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节 虎跃作战-之 中流砥柱(四)
房必正就着蜡烛不断摇晃的光亮下,细细的擦着自己的左轮,一边擦着一边胡思乱想,枪身上的烤蓝在灯下散发出一种特殊的光泽。他坐的地方是姜勇的警卫员专门给决姜勇布置的吊床,和所有战士的一样,两用的床垫结实而且具有一定隔潮的作用,稍稍有点沉的重量在自行化行军之中没有什么不便。 “这些人的脑袋真好啊,连这样的东西都想得出来……”房必正转动了一下弹仓,里面的小轴承发出“蝇蝇”声中转动起来。按照姜勇所教的,手腕使劲一摆,弹仓发出咔嗒声回到了原位。 “真是好东西呀!”房必正展了展擦了半天枪感觉有些酸的腰,谁知他才一抬头就撞在了隐蔽部顶上的木头盖子上。 伸手摸摸脑袋,光滑冰凉的头盔在这夏日的夜里,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不过它给房必正的感觉并非如当初一般那种完全安全的感觉,今天回来的那些士兵们,不但有些护甲被击穿,甚至有些人的头盔也被打破了一个大洞。 他晃晃脑袋,伸手从腿侧的兜里掏出姜勇给他搞来的小酒壶,做贼似的饮了一口,咂着嘴长长的舒了口气,抬腿向外面阵地上走去,边走心里边想着心事。阵地上面到处都是在抢做堡垒的兵士们,他们或用自己的小铁铲在狠劲的挖着,或是执着枪押着一长串抓来的清军士兵们扛着,抬着石头或是扛着大圆木。还有些汀州来的民传伕也在修筑着工事,后边的屯灯洞里还有汀州那边派来的五百弓箭手。 “他们哪里是在整顿军营,根本就是在建一座城市么!” 房必正这儿是被他们称为营指的用土和圆木堆出来的“高地”顶上甚至还有一座结实的望楼。看着神州军的阵地,房必正由衷的发着感慨。被他们称做什么“效飞神弩”的连射弩弓坐落在土堆的高处,一直斜下来的土堆上是两圈圆木做成的半人高的墙,两道墙之间都靠加了盖的沟相连,头顶上居然还有一个人字形的盖,这清军的球形开花弹在上面呆不住,就算爆了也打不穿,这堡垒真是够结实的。 他很清楚现在的形势,只要清军再次来攻,这儿定将是个血染的阵地,眼前这些许多的不伙子们不知道会遭遇到什么。 被俘的清军兵士们的脸上虽然满是劳作的尘土,但也洋溢着笑容,毕竟这一两天他们吃得也还算不错,尤其是那些汀州来的民伕们带来的大批的粮食和猪羊rou等吃食。现在后边的各排的厨房里都在加快制作食物,或许到了明天连的做饭的工夫都没有。 不远处,姜勇和周德贵在他们警卫员的跟随下往营部走来。说话的声音随着晚风清晰的传来。 “长官,炮兵阵地,都安排在每一道防线后的百米之处,每个炮班都向前沿‘杀伤地域’派了观察员,会把前面的情况以信号方式发回炮兵阵地。” 正向前走的姜勇,停住脚步说道:“这一仗打得好打不好全靠那边的炮了。” “我知道”周德贵敬了个礼领着自己的警卫员匆匆走了。 姜勇在阵地上转了大半夜,确是有点乏了,一回来靠在指挥所外面的木墙上歇气。房必正扫了一眼四下无人,掏出自己的酒壶递过去。 “我不来这个”姜勇抬头看了一眼房必正,摇摇头摆摆手。 “怎么样,明个就要大打了,怕不怕?” “看你说的,我又不是没见过仗火的人”房必正不满道。 姜勇感兴趣的看了他一眼,“看你那么喜欢打仗,干脆参加我们神州军,咱们一块干。” 房必正摇摇头“在你手下当小兵,我才不哩!” 姜勇把自己的长枪几下拆成零件,再掏出自己的手枪也拆散了放在面前摊开的布上面,开始擦他自己的枪。一边擦一边说:“你干嘛非在我这儿当小兵啊,你脑子好使还不如去考参谋哩,现在咱神州军里面参谋太少,还分不到营之一级,将来多了说不定你还能到这里来做他营参谋官哩!” “以后……”房必正也话下文人的架子,一屁股坐在姜勇身边,仰头看着天上的星星,“以后我还没想过呢,我跟你不一样,你出去了一切都凭自己作主,我参加神州军……”房必正顿了顿有些拿不准的说:“我爹也不知道同不同意?” 姜勇稍稍沉默,抬起头想了一下说了一句“我命由我不由天!”低下头继续擦自己的枪。擦了两下忽然又接着说道:“我知道这次你来是为了劝我的,一个可能是彩玉的事,另一个可能就是我爹和你爹要你来劝我的。其实我知道,可是我不能,在神州城我姜勇是个营长,是为了咱们汉人打天下的神州军里面的一个,可是在汀州呢,我算是什么,一个置国破家亡于不理,只顾自己势力的人么?不……我不会这么做的,最少我的良心也不许我这么作……你不知道神州城在我心里的份量……你要知道,神州城是我亲眼看着有无到有,一直到了今天这个模样的……刚开始的时候,我们只有几百人,士兵也不过不到二百人,想想看我们现在多大阵势,我们神州城加上温州特区现在有几十万人,我们有四万多人的军队……想想吧,我真得是舍不得!” 不知为何房必正心里忽然想:“他爹当年少年投军,做到了总兵,我父亲后来被他纳入门下做了他的幕僚,他也先我离开汀州出去闯荡,做了神州军的营长,这……莫非都是天意么?” 姜勇不理房必正的感受,一边擦着枪一边自顾自接着说道:“至于彩玉……至于彩玉,我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她的确是个美丽的女孩,可是……可是……我真得想不起来过去,过去……。” 房必正不再听他说话,一拍屁股上的土道:“你说得对自己做主,我的主我爹都作不了,彩玉的主自然我也做不了,你自己慢慢想吧。”