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禁廷 第10节
连梨:“就磕了一下,不会留疤的。” “你便知道?” 连梨点头,“小时磕碰的多了,自然知道。” 崔厉:“你小时候常摔?” “跑跑跳跳的,路上路又不平,难免摔着。” 崔厉:“小时摔着从不涂药?” 连梨回忆了下,“只摔的狠时揉些药酒,寻常破个皮出些血,拿水洗干净过个几天也就慢慢结痂了。” 崔厉挑眉,心想她倒是皮实。 不过目光往她膝上一触,还是压着她的手覆上去,“小时是小时,今日把膏药涂了。” 伤口突然碰上膏药,连梨疼的又是一缩,不由得说:“好好好,我知道了,您手力小些,我自个涂。” 崔厉并不松手,不仅不松,还取了膏药来,这回揩了一点,直接往她膝上覆。 连梨下意识就想缩着躲避,可他有闲情给她涂药,她躲着避着倒是煞风景,便强忍着不动,只挨着他低声,“您力气小些啊,疼呢。” 崔厉看她一眼,看着看着,忽地轻轻哂笑,手上力道变得小一些。 连梨自然也能觉出他的力度。 嘴角弯一弯,在他帮她在两边膝盖都涂上了些的时候,笑着道谢。 崔厉眼睛看她,“便这么轻飘飘一声谢?” 连梨眨眨眼。 崔厉点一下下巴,目光示意。连梨想了想,便环上他腰,含笑靠着他的肩,“如此?” 崔厉低笑。 手掌捏上她的肩,正要她仰头面对面看他,却是这时,外面门上敲了一声,声音递进来,“少爷,到午时了,属下去传膳来?” 捏着她的手掌半顿住,他看了眼更漏,不知不觉,竟已至午时了,他最近都是这个时辰用午膳。 点头嗯一声,“传罢。” “再打盆清水来。” “是。” 一声是后,门外的脚步声渐渐往下退。 连梨早已经从崔厉肩上起来,也在他与应恂说话时悄悄把膝上裙摆放下。 此时应恂退去,崔厉目光再次看来,她便拿了一边的帕子先给他,眼神示意,“您先擦擦手上膏药,过会儿洗的也快些。” 崔厉:“嗯。” 应恂受命很快带人把清水端来,放在屋里一边的盆架处。 崔厉洗净手上的膏药,边洗,还看一边的连梨,“那膏药虽涂着疼,但效果不错,之后不可偷懒不涂。” 连梨:“……好。” 应恂听到陛下这一句,微垂着的脑袋眼神忍不住动了动。他又悄悄瞄了眼陛下净手的动作,看着,陛下应该是也摸过那膏药。 陛下亲自帮这位涂了? 眼神忍不住又暗暗看连梨的方向,她倒是好像真的合了陛下的眼。 净过手,不出片刻小厨房的吃食也被人趁热端来。 这是连梨第一回 和崔厉一起用膳。昨晚她是一个人吃的,今早她也是一个人吃的,和他在一张桌子上用饭,这是第一回。 菜色精致小巧,每碟的分量都不算太多。 她安安静静用饭。 用过饭,便听崔厉吩咐应恂去准备东西。 他是真打算午后去游湖。 “您下午无事?” “嗯,今日不忙。” 说着,抬眸看她一眼,还笑,“可会游水?” 连梨点头,她会。 “小时就会了。” 崔厉颔首。 一个时辰后,几大辆马车出发,往望湖去。 周媱独自坐着一辆马车,她忍不住往她前面那辆马车出神的看。 原本她是不想来的。 她听身边的婢女说,他好像是因为连梨才安排的这场游湖,他说宅子太小没什么看头,便因此就有了这一场游湖。 她嘴角抿了抿,眼神挪回指尖。 听到这个来由,她自然是不想来的。 她也下定了决心,往后再不想那样心酸的等一个不可能的结果了,现在自然极度不想再看到这位天子,可正要让丫鬟去和霍谡说她不去时,忽然又改了口风,说她去。 她的父亲在朝为官,霍谡也在朝为官,这一辈子都不再遇见他是不可能的,以后但凡宫宴,她总归还是会见到他的,所以她想,既然打定主意了要放下,那自然就要彻底坦坦荡荡放下,这般避着躲着一心想法子不见,心里又哪里能真的放下。 所以她深吸了几口气,最后还是来了。 但想归想,此时真坐在了马车里,偶尔眼神还是控制不住瞄过去。 那日已经被应恂送出去的女人,竟然又被他带了回来,留在了身边,她何德何能。 周媱指尖刮蹭自己的裙膝。 半晌,敛一敛,恢复神情。这一切都已经不关她的事了,她不必再想。 半个时辰后,马车抵达望湖。 连梨跟在崔厉身边,就在他身后踏上舷梯,登上画舫。走到一半时,见天上几只白鸟悠悠闲闲盘旋飞过,她扶着栏杆驻足看了看。 看了一会儿,继续认真踩梯,不敢分神。 崔厉已经上了画舫,见她专心盯着脚下,等她踩上画舫了,负手点一点下巴:“还怕踩空了摔水里去?” 连梨走过来,点头,“是啊。” 崔厉一句轻嗤,“胆小。” 连梨:“这水看着无边无际,我自然怕。” 崔厉懒淡看她:“放心,就算摔了我也会让人把你捞起来。” 连梨轻笑。 他会不会捞她她不知道,可她小心些总没错。 这处听名字虽然只是个湖,可她看着和码头边的江也不差了,水面宽广的让人心生惧意。 “捞起来也是一身湿,回头折腾的我生病了。” 崔厉听得笑了声,手心在她手腕上一扯,正想说说她这伶牙俐齿的嘴,但,也是这时霍谡牵着周媱上来,话风也就停罢,只拉着她手臂过来。 再次看见周媱,连梨不知道要不要打招呼。 上午她好像不乐意见她。 几息之后,她不用犹豫了,因为周媱先朝她颔了首。她也就弯一弯嘴角,冲她笑一笑。 崔厉淡淡看一眼她的嘴角,倒是笑得开心。 不过周媱也确实算得上是她唯一识得的人了。 可他不打算给她和这个唯一识得的人说话叙旧的功夫,牢里的事也没什么好叙,他冲应恂示意了下,让他去拿些渔具来。 同时,已经带着连梨往一边画舫的垂钓台去,打算钓鱼。 “可会钓鱼?” “不会。” 但她不会崔厉也让应恂之后给了她一根杆子。 “拿着,等鱼儿咬勾便是了。” 连梨看了看,觉得确实好像就这么回事。 于是把钓钩往水里一抛,便静静等着。 但,等了快两刻钟,她的钓杆都纹丝不动。 而这时崔厉旁边的小桶已经有两尾鱼了,甚至,比她后来的霍谡桶中也有了一尾鱼。 连梨忍不住又把杆子提起,打算看看有没有鱼儿咬钩。 这是她第三次抬杆了。 崔厉笑一声。 连梨听到他的笑看过来。 崔厉:“你总抬杆,有鱼也跑了。” 可是连梨忍不住啊,她瞧瞧他桶里的,明明两人坐的也不远,可偏偏她就是钓不上来。 “您的鱼饵是不是与我的不一样?”想来想去,连梨忍不住猜测是鱼饵的问题。 崔厉嘴角一弯,笑意更大。 黑眸凝她,钓竿往她这边移,“那我和你换换?” 连梨有点想,但看了两眼,觉得还是算了,换了要是还钓不上,那真是连鱼饵都没法怪了。 她捏牢手里这根杆子,目光望着水面,“不用,我就用这杆。” 崔厉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