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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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盒盖掀开,里面深红的膏体少了浅浅一层。 郁慈想到什么,伸出手碰了下唇瓣,借着月光,他看见自己指腹上染着一点嫣红。 他眨了下眼,神色怔愣,脑子也有点木,半响才起身走到案几前。 明亮的铜镜中,清晰地映出一张面。 波光潋滟的眸,细长远黛的眉,唇上一抹红娇艳欲滴,衬得肤色如雪,像被献祭的待人采撷的新娘。 郁慈立着没动,滋生出的酸涩像藤蔓一样慢慢缠绕上心脏,随着呼吸间裹紧。 明明自己才是那个做错事的坏人,可男人这么对他的时候,他还是会忍不住—— 有一点点的委屈。 次日一早,珍珠推门而入时,少年已经坐在窗前了,衣襟一直扣到最上面的一颗,将那截细而白的颈子掩住。 “夫人今天怎么起得这么早?”珍珠问。 郁慈含糊不清地说:“嗯……今天天气不错,我想在园子里逛逛 。” 珍珠瞟了眼窗外阴暗的天色,脸上露出点儿困惑的神情。 用过早餐后,少年来到园子里,蹩着细眉,眉眼间含着些气。 沈清越明明说好了要把佛珠送给他的,结果居然骗人,他等了一天也没等到! 让他昨晚哭了一晚上! 似想到什么,少年抿了抿唇,又有点心虚。 难不成因为他撒谎了,所以沈清越生气了才这么做的吗? 那如果他出府去找沈清越道歉,男人会把佛珠给他吗? 可一想到陈伯,刚生出的几分意动“啪”的一下又瘪了回去。 脚边一株蔷薇开得正盛,娇艳的花瓣极尽舒展,花蕊吐黄,灼灼动人。 郁慈蹲下去伸出手拨了拨花瓣,花蕊含着晨露,指尖上粘着一点濡湿。 一抬眸,一个下人装扮的男子正在假山后冲他招手。 郁慈有点困惑,站起身走过去问:“怎么了?你有什么事吗?” 那人相貌平平,压低了嗓音几乎用气音说:“沈先生在府外等你。” 郁慈心口一跳,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眼四周,没见到人才舒了口气。 第一次干这种接头的事,少年紧张得不行,手心沁出一层细汗,同样压着嗓子小声地说: “知道了,谢谢你,你快一点走,不要被人发现啦!” 郁慈心砰砰地跳着像揣着只兔子,悄悄溜出府外。 不远处,果然停着一辆熟悉的黑色轿车。 郁慈朝着车的方向走去,还没走几步,就见沈清越打开后座的车门,身姿挺拔跨了出来。 男人几步凑上来想拉少年的手,眉眼间的冷峭化开,语气抱歉道: “阿慈,对不起,昨天给你送佛珠的人路上出了点事,就给耽搁了……” 昨晚送佛珠的那几个人到现在都还没醒过来,也不知能不能撑过今天。 郁慈瞬间忘了之前的心虚,躲开男人的掌坐进车厢,理不直但气壮地指责道: “都怪你,让我等了一天!” 男人也不气,跟着坐了进来捉住少年的一只手腕,从怀里取出一串白玉菩提佛珠给他戴上,低声低气说: “都是我的错,阿慈原谅我好吗?” 佛珠触感温润,在少年纤细的腕上缠了几圈,衬得皓腕更加欺霜赛雪。 郁慈惴惴不安了一天的心终于平定下来,但嘴里还是不依不饶地挑刺道: “你怎么不早一点送过来嘛,害得我昨晚都被吓哭了。” 闻言,男人眸色微不可查地阴沉了一瞬。 他闭眼忍了忍额上跳动的青筋,才语气温柔问:“昨晚他对阿慈做了什么?” 一提这件事,郁慈又有点不高兴了,抿着唇,腮上的软rou更加明显,闷声道: “不关你的事,反正就是吓到我了。” 沈清越伸手抚了抚少年柔软的发旋,敛着下睑,轮廓深刻,轻声道:“阿慈别生气了,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毕竟,他请的道士也快到了。 腕上缠着佛珠,郁慈胆子也大了些,将男人打发走后,回到阴风阵阵的府中也没有那么害怕了。 刚走到凝翠阁,就见门口立着一道枯瘦的身影,手还举在半空中,似乎刚敲完门。 第4章 郁慈心口一跳,不安地叫了一句:“陈伯,你有什么事吗?” 陈管家闻声慢慢转过来,脸上是树皮一样的褶皱,黑洞洞的目光落在少年身上,干瘪的嘴唇刚张开。 少年就抢在陈伯开口前,小声地说:“我刚在园子里走了走。” 只在府门口待了一小会儿,应该不算乱跑吧。 少年有点心虚地想。 陈管家慢慢走下台阶,嗓音沙哑道:“府里遭了贼,我过来看看夫人这边。” “贼?”郁慈蹩了下眉,心里有点奇怪,怎么还有人胆子这么大,居然都偷到贺府了。 陈管家神色阴沉,语气冰冷道: “那个胆大包天的贼人竟然翻进书房,将大少爷生前最喜欢的一面香榧棋盘偷走了。” 胆大包天的“小贼”神色有一瞬间的空白,抿了下唇珠,颤声道:“那个棋盘很贵吗?要不就……” “算了”两个字还滚在舌尖,陈管家就冷冷打断道: “那贼人也算识货。那香榧棋盘极为难得,子投于上如珠落玉盘,且不腐不蠹,可谓价值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