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漓】(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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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买了新衣,便去风月之地。 有何好看!」她说完后居然轻挪脚步,转了个圈,留了个后背给我。 我便只好跟着又转到她身旁,这下便几乎是贴着她的双腿,整个人都和她靠 在一起。 清漓没在移位,只是不再看我。我挠挠后脖,又腆着脸的开了口,「娘,您 别生气了,都是我的错,是孩儿江湖经验浅薄,因而受人蒙蔽,以后我一定多留 几个心眼。但今天孩儿真的什么都没干,碰都未碰那女子……娘……你别生气了 ,好不好?」 我伸出双手分别半握住她置于膝上的手臂轻轻摇晃了几下。带动着清漓整个 身子都微微晃动,可她只是抿了抿嘴,依旧不肯看我。 「娘,我给你讲讲我在流月城的见闻吧。那可是万城之城,比云溪强百倍的 地方。」 「不听……」清漓低低的吐出两个字。 我顿了片刻,还是小声开口说了起来,从御剑云海的景色,流月城的美景, 一直说到岚裳阁,龙渊坊,醉仙苑。我说的很慢却极其细致,岚裳阁掌柜的称赞 ,龙渊坊坊主的诓骗,樊姬的劝慰,一字一句,事无巨细的说给清漓听,还将那 根破铁棍的来历添油加醋的吹嘘了一遍。 清漓一开始仍然固执的看着别处,可慢慢的她便将视线一点一点的转了过来。只是那蹙起的峨眉终是一直未曾放下。 说到后来,我的一只手已然不自觉的环过了清漓的腰身,轻轻将她搂着,另 一手则与她的手牵在了一起,而这一切发生的却又是那么的自然,自然到彼此都 未察觉到有何不妥。 她的脸颊就在我一尺外安静的看着我,我说了许久,慢慢便收了声,就只是 那么傻傻的看着她。不知看了多久,我情不自禁的松开了她的玉指,抬起手一直 伸到了她的眉间,用拇指在她那柳叶长眉之间轻轻拨弄着,将那蹙起的眉头慢慢 抚平。清漓的眼神跟着就变了,变得有些恍惚和飘然。而我的手掌在抹平眉头后 ,却并未放下,而是轻轻贴住了她欺霜赛雪的脸颊。她的皮肤很凉,却极其细腻 ,宛如冰泉中冲刷万年的美玉。脸颊由圆润的颧骨划着极其柔美的曲线直至略尖 的下颌,多一分肥少一分瘦。除了那双藏匿着星尘的双眸外,那张只比鼻梁略宽 几许的朱唇也极其牵动人心,唇瓣轮廓清晰宛如花瓣,唇峰相靠,唇纹丝丝饱满 ,嘴角则微微扬起。若是抿起,便更显楚楚动人。清漓的五官极美,彷佛动之分 毫便会失其完美。 面对如此倾城之容,我觉得看上一辈子都看不够。 「娘,你好美……」我的声音带着某种仰望,期许和不可自拔。清漓并未回 答,但原本微凉的脸颊却渐渐温热了起来。 此一瞬,我仿佛再次中了那媚心术,可与樊姬的不同,清漓的「媚心术」让 我如痴如醉,甘之若饴。 修为,境界,身份,地位在此时全都被抛在了一遍,我几乎不受控制的便缓 缓挺直了身子,立起了膝盖,将自己的脸缓缓凑了上去。 清漓就那么看着我逐渐靠近,却也不躲,只是那双紫曈中暗藏的湖泊彷佛受 了狂风,猛烈的摇曳起来。而眸角闪亮的高光像是照向湖面的圆月,随着我的靠 近便越发的明亮。直到彼此鼻尖相近之时,清漓竟情不自禁的闭起了双眼,并轻 轻放开了原本抿紧的唇瓣。而我心中对此却似乎未觉丝毫意外,彷佛一切都是必 然。我缓缓用双唇靠了上去,将那饱满的唇瓣微微压下了几分,触感冰凉微甜, 圆润饱满。 我的动作轻柔至极,就像是生怕因为片刻粗鲁而吻破了一滴晶莹的露珠,吻 裂了一片透明的蝉翼,亦或是吻碎了一夜华美的梦境一般。 随后我微微侧头,稍稍加了几分力,舌尖 扫过唇纹并暗自偷回了唇齿间的几 滴甘露。 这一刻,我只觉得,我已然成仙了…… 这一吻之后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只是彷佛过了许久之后,我似乎听见了哭 声,模糊之中我发现自己又不能动了,难道我又被人夺舍了? 而这次显然比上次更严重,因为我除了能听见声音外,眼前完全是一片漆黑。周遭的声音很吵杂,一开始是哭泣,长久的哭泣,断断续续让我分不清哭的人 究竟是谁,之后便是法术灵炁碰撞的争斗之声,争斗之后便又是哭泣……直到最 后,我彷佛听见有人在叫我的名字,又有人似乎在推我。是谁?你到底要和我说 什么? 「呵!说什么?日晒三杆,自然是叫你起来,还能说什么!」 我被这一声顿时就惊醒了,缓缓爬起身,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正躺在清漓的 榻上,而清漓则一脸寒霜的站在我身前。 「娘……」我看着清漓,昨夜种种顿时浮现眼前,我感觉自己的脸颊顿时便 烧了起来。 「娘,昨夜我们……」 清漓眉眼一抬,冷漠的问道,「昨夜如何?」 「昨夜我和你……是不是……」我想知道那一吻后怎么了,我又是怎么睡在 这的。 「怎么,你还嫌昨晚气你娘气的不够么?」 「不是,不是,我是说我们那个之后……」我越说声音越小,心扑通扑通的 跳的飞快。 清漓缓缓眨了两下眼睛,语气声调丝毫未变,「你若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就休要在此浪费时间,你今日不是还要去锻你那把剑么?」 「娘,你如何知道我今日想去锻剑?」 「不是昨夜你自己说的?」清漓说完顿了顿,冷嘲热讽般的说道,「你倒也 是厉害,跪于地上说着话也能睡着。看你今早这神魂颠倒的模样,怕是昨晚又做 了什么不堪的梦吧。」 「梦?」我目瞪口呆的看着清漓,心里的期待瞬间跌入谷底,原来这一切只 是梦么?会有这么真实的梦?清漓那动人的脸畔,唇间的柔软和甘露的香甜明明 还在心头回荡着,怎么会只是一场梦呢! 「无暇与你在此耗着。」清漓说完一甩袖摆,便消失在了院中。 我沉默的洗漱穿戴,又在桌前一口口吃完所有的食物,然后拿起剑便缓缓朝 着山下走去。路过落尘故居遗址之时,我走到我昨天收拾的地方,看着满地的杂 物,拿起一件后塞进怀里便又重新往山下走,而在这之间,我的脑中从头至尾却 只有一个梦字。 不过其实细细想来,这不是梦又能是什么呢,若我真的吻了清漓,她不得将 我碎尸万段,抛上九霄之外去,哪还能让我睡在她的榻上。 原先想不明白的事我都会很快抛之脑后直到彻底忘记,可眼下这个梦却如同 心魔一直绕于脑中。那一吻于我而言着实太过美妙,简直可以比过与世间任何女 子的水rujiao融,可倒头来却只是大梦一场。铺天盖地的失落像座山一般压得我走 的越发缓慢。就这么一直走到和秋儿碰面的地方,心想昨日秋儿如此生气,不知 道今日还会不会在此等我。 哎,不等便不等吧,说不定秋儿也只是个梦…… 我埋着脑袋,怅然若失的穿过秋儿常露面的那个树,径直往山下走去。走了 没几步,屁股上猛然便挨了一脚,我还没来得及喊出声,就哐当摔在了地上。 扭头看了一眼,秋儿侧着身子抱着胸一言不发的看着前面。虽说心情低落, 但看到秋儿在此,我还是有些喜出望外。 「秋儿……你来了啊。是不是又等我好久了。」我赶紧爬起身凑到她旁边问 道, 「反正我也无事……」秋儿嘟囔着。 「昨天的事,真的只是误会,我被人诓骗,其实什么都没做……」我沉着嗓 子又把昨日的事说了一遍。这一次秋儿没耍脾气,安静的听我说着,看来这一夜 她的气也消了。 「好了,我信你了,不过以后不许乱跑,要跟紧我!」秋儿皱着眉厉声说落 着。 我抓抓发髻无奈的说道,「可昨日乱跑的明明是……」 「今日要去哪?」秋儿闪电般的打断了我。 「去铸剑吧,昨日樊姬告诉我,锻炉在流月北边的雾霭山里。」秋儿听完便 祭出剑刃,带着我一起上了天。这次御剑我只是将一只手放在秋儿肩上保持着平 衡,然后便一直在出神。 直到落地,我也没说一句话。雾霭山的树木极其茂密,走进林中宛如夜晚, 我们探着路往前走着,虽说我们并肩而行,但其实都只是在跟着秋儿走。 不知走了多远,秋儿终于停下了步子,「你今日究竟怎么了。」 我茫然的抬起头看着秋儿同样有些愁苦的 小脸,「我没怎么啊,不是好好的。」 「你明明就是心里有事,平日里话那么多,烦人的要命,今日怎么如此安静?」 我看着她撇了撇嘴,「我昨晚做了一个美梦。」 秋儿闻言,声音不自觉的低了几分,「……既然是美梦,为何……为何还不 开心。」 「因为就只是个梦……」说完我随手捡起一根树枝,百无聊赖的挥舞着继续 向前。 秋儿跟在我身后幽幽的说道,「有些事便只能是梦,当不得真,若是当真便 成了祸事……」 我顿下步子思量着秋儿的话,似乎从醒来到现在我都忘却了一件极其重要的 事,清漓可是我娘啊,我吻了自己的娘,我在期待什么,这还有何可期待?万幸 只是个梦,不然我岂不是真成了衣冠枭獍?我抬手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最近 确实是太不对劲了,越来越不对劲。 我要去锻剑,然后好好的修行,早日渡劫元婴,踏入炼神合虚之境。至于那 个梦……既然那么美便偷偷藏在心缝中吧。 「走,锻剑去,等我锻出神剑,立刻去龙渊坊,好好的气一气那个糟老头子 ,让他诓我百两银子。」我转过身一脸灿烂的的喊道,随后气势汹汹的大踏步而 去。 激昂慷慨之中,我听见秋儿在身后好像叹了口气,依旧幽幽的说道,「哎, 可真好劝……」 「你说什么?」 「没什么。」 「对了,这个给你!」我从怀里掏出云溪买的那枚玉簪,递到她面前。 秋儿一愣,抿抿嘴,上抬双眸看着我。 「你又给我买衣服,又给我买剑,虽说是借,可我什么时候能还上还不得而 知呢。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便送你这个吧。原先我是买来 送我娘的,可她又不要。放在我手里也无用,便送于你吧,你若喜欢便戴着,不 喜欢便自己留着。」 我摊着手掌,那枚竹叶状的玉簪安静的躺在手中。 秋儿眉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最后还是缓缓探出手接了过去,可她接过去 后发现我依旧在看着她,只好又慢慢抬手,将那只玉簪慢慢插入了发髻中。 她原本就娇小可爱,一身白裙配上这玉簪的点缀,更显灵动。 「嘿嘿,挺好看的!」 秋儿埋低了脑袋,伸出双手便使劲把我往前推,嘴里慌乱的催促道,「快走 吧,再磨蹭下去,太阳落山都找不到锻炉。」 「哦……」 我们加快了脚程,直到踏入了大山深处的一处谷底,才终于发现了一片巨大 的遗迹,地面由原本的泥土转而成了遍布苔藓的青石板路,石板上还雕刻着各种 奇怪的图案,而这青石板路还不止一条,但都通向了前方树木更为茂密的幽径之 中。我拉着秋儿缓缓往前走,弯腰避过头部的藤蔓荆棘,踩着青石板,越过积水。最后终于看到了远处有一个十丈见圆的平台,圆台顶部已被茂密的枝叶封死, 一点光都透不下来,而平台外一圈则环了几座被藤蔓缠满的立柱,立柱顶端飘着 绿莹莹的火苗,而一个四方锻炉正在当中。 「果然不难……」 「嘘……」我刚想说话便被打断了,刚刚光顾着看锻炉了,这才发现,圆台 上竟然躺着许多,人?因为距离太远,而且地面上青苔又太厚,我根本不能确定 是不是人。 于是我们小心翼翼的再凑近了些,蹲下身子藏在一侧的灌木后。虽然距离还 有些远,但台上的景色却已然十分清晰。 圆台上躺着的果然都是人,有些都已然被青苔裹住,长了一身的绿毛。 「看那!」我拍了拍秋儿指着圆台一角。那里有个人,看身形应该是个女子 ,赤裸着身子,正埋着头上下动着。 「她在干嘛?」 秋儿皱皱眉,也摇了摇头。于是我便拉着她悄悄的围着台子转了一圈,躲到 了女子侧面的灌木蹲下,这下打眼一看,给我吓了一大跳,原来地上还躺着一个 男子,那女子正埋头含着那个男子的阳具,上下吞吐著。吞吐了几下后,还伸出 长的吓人的舌头从根部妖娆的舔至顶端。随后她直起身子,跨至男子腰部,一手 握住他的阳具,慢慢塞入了自己的身体里。一阵略显沙哑的呻吟后,女子便快速 摆动臀部,上下猛烈的运动起来。 这种事,听别人说或是看书上写自然是不可能有眼见刺激的。我还是第一次 看到男女交媾,惊讶的嘴都合不拢。 突然一只白嫩的小手伸过来挡住了我的双眼, 「你不许看!」 我眼前一黑,这才返过神来,于是便移开了视线看下侧边,结果发现秋儿伸 手挡住了我的眼睛,结果居然自己还睁的老大的。 「你不让我看,你自己还看!」 秋儿这才回过头,满脸红晕,气急败坏的举起手狠狠敲着我的脑袋,「我又 不是在看那个!」她这一嗓子明显忘了压音,顿时惊动了那个女子。 她看着我们的方向张开嘴猛然大吼了一声。 随后便是一阵强劲的阴风袭来,将我和秋儿藏身的灌木吹的一干二净,我想 都没想便将秋儿拽至身后。 「你别冲动,这是百年阴尸,你杀不了它。」秋儿在我身后小声说道, 「那也不能等死吧,你放心,我杀不了它,它也未必弄得死我。大不了就耗 着呗。」按我的一贯经验,如果觉得战无可避,那必然要先下手为强。于是我几 步便冲上圆台,没想到那女尸看我上前居然后退了几步。 而地上刚刚与她交合的男子已经在如此短的时间里成了一具干尸,我从上到 下扫了它一眼,只可惜剑还没铸成,那唯一可行的便是只能去扭断她的脖子了。 我暗自运气后,便一个箭步跳了过去。 不曾想,那女尸跑的比我还快,又和我保持了刚刚的距离,半伏着身子警惕 的盯着我。 「秋儿,你瞧,它居然怕我,哈哈!」我兴奋的扭头喊道, 「怕你又如何,只要周遭有尸体它便是不死不灭,你看看这周围。」我环顾 一圈,忍不住吞了下唾沫,确实倒处都是尸体,多到下脚都难。 就在我和秋儿说话间,那阴尸居然偷袭而来,此时她已经完全失去了刚刚的 女子模样,浑身的骨头都从皮rou中伸了出来。双手更是化成了鬼爪,指甲一尺来 长,闪着利刃般的银光。而此时周围的气息也变得更加阴沉粘稠,压得的人喘不 过气来。 「小心!」秋儿大喊一声也跟着跳了上来,我刚一回首,那利爪便从我心口 处猛然划下,噼里啪啦的直冒火星。还好我今日换了身衣服,不然我那二十两可 就完了。 阴尸一击之后见毫无效果,眼神顿时变了,而我则一把抓住她的胳膊,伸手 探去想要掐她的脖子。结果我手握住它之时,刺啦一声便开始冒起烟来,阴尸连 连甩手后跳而去。 我手上沾满了绿色的粘液,带着股腐臭嘀嗒往下落,可给我恶心坏了。 「你这什么鬼招数,脏不脏啊……」 「她才刚修出人形,根本不通智识,你和它说这些有什么用。」 阴尸看了看手臂上缺损的那一块,呼吸逐渐加重了起来,鼻尖也不断喷出阵 阵白气。它扬天怒吼了一声,一股浊气以它为圆心化为了强劲的阴风呼啸着朝四 面八方而去。若不是我提前运气抵挡,恐怕要被这风吹走。下一瞬,圆台一圈由 下向上突然出了一道水帘,一直延生到顶。彻底封死了我们离开的路。 而后我和秋儿脚下突然出了一滩水纹,随着水纹逐渐扩大,刹那间变成了一 汪黑色的水涡。我刚想看看是个什么东西,身旁的秋儿却一把拉住我的胳膊,蹭 的一声将我拖到了半空中。 「小心,有毒!」每当秋儿落地,那水涡便会跟着出现在脚下,秋儿只好拽 着我不断的躲闪。 「秋儿,没事,我百毒不侵,你放开我。」 秋儿在跳闪的同时还不忘抬手敲了下我的额头,「这是弱水,重如千金,沾 之既腐。」 「额……那就算这样,我们也得先解决掉这阴尸啊,不然总一直躲闪也不是 办法。」 「不行,不行,她已用弱水蔽体,太危险了,你不许去!我们等等寻得时机 ,便离开此处。」 「可我剑还没锻啊!」我看着远处的阴尸,她已然变了副模样,浑身的骨骼 都已融化,全身皆是流动的黑色液体,就连移动也宛如一捧浪潮。而四下的阴气 越发的凝重起来。只觉得自己身骨之上都附着了如灌铅般沉重的气息。 随后阴尸再次怒吼了一声,那原本几尺大小的水涡突然增大了起来,眼看便 要将整个圆台沾满,而秋儿则再也找不到落脚之地。其实秋儿已然非常厉害,那 么小的个子拖着我这么重的身体飞来闪去了半天。可眼下,无论如何都必须得落 地了。虽说沾之既腐,但我肯定要比秋儿更能坚持吧。 想到这我手腕一用力,在半空中将秋儿娇小的身体拉到身体,随后一手搂过 肩,一手抄过腿弯,将她紧紧抱在怀里,随后任凭自己落在弱水之中。而原本那 一圈封住退路的水帘已然由上弯曲了下来,在顶部汇成一点。彻底把这个圆台包 成了一个水球。 我双脚踏地之后,彻骨的寒冷便从脚下袭来,真的是冷的骨头都酥了。而此 时我的脚也已经牢牢的被水涡抓住,根本动不了分毫。而秋儿缩在我怀里,就只 顾着傻愣愣的看着我。看着满地的弱水,我一眼 便看到了那位于圆台正中的锻炉。 「秋儿,站上锻炉去。」说完,我把她整个举起,用力往前一抛,秋儿回头 看着我,虚踏了几步后落在了锻炉之上。 而阴尸似乎终于找到了机会,它彷佛从一开始就只把我当作了最大的威胁, 对于一旁的秋儿根本理都不理。当秋儿尚未落地之时,一阵黑色潮浪便已然铺面 而来,这黑水砸在脸上简直比座山还重。差点给我拍晕了,径直将我压躺了下去。 「落尘!」秋儿声音也彻底被四周粘稠的弱水所掩盖。 「别过来!」这是我被潮水淹没前说的最后一句话。很快,万蚁噬骨的痛楚 逐渐遍布全身,可这于我而言,倒还是能忍受的住。可弱水真正要命的也许并不 是这个,而是这水又黏又重,落入其中根本就无法挣扎,时间一久就算不被腐蚀 之死也得被淹死。我突然想起以前说书先生所说的话,冥界弱水三千,鹅毛不浮。 就在这时,漆黑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片模糊的白光,难道又是清漓来救我了? 「少侠,撑住,我这就拉你出来!」怎么是个男子的声音。 我还未来得及细想,一股清泉冲破了眼前的黑水,泉水化作了一只手抱住了 我的身子,一点一点把我拉了出来。 刚一离开水面,秋儿便一把抓住了我的手,将我带上了她的剑刃。 「少侠没事吧。」 我只顾埋头干呕着根本没空去看来者何人,但还是举手摆了摆,示意没事。 秋儿便一直紧靠着我,用手轻拍我的后背。 「弱水之下,还能活命,看来少侠也非等闲,少侠暂歇,容我先去会一会此 妖邪。」 我吐了几口后总算是缓和了过来,在秋儿的搀扶下,缓缓站起身。眼前一位 风度翩翩的白衣男子,踩在一块寒冰之上,在空中来去自如。而原本水球的顶部 已被冻成了冰,碎了一个大洞。 男子单手叠指至于身前,下引潮水压住了弱水冲击而来之势。随后手握长剑 ,径直冲向阴尸。阴尸闪躲不及,一剑便被砍下了半个肩膀。而后,男子默念心 诀,手中长剑分出万刃,化为剑雨再次侵袭而下。 阴尸将体中骨刺尽数排出,化成了骨盾,将剑雨挡在了外面,可当它再次露 头之时,男子已闪身至它身后,一剑便削去了它的脑袋。 潮起的弱水瞬间便落了下去,可男子还未来的及起身,从那团rou尸之中便又 生出了一个脑袋,比原先的还要丑陋,而弱水也再次倾巢而去,直接压了过来。 两人一来一去激斗之时,我只能远远的看着,因为身体里的感觉着实有些不 善。刚刚侵入体内的弱水此时就在身体中横冲直撞,每一寸皮rou经脉都在被牵引 拉扯。 「你是不是还不舒服?」秋儿捧起我的脸,关切的问道, 「可能是没吐干净,没事,我撑得住……」可我不断渗出的冷汗并不足以支 撑没事二字。一瞬间,秋儿的眼神就变了,变得极其吓人,后槽牙也是咬的吱嘎 作响。小圆脸满是寒气,斜眼死死的盯着阴尸的方向,小拳头也悄悄握紧了。 我赶紧抬手搭上她的肩,「你不许去……那弱水好厉害,就在这陪我,哪都 不许去。」 她鼓了鼓腮帮子,白了我一眼,便又开始帮我轻拍着后背。 那阴尸果然是不死不灭之身,白衣男子已杀了它十次有余,可依旧没有改变 现状。而且那阴尸的体型身手似乎还变得更强了些,相反男子抑制弱水的水势却 逐渐有些支撑不住了。 我此时已经盘腿坐在了剑刃上,屏息去抵御体内弱水的侵扰,可慢慢的我便 有了一股烦躁感,这股熟悉的烦躁感又渐渐的拉出了我体内那似曾相识的灼气, 这股灼气也不知从那冒了头,随后便一发不可收拾的在我体内蹿了起来,追逐着 体内的弱水,随后便交织在一起,互不相让。 我的身体越发闷热,灼气混合著弱水又开始四处寻找出口。我真想给身子开 个洞,免得总是遇上这样的情况,这种憋屈的膨胀感着实难受的很。等到体表的 汗毛都立起来之时,我知道差不多到头了,因为我现在哪怕张口呼上一口气都是 guntang如岩浆一般。 我突然站起了身,整个人紧绷成一张弓,双手握紧拳头拼命的用力想要把这 股灼气散出去。而此时圆台上的弱水也终于冲破了白衣男子的限制,铺天盖地的 涨了起来。 我仰头吐出一口白气,飞身跳下了气刃,用尽全身的力量狠狠将拳头砸向 了地面。一瞬间排山倒海的热浪喷涌而出,一直蔓延到数十丈外。无论是弱水还 是白衣男子的清泉都在这股热浪中被蒸发的一干二净。 就连整个圆台上所有的尸体都被烧成了黑灰。白衣男子反应灵敏,迅速升 高 了十余丈,而阴尸那原本粘稠的rou身被烫了个干干净净,只剩下一具骸骨。 它在瞬间将一抹弱水护在了身下的最后一具尸体上,热浪落尽,白烟散去之 际,它又利用这最后一具尸体恢复了rou身。而我已然眼疾手快的越到它的身旁, 一手便掐住了它的脖子,它赶忙抬起双手紧握住我的臂膀,没想到的是,这百年 阴尸力量极大,一时间我俩竟势均力敌。 而白衣男子也拍马赶到,一剑刺入它的胸膛,可剑势却被最后那一洼弱水给 吸住了。于是三人纠缠在一起,陷入了僵局。我扭过头大喊了一声,「秋儿!」 秋儿闻言,立刻摊开双手,各叠二指,随后交汇于胸前,整个身体微微上浮 泛着莹莹的紫光,随后翻转手腕,二指向天。 随后一道青紫色的天雷从天而落,冲破了茂密的枝叶,雷势极大,可见之处 皆是紫白一片。而这澎湃的雷势最后竟化为了一点正击在阴尸的天灵盖上。我只 感觉瞬间臂膀上的力量就消失了,便赶忙后退几步。白衣男子也连忙撤剑而走。 可天雷却未断,连续三道雷接连而下。可其实第一道雷那阴尸便已然气魄俱 灭了。看来她是铁了心要把这五雷劈完啊,于是我小跑到秋儿身边,伸手将还浮 在半空的小丫头给摘了下来。 「秋儿,别劈了,再劈圆台都要碎了……」她贴在我怀里扑闪着大眼睛看着 我,小脸雪白,鼻翼也因为激动而不断地起伏着。 一切尘埃落定,我拉着秋儿走到白衣男子身边,而就在此时,又有一位男子 身着红衣御剑飘摇而下。一落地便大呼小叫起来,「我说师兄,你也不等等我, 倘若你有个什么闪失,我如何向长老们交代。」 白衣男子看着他只是摇了摇头,随后走到我身前一拱手, 「在下乃天玄山弟子渐川,多谢两位少侠出手相助。」 「你是天玄山弟子?」天玄山果然是正道第一大派啊,到处都是门徒。这时 身后的红衣男子挤上前来插着话,「什么弟子啊,我师兄乃是天玄三垣之一的紫 薇垣,乃是剑仙传人。」 「舞墨,休要张狂,此二位皆是大能之辈,这百年阴尸吸了当年禾洛上仙锻 剑弱水之力,已为大害,倘若不是得他们相助,我刚刚恐是凶多吉少。」 我听闻连连摆手,「不敢当,不敢当,刚刚可是你先把我从弱水里捞出来的 ,不然我就憋死了。」 「还未请教二位尊姓大名。」 「我叫落尘,她是秋儿。我们乃是散修。」秋儿默默站在我一旁,看着远处 也不言语。这时舞墨一脸笑意的却凑了上来,「姑娘,我乃天玄二十八宿之一, 敢问姑娘年方几何?」 我立刻一个箭步上前,挡在秋儿面前,「你有何话,和我说便可……」 舞墨凝眉笑道,「这是为何,难不成秋儿姑娘不会说话?」他说完身姿一转 ,又绕到了秋儿面前。 「姑娘如此身手,若是无门无派,何不加入天玄山,师承名门正派岂不光耀 门楣。你放心,若是入了门成了我同宗师妹,我定然护你周全。」 我心里莫名的着急起来,可若是总拦着又显得有些刻意,只好目不转睛的看 着秋儿。 「不必……」 秋儿冷冰冰的吐出两个字来。 「姑娘,行走江湖若是无门无派,着实不便,若姑娘不愿受门派束缚,做个 外门弟子也好啊。由我推荐,此事不难!」 秋儿扯了扯我的胳膊,「你问他吧,他若去我便去,他若不去我便也不去。」说完背手又闪去了我的身后。 哎呀,这丫头可真是太给我面子了。 「我不去……我们散修惯了,暂无入派的打算。」渐川闻言只是默默点头, 眉眼间只有些遗憾,而舞墨却不免唉声叹气起来,不住的打量着秋儿的背影,我 下意识的又往秋儿身边靠了靠。 「少侠既为天玄门人,可知天玄山有没有一位以木为术的空冥大能之人?」 我这里有太多关于天玄山的谜团,如今正好碰到门内之人,还是应该找机会询问 一下。 渐川点了点头,「兑率宫长老木玄子便是空冥大能者。」 「那他还活着?」我非常直白的问道。 渐川一愣,「自然是活着的。少侠何故有此一问?」 「只是听了些无聊的传闻,我再问你,天玄山风玄子是怎样的人?」我打破 砂锅问到底的连追不放。 「风玄子长老宽厚仁慈,道法精湛,在门中声望颇高,就连我也得过他的指 点,自然是正道大成之人。」这和飞梦所说简直天地之别啊,可眼下也无法问的 太过露骨,我只能把话题岔到别处。 「天玄山不亏是第一大派,八宫,三垣,还有二十八宿,人也太 多了。」 不得不说,渐川这人品性极好,他闻言便很耐心的解释给我听,「天玄确实 分了乾元,坤元,巽沂,震厉,坎盈,离咎,艮守,兑率八宫,其中以乾元天玄 子师尊为首,乾元宫下设紫薇,太微及天市三垣,其余七宫各有四宿,合曰二十 八宿。但这些都只是预设之位,天玄门规之一便是宁缺毋滥。因而有成者也不算 太多。眼下天市垣便无人得名,二十八宿其实也只有一半在位。而那些分门外门 弟子其实并不能算的上是真正的天玄门人。故而师尊一直求贤若渴,希望有能者 入我门派助正道一臂之力。所以还烦请两位少侠多多考虑一番。」 人家都说到这份上了,我自然也不好再回绝的太直接, 「嗯,容我们想想,日后再说吧。」 渐川点点头,「还未请教二位道友为何会在此处?」 「哦,我来锻剑的。」 我刚说完,舞墨就噗嗤的笑了出来。随后捅了捅渐川的后背,小声说道,「 看来那老爷子又白赚一百两。」 渐川也面露尴尬之色,但他还是表现的十分有礼,反正我买都买了,爱笑不 笑吧。 「那你们来此何干?」 「我等只是听闻此山总有人无故失踪,便前往调查一番,不曾想原来是有邪 物作祟,看来之前锻剑之人怕是都死于非命了。眼下邪物已除,我等还需回山复 命,便在此别过了。希望有朝一日,能与二位同宗修行,共守正道。这是在下的 紫微星牌,日后若有不便,可以此为信物,在下必当竭力相助,告辞!」 渐川递给我一块圆形的木牌,再一拱手,随后便御剑而起。舞墨则看着秋儿 喊道,「姑娘,我们有缘再见啦。」 待二人走后,我忍不住嘀咕了一句,「此人可真是欠揍……」秋儿却在一旁 也不说话只是抿嘴浅笑。 我摘下背后的棍子,走到锻炉边,将棍子放了上去。 片刻后,我扭过脸看着秋儿问道,「然后呢?」 秋儿闻言睁大了眼睛看着我,「你问我?」 「不然呢?我不会锻剑啊……」 「……我也不会啊……」 于是我们两人围着锻炉傻愣愣的发了半天的呆, 「锻剑,得有火吧……」秋儿撇撇嘴说道, 「嗯,还得是天火呢,可我去哪找天火?」 「你刚刚不是放了一把那么大的火么?」 我皱着眉看了看光无一物的圆台,犹豫的回道, 「我那是天火么……」 「万一呢?」秋儿毫不在意的说道。 「也对……」我捏了捏鼻子,不管怎么样,总要试试看。可这时我才想起, 「可我不知道怎么放的火,每每都是它自己出来的。」 「那你就想着刚刚体内的知觉,再试试看呗。」 既然秋儿都难得这么鼓励我,我自然不能让她失望,于是我沉下心,双手按 在锻炉上,开始感受刚刚那一刻的知觉。 可感受了半天,我也没感受到什么东西。 「不行,身体里一点动静都没有……」 秋儿侧扬着脑袋想了想,「你会不会只有在遇险或是情绪激动之下才能使出 那火来?」我想了想,随后点了点头,「特别兴奋的时候也会。」我诚实的补充 了一点,因为那日晚上在清漓的池子里,我就是因为太兴奋才把那泉水煮熟的。 秋儿闻言脸颊顿时便红了,接着二话不说,上来就狠狠踹了我一脚。 我摸着屁股站起身,「又怎么了?」 「兴奋什么兴奋,你想怎么兴奋?」 「我不是那意思……」我心虚的又走到锻炉边,想再试一试。 这时秋儿突然换了个口吻,十分认真的说道,「不然我劈你吧,焚雷诀, 殷雷咒再加上五雷轰?」 听见这话,我差点一口气没上来直接背过去,「你想直接把我给超度了啊!」 可秋儿已然自顾自的下定了决心,她轻盈的后撤了三步,瞬间叠起手指,大 喊了一声,「专注于心!」 「哎,你别……」别字刚说了一半,一股汹涌澎湃的巨雷鸣直接砸在了我双 肩上,差点就把我压的跪在地上。 这股雷压源源不断,浑身上下每一处皮rou都被电的死去活来,我这心里真是 想哭都哭不出来。可不曾想,丹田处居然真的热乎了起来,我连忙集中注意力, 一边承受着巨大的震慑和心神的动荡,一边努力引导着那点热气。 渐渐的,那股灼气慢慢露了个头,而此时,秋儿的雷术也增强了威力,极度 的反压之下,灼气却逆势上涨,瞬间便膨胀起来。不知是不是因为感受到了这个 破旧的锻炉,这一次,这股灼气并没有在我身体中乱窜,而是径直往我双手而去。 我跟着大喝一声,热流从掌心喷 涌而出,瞬间便将锻炉包裹住了。于此同此 ,双肩的雷压终于被撤走了。浑身轻了之后,掌心的热流更甚,突然砰的一声, 燃起了鲜红的火焰。整个锻炉跟着便发出了磨擦扭转的声响,彷佛是被这火焰给 启动了。难道一直藏在我体内的真的是天火?他们说的什么特别之处就是指这个? 信心一旦上来后,感觉全身的经脉都更加通畅。这股热浪似乎根本不需要灵 炁的支撑,彷佛就源自我体内原本便存有的力量。 锻炉之上火焰熊熊的燃烧着,一开始那柄剑还无甚动静,但很快便开始剧烈 的震动起来,我屏住呼吸,进一步催动着双手的热浪,火焰顿时又抬高了几尺。 剑身中先是传来了一阵哀鸣,但随后一个如魅影般呈倒三角状的巨大魔脸从剑中 膨胀开来,嘶喊着一直涨到一丈来高。魔灵张开血盆大口便冲我的面门而来,而 我则咬紧牙关,彻底搂住了锻炉,将体内所有灼气都释放了出来,火焰瞬间将魔 灵埋了进去,而魔灵拼命挣扎着又露出了头来。 于是这场较量进入了你来我往的焦灼状态,谁都不肯认输,我浑身已然变得 血红,每一寸骨rou都剧痛无比,可却依旧死咬着牙关不肯松懈半分,既然我的火 正是天火,那我就算是死也要把你给炼了! 我和剑中的魔灵完全就在对拼着彼此的极限。可能是我第一次有意识的引导 出体内的阳炎业火,运用的还极不熟练,根本没办法把热浪聚集在一点上。而此 时我周围一圈已经模糊一片,整个锻炉都被这焚灭一切的烈焰围绕起来。 我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因为明显身体已经逐渐失力,仿佛要燃烧殆尽了 一般。 就在此时,火光一片中突然闪入了一抹白色的倩影,秋儿绕到我身后,一把 贴住了我,双手则绕到身前搭在了我的胳膊上。 我自然知道现在我的身体有多烫,可根本没办法开口让秋儿走开。很快,一 阵热流顺着秋儿的玉指传到了我的臂膀之上,接着便由我的手传递到了锻炉中。 锻炉中的烈焰顿时裹上了一层淡紫色的电光,随后便径直冲高了一丈多,直接把 魔灵埋在了火焰之下。魔灵的嘶喊吼叫逐渐成了一阵阵的哀嚎,到最后终于连声 响都听不见了。 而此时我们的气力也依然到达了极限,火焰逐渐小了下来,魔灵在最后的挣 扎中终于被完全烧尽,啪的一声,魔灵的残骸凝结成了一枚湛蓝而晶莹的玉珠, 这应该就是剑灵了吧。剑灵漂浮在半空中,发出柔和的光,随后缓缓下落,掉在 了那根破棍之上。一时间光芒大盛,刺得我们根本就睁不开眼。 等光芒褪去后,一柄长约四尺的剑安静的漂浮在锻炉之上,缓缓向四周散发 着光芒。剑柄呈青色,上面隐约有亮银色的花纹,剑格虽窄但如玉齿倒插在剑柄 上,剑身修长轻薄泛着淡蓝的荧光,勾勒出两条笔直的剑槽,两刃极薄近乎透明。剑柄剑身宛如融为了一体。 我松开搂着锻炉的手臂,看着那柄剑,缓缓伸出了右手,剑彷佛受到召唤, 左右摇摆了几下后便调转了方向,直接落入了我的手中。 我拿着这柄仍在泛着光亮的神剑慢慢转身看着秋儿,一脸的呆滞,「秋儿, 我真的锻成了……」 此时的秋儿双瞳也摇曳着淡淡光华,语气轻柔至极,「是,你锻成了!」 我看着手里的剑,顿时兴起,一个后翻跳下锻炉,随手便舞起了我已练了十 余年的天引剑法。从一式至二十二式,每一招我都早已烂熟于胸,如今长剑在手 ,我终于可以将这一招一式展于眼前。 我越舞越是起劲,慢慢的体内那股热流又泛了起来,一剑挥下后,剑身突然 着了火,随后我再次用力往前一挥,烈焰顿时从剑尖抛洒了出去,一丈外的几棵 参天大树,顿时被拦腰斩断,各自焚烧,直到变成了灰烬。 金丹之前,五行皆可修行,可入了金丹后,必有一属灵根极强,可作主修, 天资极高之人也可修两属灵根。而我入了金丹后却一直不知自己所拥有的五行灵 根。现在看来,我应当是火灵根为尊了吧,而秋儿自然是雷灵根,至于清漓么, 七灵俱全,强至无理…… 等舞完剑后,我发现周遭的一切都不一样了,刚刚舞剑之时并未察觉有剑气 ,可眼下方圆三丈内寸物不立。我再次低头看着手中的长剑,这就是神剑之威? 我这么一个毫无灵炁之人也能做到如此地步?那也太厉害了吧。而秋儿在旁看着 我舞剑时,脸上就一直挂着浅浅的笑意。 我收起剑后,跑到秋儿身边兴奋的说道,「快,秋儿,咱们去龙渊坊,我得 好好气气那个老头子。」 秋儿顿时一脸苦相,「你还真要去啊!」 「 那是自然!」 片刻后,我再次换了身干净衣服,兴冲冲的跑到了龙渊坊门口,站在门外大 声喊道,「坊主,你看这是什么!」 坊主打眼一看,手中的铁锤顿时落在了地上,傻愣了几瞬后,快速跑到我面 前,将我拉倒了一旁的僻静之处。 「少侠,你当真锻成了?」 「是啊,差点就死那了?你知道锻炉那有什么,百年阴尸!之前从你这买剑 去锻的人估计都死了。」 坊主虽然和我说着话,可双眼从始至终都未离开过这柄剑。 「少侠可真是神人啊,不过既然已得神剑,便万不可再如此招摇了。难道少 侠不知怀璧其罪的道理么?」 我想想,点了点头,老头说的确实有道理。一个摄魂铃还没解决呢,眼下又 有了柄神剑,以后估计麻烦会更多。 「少侠可否借老夫一观?」我随手便递了过去,顺口说道,「你可别想抢走 了啊?」 「少侠说笑了,神剑认主,便是抢走也无用。」明明在我手中无比轻盈的剑 在老板手中却显得沉重不已,可他依旧不肯放手,一点一点仔仔细细的打量下来 ,最后居然落下了泪, 「果真是名不虚传啊,纵使我再锻上百年的兵刃,也锻不出如此神兵啊!」 他看完后一闭眼又将剑还到了我手中。 「少侠稍等!」老头说完掉头便走,很快就拿出了一布包来,「此乃北海冥 蛟之皮所做的剑鞘,坚韧无比,也是识剑识主的灵物,用它来纳此神剑正合适。 老夫便将此物赠予少侠,已藏神剑之光。」 我接过这青色的剑鞘,将长剑一插而入,还真合适。 「那便多谢坊主了。」 「不用谢我,是我该谢你,多少年了,这把剑终于找到了主人!真是可喜可 贺啊。愿少侠持此神剑斩妖除魔,惩恶扬善!」我原本是想来气一气这坊主,结 果现在场面弄得居然还有些感人。人家还送了我这么好的剑鞘,一时间是善是恶 ,是骗是真,我倒有些弄不清了。 「对了,既然神剑已认主,那少侠可曾为它取名?」 「我取么?」我睁大了眼睛问道, 「少侠的剑,自然是少侠取了?」 我皱起眉摸着下巴,「这得容我想一想。」可能是给神剑起名这事比较有纪 念意义吧,坊主一点不着急,就在那安静的等着我,就连秋儿也在一旁看着我。 我在脑中将之前说书先生和话本里所有的神兵利刃都想了一遍,既然是神剑 ,那名字自然要显得它厉害才行,不然和普通剑有什么区别。 半晌之后,我一拍手掌,坊主和秋儿顿时抬起头,「我决定叫它,九天十地 断浪斩风分光剑!」 坊主手里装剑鞘的布袋无声的落在了地上,他揉了揉耳朵反问道,「少侠说 ,叫什么?」 「九天十地断浪斩风分光剑!」 坊主听完沉默了许久,最后重重叹了口气,「看来就是神剑也有眼瞎的时候。」接着便摇着头转身而去。 我再转头看向秋儿,她的脸色也不比坊主好多少。 「怎么了,不行么?」、 「行什么行,你这起的什么破名字!」 「可这名字显得这把剑厉害啊。」我坚持着说道,秋儿看着我只是睁大了双 眼,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于是我便又耐心的解释给她听,「你看啊,就比如掌 ,」断魂掌「听上去必然是要比」掌「更厉害的,而」霹雳断魂掌「呢,又肯定 比」断魂掌「厉害,那如果是」乾坤霹雳断魂掌「,那必然就更厉害了。所以按 照我一贯的经验,名字越长就越显得厉害!」 「你……你,哎呀,真是,真是气死我了!」秋儿捶胸顿足,不住喘着粗气 ,最后她想了想,又对我喊道,「你不是说这把剑是洛宁剑的儿子么,哪有儿子 比娘名字长这么多的?」我突然意识到,秋儿似乎想踏入我的领域,然后尝试说 服我,那我肯定得给她点面子。 「你说的也有道理,那就叫断浪斩风分光剑吧,这个短。」秋儿死死盯着我 ,大眼睛蒲扇了几下后,终于再也忍不住,扭头便大步而去。 我赶紧将剑背好,颠颠的跟了上去,凑在她身后不住的说道, 「怎么了啊,你真的就这么不喜欢这名字么?」 「是!」秋儿回过头大喊一声,然后又再次往前走去。 我想了想,又低声说道,「其实我原本还起了一个名字的,若你不喜欢这个 ,那我便用另一个好了。」 秋儿止住步子,回头问道,「什么名字。」 我微微侧开视线,脑中浮现着一个人影,轻声说道,「叫……清尘剑。」说 完后,我就觉得自己的心噗通噗通跳的特别厉害。转脸看着秋儿,发现她的眼睛 愣的比刚刚还圆,就连嘴都张了开来。 「怎么了?这个也不行?」 片刻后,秋儿慢慢摇了摇手,随后跟着又摇起头来,「不行,不行,这名字 ……这名字一点不适合男子汉大丈夫!算了算了……你还是叫那个什么什么分光 剑吧。」秋儿默默叹了口气。 「叫断浪斩风分光剑。」 「你闭嘴!」 「哦……」 傍晚时分,我兴致冲冲的回到了清漓山,一路小跑到落尘故居遗址,发现昨 日乱糟糟的一片已经被打扫干净,就连那个大洞也被填平了,但上面什么都没有。远远的便看见清漓站在山上正俯瞰着我的院子。 我赶紧跑了上去,一个健步冲到清漓身旁,和她一起看着山下。 「娘,我的屋子呢?」 「昨天不是毁了?」清漓波澜不惊的说道, 「我知道啊,可你不是说再建便是?」 「你自己不会建么?」清漓恶狠狠的把话头抛了回来。 「可我不会建屋子啊!」我委屈的说道,学道这么多年,何时学过木瓦工的 活计。 沉默了片刻后,清漓清了清嗓子,理直气壮的说道, 「我也不会……」随后便转身往屋内走去。 我看着她的背影,挠了挠后脖,怎么觉得这一幕有点熟悉呢。而手上一伸则 摸到了剑柄,便顿时什么都忘了,转身边跑边喊道, 「娘,给你看看我的剑……」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