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江倚青一身素衣守灵,唇上毫无血色,手臂上戴着黑纱,看着母亲被困在一张相框里,像梦一样的虚假。 直到尸体送去火化。 干瘪瘦弱的母亲,变成了一摊灰白的尸骨,江垂云捧着骨灰盒走在前头,江倚青跟在后头打伞,日光那样烈,让人眩晕的睁不开眼睛。 按照宋慈的意愿,她同他们的父亲葬在了一处,她怨他,恨他,却终究还是原谅了她。 母亲去世之后,江倚青开始失眠,她不敢闭上眼睛,对黑夜开始恐惧,一本本的抽出书架上的书本翻看,不知疲倦的写毛笔字。 她忘不了过去发生的一切,忘不了这间屋子里曾发生的,游离在世界之外的欢愉。 可是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这个春天似乎走的格外缓慢,她无可抑制自己的情绪,忍不住去了中福山别墅。 出乎意料的,她竟还能解开别墅的密码。 “小孩,你为什么不删掉我的指纹?” 可她也是在那一刻落荒而逃。 没错,就是逃一般的离去了,甚至没有勇气踏进别墅一步,仿佛那里边是潘多拉魔盒,盛放着什么骇人的东西。 她知道,亲手推开的人,是没有资格缅怀的。 而那个人,或许永远不会回来了。 -------------------- 第87章 卑劣 温璃推开酒吧的玻璃门,清脆一声铃铛响。 这是当地一家老酒吧,小小的尖顶房子上滚动着枯叶,舞台上响着悠扬舒缓的爵士乐。 径直走到吧台坐下,点了一杯长岛冰茶,这是文艺青年的挚爱,也是声名在外的烈酒,口感清新,也醉的舒服。 她的模样显得漫不经心,却又有几分倦意。 手机在掌心里转着。 屏幕上是明澈发来的几张结婚照片,背景是大片葱茏茂密的草地,多么幸福的景象,欢乐圆满的大结局,她由衷的为明澈感到开心,仰头喝完最后一口酒,回了一句:“很漂亮。” 她对着酒保招招手,用手势示意着,再来一杯。 五月的英国天气多变,前几天燥热难耐,这几天却冷的恨不得重新燃起壁炉,有人推门进来,裹挟着一阵冷风。 裴予宁走近了,坐温璃身边,她的长发散发着春末的清冷,整个人难得显得十分恬静,抿着唇,不发一言的看着她。 整座酒馆的喧嚣浮躁仿佛都与温璃无关,眼神也没有因身旁突然坐了个人而分出去分毫,只静静握着酒杯,杯壁沁着冷凝的一层水珠,仰头喝酒时,水珠顺着嘴角滑至脖间。 裴予宁看着看着眼睛就酸了。 “别喝了。” 温璃招手又要了一杯酒:“你怎么来了。” “今天为什么逃课,好在教授点名不严,我帮你答了到,竟赛竞赛你不参加,小组作业也不管不顾,现在连课都不上了。”裴予宁看着她侧脸时下巴的线条,瘦削而凌厉,带着寡淡的疏离,反倒问她:“温璃,你以前不这样的,” “谢谢。”温璃点点头,又喝了小半杯酒,答非所问的道了句谢。 裴予宁也是风风火火的性子,看不得她如此糟践自己的身体,手一伸,压着她的胳膊,把酒杯夺了过来,扣在桌上,“咚”的一声闷响,凉丝丝的水珠沁着掌纹蔓延开。 “不就失个恋吗,你到底还要颓废多久。” 温璃没说话,却也没展露出半分不耐烦的样子,把手机熄屏装进口袋,仍旧对着酒保招招手。 “你非要喝吗?” 温璃的眼中泛着波纹,她永远冷静骄傲,此刻却罕见的出现了柔软脆弱的情绪,不回答,裴予宁便不再追问,重新坐下,叫了杯更烈的伏特加。 “好,你想喝,那我陪你喝。” 温璃其实已经醉了,门口有人进,铃声响起,微凉的风把温璃的淡淡的声音带过来:“你不必这样的。” 裴予宁不说话,仰头喝尽一杯酒:“我不必怎样?” 原来微趴在台子上的温璃终于直起身来,捋了一把头发,又抬头向后仰,流畅的脖颈和下颌线一览无余,微侧脸,余留给裴予宁一个疲倦的眼神,好似思考了一番:“你总在我身边,明明收到了澳洲学校的offer,却还是来了英国,裴予宁,我不知道你想要什么。” 裴予宁喝完一杯酒,视线仍旧没什么力度的直直盯着温璃,最后以一句陈述作答:“我想要什么,你知道的,温璃,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然而温璃再也听不进什么话,终于昏昏沉沉的醉了过去。 夜晚的街巷是昏黄的街灯,垃圾车走过石板长巷,咯噔咯噔的声响,外头不安全,裴予宁不可能把人直接扔在那,带着温璃回了自己的公寓。 温璃吐了一回,睡得很不舒服,侧身蜷缩着,是抵挡防御的姿态,白皙的脸,始终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烦心事。 裴予宁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她的眉心。 她的身上有清淡的冷香,有残余的酒气,耳垂和脖子都是红的。 裴予宁用沁了凉水的毛巾给她擦脸,也没走,就在一旁安静的坐着,手里捧着一杯温水,直到温璃迷迷糊糊的喊了声,这才把她扶起来,喂了两口水。 她这会好像有点意识了,金发有些乱,微睁着眼睛,目光不知浮在哪里,空间静谧无声,裴予宁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