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 “我正要去前面的寺庙,再过一个时辰就该关门了。”老妇人上下打量他,眼睛有些发亮:“反正你也要接着等,不如同我去前面的寺庙, 为心上人许愿祈福?或许有缘啊,能在那儿找到她呢。” 老妇人遥遥一指,果然在岸边停泊了不少船只, 多是男女成对,结伴同往。 自然也有老年人为儿孙祈福的,老妇人便是其中一员, 她家住在不夜城以北,早先便听闻此寺庙许愿最灵验, 便趁着这花灯会来了这里。 现在就只剩下两只了,夜风吹过水面,带起一阵阵悚然的寒意。 少年眼见老妇人登上了船,眉眼却没有半点神往,眼底的漆黑雾色分外浓郁。 他刚想收回目光,突然看到有个熟悉的人,猝不及防闯入冷淡的眼帘。 那个人……竟然也登上了船。 与此同时,身体也率先做出了反应,他最后一刻上了渡江的船。 河上寒风吹过耳畔,岸边的秀丽景色慢慢褪去,在偌大的“天河”之上,只有两艘船相隔不远,在往对岸划去。 他本与四师兄相约看花灯,没想到迟迟未等到人,竟是与另一个男人坐船游玩。 白衣少年努力克制内心的嫉妒,他静静窥伺着前面那艘船,想要寻找时机把事情问个明白。 四师兄跟那个男人有说有笑,脸上的表情是那么生动。 白衣少年突然感觉手上疼痛,他后知后觉地低下了头,发现手上的花灯已经被震碎了。 破碎的琉璃扎进rou里,双手顷刻间沾满鲜血。 他目光憎恨地看着那个男人,nongnong的杀意几乎要毁灭理智,可是那一刻对方竟然发觉了,准确无误地朝这里看过来。 对方眼里没有半点惊讶,反而是充满了……同情。 白衣少年目光赤红,“你凭什么带走他!” “他不是你的四师兄,为什么不能带他走?”男人眉眼比他更加冷厉,气势也极为强横。 “四师兄早就被你杀了。” 白衣少年脸色倏然惨白,内心充满了怒火,这个人竟然胡说八道! 可未等他反驳,却发觉手上不疼了,他惊愕地低头再一看,却发现上面的琉璃碎片消失了,而是更加粘腻的血液,刺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这是谁的血…… 他心口骤然发疼,不敢去深思,这些鲜血究竟是自己的,还是……还是…… “醒醒!” “仙君,你醒醒!” 萧玉折恍然从梦中惊醒,周遭紊乱的灵力瞬间恢复平静,但是附近的花草都被摧毁了满地。 他扶着额头,半倚靠在床边,此时后背已经被汗水濡湿了。 身上的伤口在隐隐作痛,如果不是陶执及时叫醒了自己,那么很有可能会殃及之前的伤口。 “多谢。”他心绪尚未清明,眼底掠过一丝仓皇。 “你不会跟别人走,是吗?” 陶执一直坐在床边,他发觉手被对方下意识握紧了,“我在这里,不会走的,放心吧。” 萧玉折眼底红光稍逝,他看上去没有平时的伪装,袒露出来的模样真实而……不安。 陶执也不明白,为什么心里会觉得难受。 他知道近几日萧玉折睡眠不好,时常在梦中惊醒,可是今日最严重,就像是掉入梦魇般,难以唤醒。 问起之时,萧玉折却沉默了一下,然后说他这些年都是这么过来的,只不过因为伤势,次数才频繁了些。 他没有多言梦境,陶执也不好追问,只能在旁默默陪伴,同时希望等他伤势好了,便不会再做这样的噩梦。 半个时辰后,陶执见天色不早了,便准备起身离开。 石洞之后的那座山头,在三个时辰后会“熄幕”,所有花草都会陷入沉睡,不可采摘。 陶执每次都会在“熄幕”之前,将次日所需的绿葫草备齐,这一次也不例外。 萧玉折自然答应,让他多加小心。 只是,待陶执走远之后,萧玉折睁开眼睛,其中一片清明,无半点困意和倦怠之色。 方才的梦境是否为某种预示? 他此刻再难入睡,索性从床榻上走了下来,在置衣架上拿起了陶执的一件衣袍。 那是他芥子空间里的弟子服。 萧玉折感触到衣裳的冰凉丝滑,上面的纹饰颜色,皆是精美绝伦,可是…… 这件衣裳是那天校场训练完,陶执落在他那里的,不知出于什么想法,他把衣裳留了下来。 不过后来,陶执也忘了丢哪儿,再也没回来寻找。 萧玉折神思渐渐收回,他攥紧了衣裳然后又放开,因为他的目标不是它。 一连几日,他都在收集跟陶执有关的“东西”,或许是头发、衣裳以及某个细微的小习惯。 为的就是寻找过去的记忆。 他为何会有那些残破的记忆,浮仙宗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到底是被何人屠了满门,以及陶执给他的感觉,为何跟四师兄那么相像,他们之间有什么关系? 而这一切的答案,也许就在这幻梦幽谷之中。 光影斜斜照进小窗,细细碎碎的光映入萧玉折眼底,他掌心之上跳跃着一团幽蓝火焰,显得神色愈发晦暗不明。 可是,那日陶执连他的识海都能进入,是否说明不管陶执是青莲还是魔修,神魂都不曾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