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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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初五傍晚,此事正式立案,等明天一早,就会提审涉案相关人员。 谁料吏司的官员们想了想道:“再压一日。” “等明日林县令走了,我们再审。” 这样也行,省得被林县令知道,他给纪元签的证明文书要作废。 到时候说不定会出什么事端。 各方的心思藏在后面,这张薄薄的诉状,也变得复杂起来。 日暮西垂,衙门的人陆陆续续离开,林县令又看看案上的公文,刚想下意识去看。 又想到他已经不是正荣县的县令,再看并不合适。 对方本就觉得他早该走了,要是再看,小聂身边的老吏必然不喜。 没必要在最后引起矛盾。 以往每日晚上,都要处理正荣县的公文,今日突然不用,倒是有些不一样。 县丞道:“大人,教谕他们准备了送别宴,咱们去吧。” 林县令点头。 教谕准备的送别宴,就在殷博士家中。 来这的人都很眼熟。 除了要跟着林县令走的众人之外,其他都是相熟的官吏。 林县令换了常服过来,同大家把酒言欢。 关于衙门的事,大家没有多聊,反正都这样了。 而且有人给小聂把关,不会出太大问题。 正月初六。 一对意外的人来了县城。 纪三婶跟纪三叔两人在家中商量了一晚,越聊越兴奋。 如果林县令真的走了,那事情就好办了。 想到纪元如今的名气,肯定能用他捞一大笔钱,很多人都知道他是小神童,这还不赚钱吗? 以前他们不这么做,是顾忌林县令,毕竟当年的事,林县令知道一点。 要是纪元跟林县令聊起这件事,那他们的秘密就暴露了。 他们要找到儿子纪利,好好聊聊这件事。 想到纪利身上的赌债,还有背后的赌场跟赌头,两个人就胆战心惊。 纪三叔接触过那些人,要是不还他们的钱,那等着断胳膊断腿吧。 本来以为都没办法了,现在告诉他们,林县令今日就走了,可以告纪元,让纪元孝敬他们。 这可是白白得钱的好方法。 “他身上有很多书,那些书卖了,都能挣很多钱。” “好啊,让他卖书还债。” “要是考上秀才,咱们家的田地就不用交税。” 两人说着,托认识的人寻纪利。 虽然不用马上状告,但他们也可以先问问什么情况。 或者用这个威胁纪元,看他还敢那么傲慢不。 “只要林县令离开,一切都好办。” 此刻的林大人,已经不再是正荣县县令,换了一身常服,家里的东西也收拾好了。 林夫人打包好行李,幼童也跟在身边。 剩下的属下同样赶车跟着,他们早上就会出发,去到隔壁县城运河附近,再搭船前往下一个任地。 必须早点出发,才能赶到船只附近。 衙门许多人过来送,就连新县令也过来了,聂县令真的敬佩林大人。 这几个月里,他跟着林大人学会很多东西。 一众人在这告别,林大人看向以前的同僚,跟县学众人也点点头。 教谕跟殷博士叹口气,两人神色都有些不同。 林大人看向正荣县。 从县里人被强征去修运河,到如今也五年时间。 正荣县的运河是没修成的,当时却死伤那么多人,想想都是惨痛的教训。 希望以后的正荣县越来越好吧。 “我走了,以后书信联系。” 话是这么说,但天齐国那样大,山高路远,交通不便,一年能看到两封信便是幸运。 从建孟府到林大人即将上任的江西府,两千五百里的路程。 这里 面的人,除了跟林大人关系最好的殷博士之外,其他人,多半是这辈子最后一次见面。 众人拜别,聂县令很是不舍,没话找话说着,送林县令上马车。 今日新旧两个团队的人很是和谐,连聂县令身边的老吏都和颜悦色。 聂县令还趁机问了许多不解的问题,林大人有问必答。 聂县令说着,还提了句:“没想到纪元竟然被他堂哥状告了,方才我来送您之前,学着您先去了趟衙门,翻看文书才发现了这个诉状。” “不过看上面说的,应该都是小事,以他的人品,不会出问题的。” 聂县令本来只是随口一提。 在他看来,纪元这般有学问的小神童,肯定被人嫉恨了。 他堂哥不知道什么身份,但按照学问来说,纪元应该不会有错。 若是纪元的叔婶来告,他还会更重视一点,同辈来告,多半没事找事。 谁料他这话一说,县学的教谕,殷博士等人不干了,最不沉稳的严训导道:“纪元?被他堂哥告了?怎么回事?” 林大人本以为也没什么大事,只是听到纪元堂哥时,想到当年一些事。 运河,还真是牵扯太多。 林大人认为小聂能解决,就没多问,可殷博士不肯啊,继续追问:“状告的内容是什么,那堂哥想做什么?” 他学生什么样,他能不知道? 怎么好端端地状告了。 聂县令好歹也是进士,博闻强记,把诉状说了下。 聂县令身后几个小吏当场愣住。 他们没想到少爷竟然提前去了衙门,本来以为等林大人走了再处理了。 “还牵扯到他的证明文书,可我刚刚查了,他的文书是启蒙夫子签的,也没问题。” “你们放心吧,大概率是诬告。” “不过确实要调查,那堂哥说纪元在他家白吃白喝,却不侍奉养育他的叔婶,这件事确实不妥,咱们天齐国以孝为先。纪元叔婶养育他多年,是该好好对待的。” “再说了,纪元叔婶,可是帮他爹娘帮了后事的,别的不论,这可是大恩。” 聂县令说其他的,林大人还微微点头,听到白吃白喝这几个字,下意识回头:“诉状上真的这么说的?” “对啊。”聂县令立刻问,“有什么问题吗。” 一行人脚步顿住,林大人眉头紧皱,似乎在犹豫什么。 正想着,雷力明雷捕快快速跑过来,开口便是:“县令大人!有人鸣冤鼓,敲了许久,说有冤枉要诉,衙门门口引来许多人!” 天齐国正儿八经的诉讼,就会像李耀众撺掇纪利那般,写了诉信,递到衙门,等着衙门审理后再说。 像衙门门口的冤鼓,可不像戏文那样人人都能敲,必然要有大冤才行。 而且一击鼓,必然又有人去处理。 一般来说,百姓不懂这个,衙门捕快们前去劝说即可,再走正确的流程。 可这次人怎么说都不听,还说自己冤枉至极,一定要告对方才成。 他们要告的人,正是纪元。 而这对夫妇,正是纪元的三叔三婶。 所告的罪名。 那便是纪元忘恩负义,不顾血脉亲情,竟然要逼死他们。 还说就是他弄来的青储料买卖,让自己的儿子欠上赌债。 肯定是纪元故意的! 如果纪元不赡养他们,不照顾兄弟,那还是人吗,还能科考吗? 他们可是实打实养育了他,让他白白在自己家住了那么多年,更是在他爹娘离世的时候照顾他。 这种恩情,他必须报! 不报不是人! 在赵夫子家的纪元听到这句话,满头都是问号。 不过这件事来得,比他想象中竟然要晚。 以他对那对夫妻的了解,应该早就用这招对付自己,没想到竟然到现在才用。 也好,至少不是在他考秀才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