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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诡异人生 第1052节

    原本躺在船上的苏午,此时坐在船头。

    他眼中所见的景象,与先前的静谧湖泊已经有了巨大差别。

    ——此下,苏午驾驶的‘舟船’正行在一条小河之中,河边两岸平原上,遍布一座座坟冢,那些坟冢如馒头包般在两岸整齐排列,坟冢前的墓碑形制也尽一模一样。

    唯独墓碑上的字眼,有些尚能分辨一二。

    有些则完全看不清了。

    一座座墓碑散发出冲天的阴冷气息,滚滚阴冷气息聚结,铺满了苏午所乘舟船行驶的河道——苏午只略略扫了周围的墓碑坟冢几眼,看到了那些墓碑前供奉的三牲祭品,他旋而收回目光,一直在周身流转,使得自身处于‘似生似死’状态的‘明点’,

    这个瞬间忽然转入眉心,而后从眉心一点一点往体外脱离——

    ‘明点’散发出的勃勃生机,不再浸润苏午周身血rou,他身躯里的血液渐渐停止流动,身躯内的生机开始不断流失,整个人的状态急转直下!

    即便如此,他依旧不为所动,一心驱使着眉心的明点,慢慢往身外脱离。

    伴随着明点往身外飘转,苏午身躯内的生机也是一跌再跌!

    而在苏午眼中,当下河岸两边整齐排布一座座坟冢、阴气聚结的景象,也渐渐发生变化——有些桃树仿佛从另一个时空降临,渐与河岸边的那些坟冢相互重叠。

    犹如两重空间被叠合在了一处,

    当苏午的生机跌堕到极低水平,落至极处之时,

    缤纷桃花终于完全铺满了他的视野,

    烂漫桃花在风中纷扬花瓣,苏午眼中所见,乃是一片一望无际的桃林,又哪里还有先前那般阴气森森的坟冢影踪?

    将要脱离他眉心的明点,一瞬间归回眉心,重新在他体内流转开来。

    他摆动着船桨,木桨搅动溪水,溪水荡漾,桃花瓣在水中飘舞打旋儿。

    桃林夹岸数百步,中无杂树,芳草鲜美,落英缤纷。

    苏午摆动船桨,

    沿溪流而下,

    直至穿过整片桃林,便见一座高山横在前路上。

    跳下舟船,在其上贴了一道符咒,苏午任由舟船顺水而下,他则沿着溪岸走入了那高山下的幽深山洞之中。

    山洞洞口颇为狭窄,仅能容一人身躯通过。

    越往里走,甬道越是宽阔。

    走了数十步后,苏午便穿过了整座高山,眼前豁然开朗。

    大片农田呈现于视野内,

    阡陌纵横。

    有村舍屋院在平旷大地上错落有致,桑竹点缀在屋院房舍之间,鸡犬相闻。

    田地间,青壮在田间耕作,老者坐在田埂上休息。

    不论男女老少衣着,

    皆如外界明清时人的衣着打扮一般无二。

    苏午的目光在此间人的衣衫上微微停留,瞳孔微缩,他神色静定如常,往身后回看,已然看不见身后那座高山,唯有漫漫桃林挡在身后,桃花随风飘扬。

    “年轻人,你从何处来啊?”

    这时,有老者拄着拐杖,佝偻着背脊,在一众孩童的簇拥下,走到了苏午跟前,和颜悦色地向他询问道。

    老人已经极其苍老了,脸上皱纹深深。

    但他头上发丝却俱是淡黄色泽,唯有发尖依稀发白。

    白发转黄,牙齿新生,此为长寿之相。

    迎着老人的慈和目光,苏午微微躬身,礼貌地回应道:“小子本就是村里人,只是前几年在村子里玩耍时,不慎坠河,顺河漂流去了外面,为人所救。

    近几年才得还而已。”

    苏午谨记中祖的教导,在当下这‘桃花源’中,一切行事应对俱依照中祖所说来做,未有半分偏差。

    当下这‘桃花源村’,看似宁静祥和,实际上是一处被厉诡裹挟、已经不处于现实世界中的地界。

    有‘桃源村人’这个身份作为掩饰,在这处厉诡裹挟的村落中行事,很少会遇到凶险,反之,以‘外来人’的身份进入村子里,则可能会无形中受到此间村民们的监视,长此以往,一旦露出马脚,要么无声无息地死在桃源村中,要么就是永远留在村子里,也成为一个真正的‘桃源村人’。

    “啊,你原来竟是我们村子里的人?

    早先是失足落水,顺河漂流到了外面?叫老朽想想……”黄发老者低头沉思了一阵,又指着苏午问道,“你莫非是叫王二牛?”

    苏午脑海里倏忽闪过自己驾船走入桃源村之前,曾在河岸两边看到过的那一座座墓碑。

    河岸两边诸多墓碑上雕刻的文字,多数已经难以辨认。

    但还有少数字迹依稀可见。

    那些可供辨认出字迹的墓碑中,确实有一个叫‘王二牛’的溺死者。

    但苏午却摇了摇头:“你记错了,韩老太爷,我不是王二牛,我是张娃子,我家在咱们村西边的三棵桃树那儿。”

    ——王二牛虽亦是溺死,但其墓碑上却分明写着,此人性别为女,年龄有四十来岁了。

    第741章 、“桃神”

    “张娃子,张娃子……

    家在西头的三棵桃树那边……”黄发老者呢喃着,将苏午的言辞重复了几遍,他又抬眼来端详苏午。

    苏午神色坦然,被其盯着看了一阵儿,面色依旧如常。

    那老者拄着的拐杖在地上顿了几下,脸上露出了笑意:“老朽想起来了——张虎家中,前几年确实有个孩子走失了——

    就是叫张娃子!

    你竟是张娃子?!

    张娃子长得倒是俊哩……”

    老者似乎是越看眼前的‘张娃子’,越觉得顺眼,满面笑容地向苏午说道:“你失足落水,能顺水漂流被人所救对你家而言,实在是一件大幸事啊。

    在外面呆了这般几年,都有甚么见闻?

    待会儿到老朽家里去,老朽好好招待你,你也把你在外面的见识,与老朽好好说说,咱们村子许多年都未再见有人能出村而复返啦……”

    黄发老者说着话,摸了摸身边两个孩童的脑袋,低头与两孩童笑语道:“你们去知会韩大嫂,叫她准备一桌好饭菜来,老朽要招待客人……”

    老者话还未说完,苏午忙向老者施礼,向老者说道:“小子离家日久,思乡心切。

    今下想先回家见一见我父我母,

    待到来日,再请韩老太爷、请咱们合村上下,一起到我家去,我也好与各位细细地讲一讲这几年在外面的见闻。

    还请韩老太爷现下先放我回家去,拜见父母!”

    中祖曾经叮嘱过他,在桃源村停留时间万不能超过七日。

    一旦超过七日,便再没有回归人间的可能。

    当下若应了‘韩老太爷’的饮宴邀请,明日就会有其他村民又来请苏午去饮宴,若是苏午推辞不去的话,则会为其他村民所恨,如此便在村内寸步难行。

    纵然有一个‘村里人’的身份,

    也和没有此身份别无二致。

    苏午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孺慕情深,他推辞饮宴的理由合情合理,韩老太爷更不能拒绝,尤其还主动说了待‘来日’会摆下宴席,请一村人都去他家,他会将近几年在外界的见闻都讲给大家来听,如此,韩老太爷更没有了拒绝的理由。

    于是捋着胡须,点了点头道:“确实啊,你才回到村里,当下首先应该见一见自己的父母,他们以为你已经溺水身亡,此下见你活着归乡,不知该有多高兴!

    也罢,其他事情等你和你父母家人团圆以后再说!”

    老者向苏午投以赞许的眼神,

    随后低头与身旁的孩童说道:“你们去一趟村西头的张伯伯家,请张伯伯和张伯娘到这里来,就和他们说,张娃子没有死,现下活地好好的回村里来了!”

    几个孩童闹哄哄地应声,举着风筝、风车等玩具,飞快地跑开了。

    韩老太爷与苏午站在村口。

    老者频频向苏午提问,苏午皆对答如流。

    不多时,又有其他村民与韩老太爷打招呼,见这里有苏午一个生面孔,也凑过来说话,得知苏午乃是‘张娃子’以后,都大为惊奇。

    桃源村民七嘴八舌地言语着。

    有人向苏午询问在外面的见闻;

    有人问苏午是否还记得他是谁;

    有人请苏午去自家做客。

    此间村民确实极其淳朴,与人和善,任一个外来人步入此间,都会为此间的淳朴人情、清净风貌所迷,在此地流连忘返。

    而苏午置身于这般多‘淳朴乡民’的簇拥之中,却是念头高频运转,心神高度集中。

    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表面随意,实则严肃认真地对待周围村民提出的每一个问题。

    依据自己思维念头‘拓印’下的那河道两岸诸多墓碑上的文字记载,相互结合,回应村民们关于桃源村风土人情的一些问题,

    一些问题他回应不上来,便以自己离开时年岁还小,没有甚么印象来搪塞过去。

    当有人询问他,关于桃源村外的见闻时,他便推说到来日请大家去自家饮宴,会在席上详说近些年来在外面的经历。

    如此种种得体应对,令他迅速为桃源村民所接纳。

    真个将他当成是曾经失足落水失踪的‘张娃子’。

    “儿啊,儿啊!”

    “我的儿!”

    此时,人群外传来阵阵呼喊之声。

    围在苏午身边的众多村民听得那阵呼喊之声,纷纷转头朝后看,从外至内,村民们一层一层地为一对夫妇让开了一条道路,那对夫妇满脸焦急之色,匆忙忙奔进人群包围之中,陡然见到面貌、身高与他们面貌、身高相去甚远的苏午,却都瞬时眼泪汪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