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骨观 第2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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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只觉得心魂一荡,心中暗叹:原来是这样的美人啊!怪不得那些传闻…… 百姓们或许不清楚,但是宫里外的官宦人家都传遍了,这个胡大学士本是公子雪的书童,随公子雪入宫面圣的时候,因为容貌的缘故被皇上相中。 皇上当即赐官给他,他却从不上朝,只在皇帝寝殿足足待了一个多月,其间发生了什么,也是耐人寻味。 直到前些天,二人腻歪够了,那胡大学士说想住个大房子,皇帝当即把这桂王府赐给他居住,还御笔亲题了牌匾,又从内廷司拨人给他伺候。 可见荣宠不一般。 瞧着皇帝的赏赐如潮水般涌入大学士府,狐子七心中却无半点波澜。 他打了个哈欠,说:“真是累坏了,我先去眯一眯,你们自安置好一切吧。” 管家听得狐子七说“累坏了”,更是浮想联翩,脸上却丝毫不露声色,只是恭敬地应道:“是,大人。” 管家领狐子七进主院的卧房里。 这儿已布置一新,不复从前狐子七见过的样子。 狐子七却抬头看那房梁,但见仍是当年模样,便会心一笑。 管家也不知狐子七在笑什么,只是小心翼翼地赔笑着:“这儿的布置全都换过了,比从前更新更好。” 这样的话说着,其实还是不大通的。 毕竟,从前那是按着亲王规格布置的,如今却比从前还好,岂非僭越? 狐子七却挥了挥手,示意管家退下。 管家立刻恭敬地行了个礼,轻手轻脚地退出了房间,顺带关上了房门。 狐子七走进内室,一头栽倒在柔软的床榻上,顷刻间便进入了梦乡。那些关于赏赐、官职和荣耀的琐事,早已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 在梦魂中,却隐隐约约有那玲珑血的香味。 一串红珊瑚珠从他的颈间掠过,如同赤色的蛇一样,紧紧地将他的脖颈缠住。 他似被温柔束缚,一阵怪异的窒息,无法挣脱,嘴巴不由自主地张开,舌尖一伸,便吞进了那甜得入心的玲珑血。 那一刻,他立即置身于一个虚幻而美妙的世界中,体会到了无上的快乐。 那种快乐如此强烈,让他一阵眩晕。 然而,当他试图抓住这种快乐时,却发现它如同幻影般消失不见,留下的是未尽的渴望,和随之而来的无尽空虚。 狐子七骤从梦中惊醒,发现自己仍躺在榻上,发丝有些散乱,额前微微出汗。 他感到身上有些粘腻不适,唤来仆从,吩咐道:“送些水来,我要洗浴。” 仆从应声而去,很快便提来一桶热腾腾的水。 狐子七起身,脱下寝衣,踏入浴桶中。 热水包裹着他的身体,带走了他身上的粘腻感。 他想起刚刚的梦,只当是自己馋了。 他仰头看着房顶,心里却想:那玲珑血可了不得,我不过吃了一口,就连做梦也想着。 幸好我没有去拿皇帝的精血,否则可不得跟发了病似的天天想吃呢。 怪不得那么多九尾狐狸前辈冒着被雷劈的风险都要去采皇帝的阳气,这滋味肯定很厉害吧。 然而,颇为奇特的是,尽管皇帝身上的龙气对于狐子七而言自有一股诱人的甜香,但却如同一块表面撒满砂糖的巨大糖糕,初看之下似乎极为美味,诱人至极。然而,一旦尝试去品尝,恐怕只需一口便会觉得过于甜腻,难以继续下咽。 相比之下,明先雪的香气却更为清雅持久,如雪中寒梅,淡而不薄,香而不腻。 这正如对甜品的最高赞誉,并非浓烈的甜,而是恰到好处的不甜,方能显现其真味。 明先雪之于狐子七,便是不甜又最甜。 狐子七沐浴过后,穿戴整齐,缓缓地走出屋子,站在门前的石阶上,唤来管家:“准备一下,我要去相国寺。” 管家低头应道:“是,大人。” 随后,管家吩咐马夫迅速套好马车。 这马车也是御赐之物,华贵得很,棕木红帘,四角挂翠色玉璧,四匹俊秀的高头大马牵拉着,车夫一边缓缓驱车,旁侧还随侍着一队随从,各自提着盒子笼子,摆放着茶水、点心、绒毯等等器物,以备狐子七不时之需。 这排场自然引人注目。 故这马车一到相国寺门外,就引起门僧注意了。 门僧上前说:“佛门清净地,还请贵人下车步行。” 狐子七笑笑,让人撩起车帘,露出美人容貌。 门僧一怔,认得这人乃是从前公子雪的书童。虽然早知道这人生得伶俐,但到底也是人靠衣装,今日换下仆人衣衫,换上绫罗绸缎,更显得花容月貌,让门前桃花都要得失色。 相国寺虽然说是方外之地,但其实也是皇寺,对宫里发生的大事还是知道一二的。更别提,这个“胡大学士”刚当官第一天就派人来命令公子雪用血墨抄经,这事儿早已在相国寺上下传遍了。 所有人都知道,公子雪身边那个貌美书童一跃成了圣上新宠,小人得志,恃宠而骄。 这狐子七一来,张嘴就说要来看看公子雪。 故门僧让人去公子雪的院子里通报,只说是胡学士要来了。 如今明先雪在院子里清修,服侍的仍只有宝书一人。 宝书从在王府里能当一院总领的小头头,又跌落为青灯古佛的小厮,心态虽然有些落差,倒也还能适应。 毕竟,他心思比较单纯。 只听说狐子七当了大官儿,还命人让公子雪抄血书,宝书心里难免万分愤恨。 宝书不悦地说:“那个胡小七是什么东西?他流落街头,如果不是公子雪仁慈,他早在外面卖身为奴了,怎么还有今日的好日子?他非但不思报答,也回头踩您一脚,这如何使得?我真恨自己有眼无珠,当初怎么就听了他的甜言蜜语,当他兄弟一样?” 明先雪原还是四平八稳地在看着经书,听得宝书这话,抬眸一笑:“他对你说什么甜言蜜语了?” 宝书这才发现自己刚刚用词有些不当,挠挠头,说:“甜言蜜语,倒也不算……只是,他从前对我总是哥哥前哥哥短的,一副精乖伶俐的样子,谁知他是这么一个小人?” 明先雪但笑不语。 宝书走到院门边,听得外头动静,开门一看,便见远远的就是一行人,排场之大,简直就像是宫里的贵人巡幸。 却见狐子七虽然没乘马车进来,却依然是脚不沾地。 他一人高坐在四人合抬的一顶红木辇子上,一队侍从紧密地回护在他周围。 前头,自有侍从提着鎏金香炉熏香开路,旁侧侍从稳稳地抬着罗伞,后头,两个侍从提着炭炉,炭火微微发红,散发暖气。在队伍的末端,还有两个侍从分别提着食盒和果篮。 辇驾缓缓来到院门前,宝书抬头望去,正对上狐子七的目光。 他看到昔日对自己哥哥长哥哥短的小厮,如今高坐在轿辇之上,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狐子七端坐高位,垂眸笑看自己,宝书不免当他是作高姿态,自然十分生气。 宝书握紧了拳头,忍住怒火,不冷不热地说:“胡大人,这院门低矮,您的辇驾怕是进不去。还请您下辇步行,委屈一下了。” 狐子七的手肘撑在辇边,托腮笑道:“怎么不见明先雪?” 听到狐子七直呼公子雪的名讳,宝书眼睛的火气差点就要喷出来了,但转念一想,明先雪并没有继承爵位,如今桂王府也已经倒了。旁人给面子可以称呼明先雪为一声公子,但仔细想来,明先雪的确是一个白身。 狐子七现在身居高位,口呼他的名字,似乎也不能说有什么过错。 但宝书就是非常生气,生硬地回答:“公子雪在里边看书。” “那还不叫他出来迎接本官?”狐子七笑着说。 宝书心中的怒火更盛,他差点没被这句话气死。 他深吸一口气,勉强维持着冷静,转身向院内走去,却不想,明先雪已经稳步走出来了。 但见明先雪还是一袭白衣,芝兰玉树模样。 只是狐子七从前甚少这样高高在上地俯视他,如今看着明先雪在低处俯首,倒觉有趣。 明先雪来到辇驾面前,垂头作揖:“明先雪见过大人。” 听到明先雪那冰泉冷冽的嗓子恭恭敬敬称自己一声大人,狐子七如在盛夏饮冰一般浑身舒坦,嘴巴翘起的角度是千斤石头都压不住的。 宝书站在一旁,看到明先雪向狐子七低头行礼,而狐子七则是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这简直就是在他的心上割刀子。 狐子七从辇驾上走下,转头对外头的侍从说:“你们便在外头候着吧。” 侍从们垂头答应。 狐子七环顾四周,目光在明先雪和宝书身上短暂停留,然后抬步向院内走去。 明先雪和宝书也陪着狐子七一并进了院子。 院门一关上,狐子七便猛然转头,拉着宝书说:“宝书哥哥,我可想你了。” 宝书看着狐子七突然一扫之前的傲慢态度,又变回了那个他熟悉的、伶俐乖巧的小兄弟,不觉愣住了。这个转变让他有些措手不及,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回应。 狐子七却从袖子里取出一沓银票,塞到宝书手里,只说:“这些都是我这些天攒下的钱,你们拿着吧。现在桂王府没了,你们日子恐怕更艰难了。” 宝书这下真的摸不着头脑了,只说:“这……这是怎么回事?” 狐子七一脸委屈地说:“宝书哥哥,难道连你也跟外头的那些人一样认为我是小人得志、不思报恩的狂徒吗?” 宝书心想:啊,我还真是这么以为的。 但现在万两银票握在手里,宝书立即觉得狐子七又变得聪明可爱了。 狐子七斜撇一眼明先雪。 但见明先雪对狐子七的变脸没有任何诧异,神情还是一如从前,大概无论是骄矜的狐子七还是乖巧的狐子七,对明先雪而言都一样的。 狐子七笑笑:“公子雪,这儿风大,你身体弱,还是先进屋子里看书吧。我和宝书还有许多话要说呢。” 明先雪没有拒绝,转头回了屋里。 宝书越发不理解,问狐子七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狐子七问道:“公子没跟你说吗?” 宝书疑惑地摇头:“没有。那天他一个人从宫里出来,跟我说陛下赏识你,让你去翰林院当差了。我原本为你高兴着呢,却没想到,第二天,小顺子从宫里出来,说你小人得志,胁迫着要公子为你用血抄经。今日见你,又见你盛气凌人的……” 狐子七听后,立即明白,公子雪确实什么都没有跟宝书说。 这也是当然的。 狐子七倒也不是小人得志,恩将仇报,只是觉得拿权势欺负公子雪很好玩儿而已。 但狐子七还是挺喜欢宝书这娃娃的,不愿意让他太生气太委屈,便打算拿鬼话哄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