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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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谢衡之站到了她面前,问道:“真不回去?” “不回。” 亦泠说,“我就想在这里待着。” “行。” 听见他这满不在乎的语气,亦泠稍松了口气。 可一转眼,却见他径直走向了床榻。 虽然心里已经有了预料,但真看见他坐下来时,亦泠还是很震惊。 “你、你干什么?” 东厢房的床榻本就小得多,谢衡之又身材颀长,往床上一坐,几乎就占据了大半的位置。 “我也在这里过夜,不行?” 亦泠:“……” 堂堂谢大人,怎么非要在这种小事上与她纠缠不休? 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人如此无赖呢! “你非要这样缠着我吗?!” 似乎是预料到了亦泠会这么说,谢衡之并不意外,还认了这个说法。 “就允许你缠着我,不能我缠着你?” “那能一样吗?” 亦泠说,“我那是情有可原!” 谢衡之紧盯着亦泠。 “我就不能是情有可原吗?” “你能有什么——” 话说到一半,亦泠反应过来他什么意思,突然哑了声。 他的“情”和她的“情”好像不一样。 不、不行……再争执下去,他就要把话挑明了。 意识到这个可能,亦泠扭头就走。 但刚走出去没几步,看见四处熟悉的灯光,她再次顿住了脚步。 走又走不出这谢府,她能躲到哪里去? 在亦泠僵住的时候,谢衡之也没说话,只是盯着她的背影,似乎是笃定她会回头。 许久之后,亦泠果然回头了。 只是她的神色不再那般急切,而是闭了闭眼,很为难地说:“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 可就连这句话,谢衡之也不意外。 “为什么不可能?” 亦泠不明白他为何要非要她说出一个理由。 明摆着的态度还不够吗? 好不容易压下来的慌乱又卷土重来,亦泠在袖中攥紧了手指,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我们就像以前那样不好吗?” 谢衡之:“以前哪样?” 他的声音并不大,甚至连语气都十分平静,却带着一股咄咄逼人的气势—— 以前哪样?现在又哪样? 诚然,他最初的打算就是顶着夫妻的名头,让她在这谢府里和谢萱一般地荣华富贵也就够了。 可他若是改变主意了呢? 她到底明不明白,他们是圣上赐婚,若非黄土白骨,这辈子都是夫妻,别无他路。 而他能做的都为她做了,不能做的也为她做了,难道连这个改变主意的资格都没有? 谢衡之盯着沉默的亦泠看了许久,终于起身,一步步走到她面前。 亦泠猛然退了一步。 “你别这样!” “我怎么了?” 谢衡之看出她想躲,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将她拽到自己身前,“我是你名正言顺的丈夫,我做了什么名不正言不顺的事情吗?” 看着他眼底浮起的怒意,亦泠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现在根本听不进去任何话,好像就是铁了心要跟她做真夫妻。 可是她能怎么办呢? 又不能说出真正的原因。 “……要不然你纳两个妾室吧。”亦泠脑子里一团乱麻,几乎是说一个字想一个字,“要么三个四个……五个六个都行,我绝不多话。” 话音落下,亦泠感觉到自己的手腕被捏得生疼。 抬起头,果然见谢衡之的脸沉得滴水。 “你现在倒是大度了。” 许久,他才阴恻恻地笑着说,“不是离了我不是吗?是不是到时候我有了别的女人,你还得跟我们挤一张床上?” 知道他在挖苦,但亦泠现在没有足够的思绪去和他理论。 她昂着下巴,倔强地盯着他。 “可以啊,我又不在乎。” 亦泠的声音很轻,却重重地砸在这间屋子里。 谢衡之手上的力道松了些,脸色却越发黑了。 他紧紧盯着亦泠的眼睛,仿佛想看出她这话是否真心。 可是他只看到决然和抗拒。 许久,谢衡之终于开了口。 “那你在乎什么?”他问,“你是不是心里还想着那个男人?” 哪个男人?什么男人? 亦泠蒙了一瞬,才回过神。 怎么又说到那个呼延祈了! “我没有啊!” 亦泠急得想跺脚,“我心里早就没有他了!” “那为什么不能有我?” 终于,谢衡之还是直白地问出了口。 亦泠望着他漆黑的眼睛,在他情绪涌动的眸光里,竟感觉到了自己心里的一丝不确定。 “当然不能有你!” 感到自己思绪逐渐混乱,亦泠眼一闭心一横,决然说道,“全天下男人死光了都不会有你!” 第68章 夜半时分,一轮弯月挂在树梢,随着轻风晃动。 空荡荡的东厢房犹如战后沙场,寂静无声,只余下可闻不可见的硝烟味。 亦泠来回踱着步,走来走去,却始终挥不去脑海里那些声音—— “那为何不能有我?” “当然不能有你!全天下男人死光了都不会有你!” 这话说出来时只觉得痛快,可如今回想,简直是把自己推进了绝境。 这不是相当于把谢衡之的自尊和脸面踩在了脚下还啐了两口吗? 想起谢衡之听见她这句话的眼神,亦泠是真为自己捏一把冷汗。 尽管他最终只是拂袖而去,连原因都没有追问。 可他当时的脸色,是亦泠从未见过的黑沉。 心里烦恼不堪,亦泠忍不住走到窗边,轻轻推开支摘窗一缝,朝寝居望去。 谢衡之似乎也还没睡。 宁静如深潭的院子里,他的身影落在窗前,久久不动。 他在想什么呢? 在亦泠浮想联翩时,他的身影突然动了动,似乎也朝这边看了过来。 亦泠打了个寒噤,立刻关上了窗。 随即又慌忙地坐到床上去,连罗帷都一把拉了下来。 待心跳平复些许,亦泠再看着眼前飘飘荡荡的罗帷,忽然觉得自己十分可笑。 谢衡之连一句话都没说呢,她就自己把自己吓成这样。 若是他当真有什么打算,岂不是都不用动动手指头。 思及此,亦泠自嘲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