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良久,章见声才抽回放空的目光,转而从上衣内兜里摸了包烟出来。 红色的烟盒,上面印着一串英文,是前阵子他从裴煊那儿顺来的进口烟。 原逸手里打着伞,一边低头摸遍了全身上下,章见声看他手忙脚乱的样子,笑了笑:“把伞收了吧,不用打。” 原逸“哦”了声,把伞支在一边,终于从裤兜里摸出个绿塑料壳的打火机来,双手递到章见声面前,为人拢住火。 “平时抽烟?”后者抬眉看他,被烟呛得皱着眉咳嗽了两声。 “不常抽。”原逸如实回答。 烟是消耗品,不仅消耗金钱还消耗生命,原逸只有实在觉得累时才会偶尔抽一支放松放松,最近一段时间更是几乎没碰过。 但章见声显然比他更不常抽,只吸了一口,就嫌弃那味道太难闻,一边咳嗽着一边把烟插进了灭烟器。 低头看了眼自己怀里抱的白菊,章见声用手指蹭了蹭那花蕊—— 美丽,但终是无用。 他没机会,也没兴趣将这花摆在它该去的地方。 随手一扬,章见声将花束丢进了垃圾箱。至此,他再未对下面的葬礼有所留恋,很快转身离去。 花瓣正碰上刚才灭烟的位置,边沿被蔓延的火星烧成了焦黑色,袅袅升腾起一缕烟来。 原逸默然瞧着,怕它燃起来,只好从旁边捡了个没喝完的矿泉水瓶,将那火苗从头到脚浇了个透彻。 “走了。”章见声在身后喊他。 原逸愣着丢掉瓶子,拿上伞,小跑几步,很快跟了上去。 开车将章见声送回别墅,一切又像恢复到了之前的样子。 章见声一进门就回了房间休息,这两天在外面待的时间太久,对于他这样刚做完手术没多久的骨折病人来说,已经大大超出了负荷。 春节在即,宋阿姨放假还没回来,新来的护工也要年初四才能到岗。喻樊特地发消息问过原逸这几天的安排,一听他不用回家过年,立马喜出望外地将照顾章见声一日三餐的任务交给了他。 傍晚六点种,馥芳斋的送餐员准时出现在门口。 用章见声喜欢的那套蓝花餐具将饭菜分开盛好,原逸趁着菜还热,赶紧给人端了上去。 在卧室前敲了三分钟的门,原逸终于听见里边传来一声很轻的“进”。 打开门,里面拉着窗帘,一盏灯也没开,眼睛需要适应一会儿才能勉强分辨出景物。 “您还在睡吗……” 原逸放慢脚步,尽量小心地找到床边的小桌,将餐盘放下,扭头看见床上的人翻了个身,露出被子下面光裸的背脊跟宽肩。 “放着吧,我一会儿起来吃。”章见声侧脸埋在枕头里,嗓音听起来略显嘶哑。 “……晚一点会放凉。”原逸就事论事,言外之意是不想再为热饭多跑一趟。 章见声这次没了回应,只是呼吸变得有些粗重,像是睡眠状态下不受控制的轻喘。 似是觉察到他的状态有些不对,原逸试探着伸出手去,用手背贴了贴对方的额头,终于摸到一片不同寻常的guntang。 昏暗之中,章见声本能攥住了正朝自己贴近的那只手臂。 顶着困顿睁开双眼,他看见原逸半张脸映着门外投进来的光,皱着眉道:“您……发烧了。” 第14章 暗涡 这两天天气冷,章见声刚做完大腿手术,身体还处在恢复期,昨天在外面又是下跪,又是淋雪,还一直穿着泛潮的衣服坐轮椅,会发烧确实是意料之外但情理之中的事。 伸手又在自己额头上摸了摸,原逸确认不是判断有误,于是打开了床头的夜灯,问:“有温度计吗。” 章见声睁着眼睛看了他半秒,之后慢慢撑着身子坐了起来,靠在床头。 “抽屉,你找找。”他指了指旁边的柜格。 打开最上面一层发现里面全是摆放整齐的内裤和家居服,原逸默然合上,又问:“哪个抽屉。” “忘记了。”章见声答得淡淡。 原逸只好又把下面几层都翻了一遍,最后终于在底层角落找到一把测温枪,但按了几下开关,没什么反应。 “放得太久,没电了吧。”章见声像是还没睡醒,说话鼻音很重,盯着他的背影一直看。 原逸很快又从旁边的医药箱里翻出个水银温度计,打开来甩了甩,递给章见声,“用这个,测得准一点。” 后者安静了片刻,随后半抬起胳膊。 原逸一哑,只好走过去将温度计帮人放到腋下夹好,又怕章见声这么光着上身会冷,于是从旁边拿了件睡衣给人披上。 等读数还得十分钟,原逸把床边的小桌板拉过来,然后将盛菜的碗碟在章见声面前一一摆好。 “您先吃饭,趁热。” 章见声的状态明显有点没精打采,拿起筷子尝了没两口就恹恹放下:“咸,没胃口。” 今天馥芳斋送来的饭菜是要相对丰盛一些,有鱼有rou,但也重油重盐,比起宋阿姨的手艺,根本没在一个档次。 虽不是按照章见声的口味和体质定制的病号餐,但起码食材新鲜、口味上乘。原逸不懂章见声为何挑剔,于他而言,这一餐已经比他之前在物流园里每天三顿的盒饭好出无数倍。 “您发烧了,得吃饭。”原逸无奈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