在地毯上留下一处处红痕,混着泪水将他的脸染得狼狈不堪。 郁慈白着脸,道:“没事的,你别磕了,快找人看看你的伤吧,你不是有意的,我不怪你。” 他弯下腰一颗一颗去捡珠子,菩提的温润烙在他的手心,郁慈茫然地攥紧。 包间这么大,真的都能找到吗? 珍珠连忙上前帮忙,将各个角落的珠子拾起来用手绢细致地包好。 “少爷,你的珠子……” 郁慈回头。怜容手捧着一捧佛珠,苍白的脸上扯出一抹怯弱不安的笑。 血顺着他细白的下巴滑落,素色的水袖上也晕染出点点斑红。整个人似生在高崖上的弱花,风一吹就能轻轻折断。 郁慈的目光落在他的手上。 原本白玉般的菩提也被染得朱红,倒不似佛门出来的东西,反倒带着几分勾人的味道。 少年眼睫一颤,唇珠紧抿。 珍珠上前一步,说:“给我吧。” 怜容咬紧后齿,却只能柔声道:“多谢姑娘了。” 珍珠不理,只将珠子一点点擦净。 郁慈冲他道:“你快去包扎你的伤口吧,我们自己捡就好。” 怜容顺从地退出门。 走廊灯芒昏黄,地毯绵软,踩上去没有一点声音。 摩挲着手心的那一点圆润,怜容缓缓勾出一抹笑,皜脸红唇,像从黄泉里爬出的恶鬼。 这下,少年总会再次回到他的身边。 只是他刚才没控制好力道,若是额上留疤了,也不知少年会不会介意…… 一抬眸,他的笑容骤然僵在脸上,瞳孔放大,一点点被恐惧占据。 第7章 车厢内,郁慈垂着头,乌黑的发丝拢在他小巧的耳上,素绢包着佛珠放在他的膝上。 珍珠瞄一眼少年,小心翼翼说:“夫人,我们回去再串好戴上……” 郁慈抬头勉强弯了下唇:“没事的,你别担心。” 一回到凝翠阁,珍珠就从针线篓里翻出根玉线,郁慈在一旁将佛珠一颗颗递给她串,目光紧紧落在她的手上。 珍珠十指灵巧地将串珠收好尾,交给少年道:“夫人,你试试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